時隔五年的殺人案(上)
“鈴鈴鈴!鈴鈴鈴!”周日的早晨,躺在床上熟睡著的林修被手機鈴聲叫醒,他迷迷瞪瞪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他的備忘錄在提醒他今天要去做義工。
“哦,見鬼!”林修抱怨道,他今天本來可以在家睡懶覺的,但有個朋友打電話請林修幫忙,說自己答應了別人去做義工,可是臨時有事,又不想食言,所以希望林修能幫他去。耐不住他的一再請求,林修隻好答應。誰讓朋友們都知道他是個自由職業者,空閑時間比較多呢。
其實林修並不是不想去做義工,隻是那個地方他不喜歡。他那個朋友居然答應別人去精神病院做義工!
林修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約定的時間是八點,他隻好一邊抱怨一邊起床。洗臉刷牙後簡單吃了點早餐林修就出門了。從他家到精神病院有一段距離,他得抓緊時間,抱怨歸抱怨,遲到就不好了。
在公交車上擠了一路,前方終於出現了“龍市安定醫院”的字樣。林修費力地擠下車,看了看時間,七點五十五!
“還好,還沒八點。”林修找到負責人說明了自己的情況,登記了身份之後便被安排去打掃走廊了。
“我靠,就這樣啊,這義工也太沒意思了吧?”林修又開始抱怨,好在現在患者們都在房間裏,林修無聊四處閑逛。他在走廊裏透過門上的小窗戶可以看到裏麵的患者,那些人有的低頭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有的趴在牆上摸來摸去,還有一個打了把傘蹲在角落裏。
“難道這家夥以為自己是蘑菇?”林修心道,走到下一個門口時隻見一張臉貼在窗戶的玻璃上,還露出詭異的笑容。
“我靠!”林修嚇得後退兩步,喘了一口氣拍著胸脯說道:“嚇死我了!”
讓林修驚訝的是,屋裏那個患者男子竟然也學著林修的樣子後退兩步,然後拍著胸脯張嘴說著什麼,而且臉上驚恐的表情竟然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林修看著這個患者,不禁感歎:“嘖嘖,這演技也太專業了,到底是天才還是瘋子啊?”
繼續往前走,林修突然看見走廊盡頭拐彎處有一間很奇怪的病房,說他奇怪是因為這個病房有兩個門,除了原本的門外,不知為什麼又加了一個鐵的防護門。
林修好奇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往裏看,令他沒想到的是這間病房裏居然隻住了一個人,而且看上去好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這難道是重症患者?還是有狂躁症?”林修心裏想著。
“喂!你是幹嘛的?”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林修回頭看到一個年輕的女護工正站在那裏看著他。
“哦,我是義工,來這裏打掃的。”林修說道。
女護工對他說:“這間病房的患者比較特殊,你最好別來這兒。”
林修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裏的那個年輕人,雖然很奇怪,但也不好多問,隻得道:“那好吧,我走了。”說著向別處走去。
林修在精神病院裏到處逛,他就有這樣的習慣,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就喜歡四處走,哪兒哪兒都看看。不過林修發現這精神病院裏大多數患者看起來還是挺正常的,之前模仿他的那個人已經算極品了。
中午的時候院方管飯的,於是林修有幸吃到了人生第一頓精神病院工作餐,吃飯途中精神病的李院長居然還親自來到大夥中間向大家表示謝意。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一個護工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對李院長說道:“院長,出事了!”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那護工湊到李院長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麼,那院長臉色大變,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頭對著眾人說:“各位,我們這兒有了些突發情況,各位下午不用做義工了,吃完飯就可以走了,多謝各位了!”說完就急忙跟著護工走了。
林修看著他們皺了皺眉,突然起身跟了上去。
李院長和護工一路快步走,可能是太著急了也沒有心思注意身後的林修。林修一路跟著他們,一直來到了上午去過的那個走廊,走廊盡頭一間病房裏圍了很多護工和精神病院的醫師,那間病房正是之前林修注意過的,隻住了一個年輕人的那間。
“都讓一讓,院長來了。”那個護工大聲道,眾人聞言讓出了一條路,林修趁機也走上前,眾人都也沒心思阻攔林修。等林修走上前卻看到,原本獨自住在這間病房裏的那個年輕人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胸口插了一把水果刀,鮮血染紅了他藍色的病號服。
“怎麼回事?”李院長緊張地問道。
旁邊一個工作人員搖了搖頭說:“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
“為什麼不報警?”林修問道。與此同時他突然聞到屋子裏似乎有一種很奇怪的氣味。
眾人看了看林修,卻不說話。林修正奇怪著,這時李院長開口道:“報警吧。”
——
三十分鐘後,警車停滿了龍市安定醫院,警察封鎖了其中的一間病房。
“死者為男性,二十二歲,身高一米八一,體重六十五公斤。死亡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左右,死因是肺部被銳器劃破。致死的凶器就是這把水果刀。”法醫一邊觀察屍體一邊說道。
“可是為什麼水果刀上會係著一條細線呢?”一個聲音突然在法醫旁邊出現,法醫奇怪地看過去,見到屍體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蹲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
“你是誰?別亂碰屍體!”法醫嗬斥道。
“我叫林修,今天在這兒做義工。”
這時旁邊的警長說:“不管是誰,請離開這裏,不要妨礙公務。”
林修正想繼續說些什麼,突然一個悅耳的聲音道:“讓他留下吧!他可不是一般人。”
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卻發現說話的居然是一個年輕的小女警。
警長見到這個小警察如此放肆竟然沒有生氣,反而問道:“小乙,他是你朋友?”
那被稱作小乙的女警說:“他是林修啊,還記得三個月前的金店搶劫案嗎?”
那警長回憶了一下,突然抓住林修的手說道:“你就是三個月前和小乙一起破了金店搶劫案的林偵探!你好你好,我是C區警局的警長,我姓趙。”
“趙警長不用客氣,叫我林修就好了。”林修笑著說。他知道自己沒那麼大名氣,趙警長那樣的態度多半是看小乙的麵子。
這時旁邊的李院長突然說道:“對了,我聽說那些匪徒現在還不肯說出搶來的東西藏在哪兒?”
“哎!可不是嘛,那些人嘴緊得很,不說那個了。”趙警長的表情很無奈。
林修又轉頭對那個警察小乙說:“你怎麼在這兒?你老爸終於答應你了?”
小乙是林修的高中同學,大名莫曉乙,龍市公安總局局長的獨生女。讀高中時莫曉乙和林修是好朋友,一直到現在也經常聯係。
聽到林修問,莫曉乙激動地說:“多虧了你啊!你上次和我一起破了金店的案子,我老爸終於答應讓我進警局了。”
“不過為了避嫌,還是隻讓你在這C區做一個小警員,對吧。”林修笑著補充。
“嘿嘿,雖然我也覺得自己很優秀,但你也知道我老爸對我要求特別嚴。”莫曉乙說。
這倒不假,莫曉乙雖然隻是個女孩子,但她的父親的確對她要求嚴格。別看莫曉乙如今不過二十三歲,卻是跆拳道高手,功夫相當了得,而且膽子很大,性格外向,一直想做一名警花。可是她父親始終不同意。
其實可以理解,莫局長年近半百隻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怎麼會願意讓她從事警察這麼危險的行業呢。
趙警長這時對林修說道:“那林偵探對這個案子有什麼高見?”
“談不上高見,我隻是隨便發表一下看法罷了。”林修說,“我首先覺得奇怪的就是水果刀上的這條細線了。”
眾人順林修指的看過去,果然看見在水果刀刀柄尾部係著一條不是很長的細線。
林修再次蹲在地上撚著那條細線的根部沉思。
“想到什麼了嗎?”莫曉乙問他。
“有四個可疑的地方。”林修道,“第一是這把刀,插在屍體上的這把刀不是正插進去的,而是斜著的,這不是很奇怪嗎?”
法醫看了看說:“確實是斜著的,可是這有可能是死者被殺之前有過掙紮,這才導致凶手的刀斜著插入了死者的肺部。”
林修笑著對他說:“雖然可以這樣理解,但最好還是不要忽略。”他又向眾人道,“第二這根細線,從根部看這個線應該是被人用蠻力拽斷的。那麼凶手為什麼要係一根線在上麵,它原本的作用是什麼呢?”
“也許在凶手行凶前這根線就在刀上係著,凶手壓根沒有注意到也說不定啊!”莫曉乙說。
“不排除這個可能。”林修道,“第三是屍體的位置,這間病房很寬敞,可屍體卻倒在離牆根不遠的地方。這不像是偶然,倒像是凶手刻意移到這裏的。”
“凶手為什麼這樣做?”
“暫時還想不到原因。”林修道,“最後一點,就是死者鞋子上的泥土。”
莫曉乙打斷他:“這有什麼奇怪的?”
林修站起身對她說道:“不要忽視任何一個細節,它很有可能就是破案的關鍵。”
“莫名其妙。”莫曉乙小聲嘀咕。
“為什麼他的鞋子上會有泥土?”林修問道。
一個護工回答說:“我上午有帶他出去放風,應該是那時候沾上的。”
“原來如此??”這時林修站起身來,開始在病房裏四處查看,這間病房很大,但是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之外別無他物,床邊的牆上有一扇窗戶,外麵有護欄,窗簾是拉著的。在對麵牆的上方還有一扇小的窗子。
林修又看了看地麵然後說道:“大家看,死者的鞋子上有很多泥土,但是這間病房裏有泥土的地方就隻有從門到床這段距離而已。包括從床到死者倒下的位置這段距離在內的其他地方都沒有沾到,這不是很奇怪嗎?”
莫曉乙看了看四周:“聽你這麼一說,的確很奇怪。”
這時趙警長轉頭對莫曉乙說道:“小乙,我們已經通知你父親了,你父親有可能會親自接手這個案子。”
莫曉乙點點頭:“我明白。”
“沒有人動過現場包括屍體在內的任何東西吧?”林修突然問眾人。
“沒有。”一個醫師說,“保護案發現場這個常識我們還是有的。”
林修點了點頭,忽然對李院長說:“能不能麻煩您給我講一講這個患者平常有一些什麼奇怪的行為嗎?”
李院長聽到林修的話愣了一下,然後想了想說道:“這個患者五年前剛來的時候情緒非常不穩定,發起病來就很激動,臉上會出現很害怕的神情,嘴裏還叫喊著‘我要殺我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不過現在他的病情已經漸漸穩定了。不過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絕對不能見到鏡子。”
“不能見到鏡子?”
“嗯。確切地說是不能見到自己的鏡像,隻要他一見到就會發病。”院長解釋道。
“還真夠奇怪的。”林修撇撇嘴,然後他又轉頭看向趙警長:“警長,我能不能拍幾張照片?”
“當然可以。”
林修拿出手機,先拍了幾張屍體的照片,然後又對著病房內看上去和屍體毫無關係的地方拍了幾張。
“你們這裏有安裝監控攝像頭吧?”莫曉乙問李院長。
“有。”李院長回答,“走廊裏都有安裝。”
“他放風回來是幾點?”趙警長又問之前那個護工。
那個護工想了想說:“應該是十點多。”
“那好。”趙警長對旁邊一個小警察道:“小李,你帶兩個人去監控室調一下監控錄像,看看從他十點放風回來到被人發現死亡這段時間內有誰來過這間病房。”
“好的。”被稱作小李的警察回答。
“總之先把屍體帶回去等法醫做進一步檢驗。”趙警長又說。
林修左右看了看,然後說:“看來這兒沒我什麼事了,警長我可以走了嗎?”
“哦,可以,多謝你了。”
林修跟莫曉乙說了一聲就出了病房,不過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又在醫院裏四處查看開了。
轉了一圈之後林修又回到了那間病房外,低頭沉吟了一會兒突然輕笑一聲道:“果然有意思。”
現在的林修,和早上那個因為來精神病院做義工而抱怨連天的家夥判若兩人。
——
當晚,龍市C區一家餐廳裏,林修坐在桌子旁等待著,他不時地看手表,嘴裏嘀咕:“這家夥怎麼還不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靚麗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餐廳門口,林修立刻招手叫她:“小乙!這兒!”
莫曉乙向他走來,很隨意地坐在他麵前,說道:“林大偵探也會有時間請我吃飯啊?有什麼事說吧!”
林修哭笑不得:“沒事兒我就不能請你吃飯了?”
“行了吧,認識這麼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莫曉乙道,“說不說,不說我走了啊,局子裏正忙呢。”說著就要起身。
林修急忙拉住她:“好好好,我說我說。”他頓了頓,問道:“今天那個死者是什麼人?和警局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知道他和警局有關係?”莫曉乙反問道。
“很簡單。”林修說,“他住的是單人病房,而且還加了防護門和防護窗,之前還有一個護工特意跟我說過這個患者有些特殊。而他死後趕來調查的警察數量也超乎尋常,甚至連C區警長都親自來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這是一宗普通的凶殺案的話,根本用不到市公安總局局長親自接手吧?這些都說明這個死者不是一般患者,我想他應該還犯了什麼罪吧?”
“你果然厲害。”莫曉乙稱讚他,“你知道五年前的地產業大亨夫婦被殺案嗎?”
“我曾經在報紙上看到過,不過知道的不多,也記不清了。”
“五年前我們才剛上大學,你不記得也正常。”莫曉乙道。
“五年前七月份,地產業大亨陸耀華夫婦被人殺於自己家中,當時這件事震驚了整個地產界和警界,當年就是我老爸負責的這個案子。可笑的是就在事發的第二天,警察在離陸耀華家不遠的一條小巷裏發現了一個自殺的少年,而警察也掌握了證據證明這個少年就是凶手。”
“難道那個少年就是今天精神病院的死者?”林修問道。
“對。”莫曉乙回答,“當時警察及時把少年送到了醫院,經過搶救保住了他的命,不過他醒來之後精神失常,變得瘋瘋癲癲了。”
“他是醒來之後才瘋掉的還是原本就有隱疾?”
莫曉乙回答:“警方認定他是原本就有隱疾,醫院也給出了確定的檢查報告,加上他當時還是未成年人,警方就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算是一邊囚禁一邊接受治療。”
“原來是這樣??”林修喃喃道,“怪不得精神病院的人發現屍體後沒有立即報警,犯人死在精神病院,警局那邊他們也不好交代。”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什麼?”
“那個少年其實是陸耀華夫婦的兒子,陸偉。”莫曉乙說道。
“什麼?”林修大吃一驚,“你是說陸偉殺死了他的父母?”
似乎是很滿意林修震驚的表現,莫曉乙笑著說:“沒錯,正因如此當時警方才認為陸偉是突發精神病才做出了這種不可思議的行徑。”
林修思考了一會兒又問道:“你說警方當時掌握了證據證明陸偉是凶手,是什麼證據?”
“是人證。”莫曉乙說,“當時有人目睹了整個事發經過。”
“目睹整個經過?”
“嗯,是一個保姆。據說當時陸耀華讓那個保姆給他一家三口照全家福,而在照完照片後陸偉突然發狂,殺死了陸耀華夫婦二人,不過那個保姆卻沒有受到攻擊。除此之外,當年陸耀華家附近的鄰居中也有人親眼看見陸偉拿著一把水果刀從家裏跑了出來。”
“鐵證如山啊!”林修感歎,突然他又對著莫曉乙問道:“你能不能幫我搞到那個保姆的資料和聯係方式?”
“你這是難為我啊,都過去五年了我上哪兒去找啊?”
“幫幫忙嘛小乙。”林修說,“當年是你爸負責這個案子的,他應該能搞到。”
“這……好吧好吧我盡力。”莫曉乙白了林修一眼。
“太感謝你了。”林修對她說,接著又問道:“對了,警方有查出什麼嗎”
莫曉乙說:“有是有,不過我還餓著肚子呢,就不能先讓我吃點東西嗎?”
“你吃你吃。”林修趕緊道,“邊吃邊說。”
“真討厭!”莫曉乙瞪了林修一眼,“告訴你吧,警察今天調了監控,發現在那段時間進過病房的隻有一個人。”
“誰?”
莫曉乙看著一臉求知欲的林修,突然笑道:“嘻嘻,感謝我吧!我雖然沒有負責錄口供,但我就知道你找我會問這個,所以我都幫你打聽好了。”莫曉乙說著掏出手機,翻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林修。
“這個人叫劉永仁,是精神病院的醫師,監控顯示在陸偉放風回來後不久他到過一次病房,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出來的。據他說他是在例行公事,檢查一下陸偉的病情。而李院長也證明這的確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
“檢查病情需要這麼久嗎?”
“精神類病人很難琢磨,檢查他們的病情所需要的時間難以估算。”
林修點點頭:“是這樣啊……那劉永仁從病房出來時是幾點?”
“十點五十二分。”莫曉乙給出了一個很精確的時間,看來她的確刻意去詢問了這些信息。
林修想了想說:“陸偉的死亡時間是十二點左右,凶手應該不是劉永仁。”
“的確不是他。”莫曉乙說,“監控中顯示雖然在劉永仁之後就沒有人進過那間病房了,但卻有兩個人路過病房並且從窗口往裏麵張望過。警方詢問了那兩個人,他們都說自己看見當時陸偉正蒙著被子在睡覺。”
“那兩個是什麼人?為什麼向裏麵張望?”
莫曉乙回答他:“一個是女護工,叫王月,她說是看一下病人的情況,相當於醫院的查房,不過因為是精神病患者所以她隻在門口張望。第二個是一個叫李勇的義工,他純粹是出於好奇。”
林修皺起了眉頭,王月也可以說是例行公事,而李勇出於好奇也可以理解,因為林修上午也曾因為好奇而往病房裏麵看。這兩個人看上去都沒有什麼可疑的,那麼現在重點就隻在劉永仁身上了。
“哦,對了。”莫曉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她從包裏拿出了一塊藍色的東西遞給林修。
“這是我在病房裏那張床上發現的,感覺像是膠皮一類的東西,可是又特別薄。”
林修接過來看了看又仔細摸了摸,這東西確實很薄很軟,也挺有彈性,觸感很熟悉,但他一時想不出這是什麼東西。
“你沒有告訴趙警長?”林修問莫曉乙。
“我當然說了,不過他沒當回事兒,後來我就想說不定你能想到點什麼,就拿來給你看了。怎麼樣,能聯想到什麼嗎?”
“暫時還沒有。”林修搖搖頭說,“不過我先留著它。對了,匕首上有驗出指紋嗎?”
“沒有,凶手顯然沒那麼笨。”
“哦。”林修又開始低頭沉思,這是他的標誌性動作。
過了一會兒,林修突然抬頭對莫曉乙說道:“小乙,你明天能不能再陪我去一趟精神病院?”
“你又想到什麼了?”
“沒有。”林修道,“不過去了那裏可能會有發現。”
“好吧。那本小姐明天就舍命陪君子!”
“嗯。那你再吃點兒,我有事先走了,明天精神病院見。”林修說完就起身向餐廳外走去。
“林修你太沒義氣了!卸磨殺驢!”莫曉乙在他身後咆哮。
——
夜,寂靜得出奇,仿佛連空氣都在為今天的死者做著最後的祭奠。龍市安定醫院,也就是精神病院後麵的一條小巷裏,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正焦急地等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一個腳步聲從外麵傳來,接著有一個人影走進了小巷。
“你終於來了。”男子開口說,聲音有一絲顫抖。
“沒人跟著你吧?”黑影用沉悶的聲音問道。
“沒有。”男子說,“你為什麼沒早告訴我會出人命?”
黑暗中那個人影似乎輕蔑地笑了一聲,“有什麼關係?你隻要按我說的做了就行。”
“我不跟你說這些了。”男子說道:“你答應我的錢呢?”
人影把一個袋子丟給了男子,男子急忙打開看了看,然後說道:“好,從現在起我們沒有關係了,誰都沒有見過誰。”說完就急匆匆地跑出了小巷。
那個人影看著男子的背影輕笑了一聲,然後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天上午,龍市安定醫院院長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揉著額頭發愁,殺人犯患者大白天被人殺死在了病房裏,這件事怎麼說他也逃脫不了責任。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來。”
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一身警服的莫曉乙,身邊自然還跟著林修。
“李院長你好,我是C區的警員,我叫莫曉乙。”
李院長抬起頭,看到莫曉乙後立刻起身道:“哦,你好你好,你就是莫局長的女兒吧?久仰久仰。”他從趙警長那兒得知了莫曉乙是龍市公安總局長的千金,此刻自然十分恭敬討好。至於林修,他隻是隨便打了個招呼。
林修尷尬地說道:“李院長,我們今天來是想再看一看死者的那間病房,可以嗎?”
李院長皺了皺眉頭:“昨天不是都檢查了嗎?什麼都沒發現啊?”
林修看了看莫曉乙,莫曉乙立刻心領神會。
“是這樣的。”莫曉乙說:“你也知道我父親會接手這個案子,他怕昨天那些警察沒有檢查仔細,所以今天讓我們兩個再來看看。”
聽到莫曉乙都把她爸搬出來了,李院長口氣立刻一改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帶二位去吧。”
李院長在前麵走,莫曉乙在後麵得意地輕聲對林修說:“怎麼樣?還是本小姐有麵子吧!”
“不是你有麵子,是你爸有麵子。”林修嘀咕道。
“討厭。”
很快他們又來到了那間病房裏,屍體早就被移走了,不過之前屍體倒下的地方已經用白線畫出了輪廓。
林修站在輪廓旁邊低頭思考著什麼,之前他從莫曉乙那裏又得到了一個警方的重要發現:法醫從死者嘴邊化驗出了乙醚的成分。
林修抬頭環顧了一下,突然目光停在了牆壁上方的一個小的窗戶上。他盯著這個窗戶看了一會兒,又低頭看了看死者的位置,然後走上前去張開上臂開始比劃兩者間的距離,接著又低頭沉思起來。
李院長看著林修奇怪的行為疑惑地問莫曉乙:“他幹嘛呢?”
“噓!別打擾他!”
林修突然抬起頭向病房外走去,莫曉乙和院長連忙跟了出去。不過林修並沒有走遠,他來到牆壁的另一麵,還是那扇窗戶的下方,低頭看了看後突然像發現了什麼寶貝似地蹲了下去,用手撚起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這是什麼?”莫曉乙問道。
“是牆粉。”林修說著,然後突然又伸出手在窗戶下方的牆沿上摸索著,片刻後眼光一亮,然後自語道:“果然是這樣。”
“發現什麼了嗎?”莫曉乙急忙問道,不過林修沒有回答他,反而問李院長:“你們這裏有沒有細的硬塑料管?”
“塑料管?”
“對,就是作為通水管道的那種,或者類似的管子,直徑大約五厘米左右。”
院長想了想正準備說什麼,莫曉乙突然說道:“你說的那種管子,昨天有一個警察在這棟樓後麵的草叢裏倒是撿到一根。而且好像其中一頭還有血跡。”
“真的嗎?”林修顯得很興奮,“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我忘了嘛。”莫曉乙道:“光想著幫你詢問監控錄像的事兒了。”
“那根管子現在在哪兒?”
“被帶回警局了,因為上麵有血跡所以要化驗一下。”
“小乙,能不能讓你的同事把那根管子的照片發過來,特別是有血跡的一頭。”
“好了我幫你要,真搞不懂你在幹嘛!”莫曉乙一邊抱怨一邊給同事打電話,電話接通後她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接著同事似乎跟她說了什麼,莫曉乙回答道:“哦?這到挺奇怪。好了不說了,盡快把照片發給我就好了,嗯,再見。”
掛了電話後林修問她:“怎麼了?”
“同事說管子上的血跡化驗結果出來了,你猜怎麼樣?竟然和死者的血型完全吻合。”
“真的?”林修聽到這個消息顯得很興奮,讓莫曉乙覺得莫名其妙。
不一會兒莫曉乙的手機發出了“叮咚”的響聲,照片發過來了,沒等莫曉乙說話林修已經一把把她的手機搶了過來。
手機上發過來了兩張照片,一張照的是整個管子,另一張是有血跡一頭的特寫。
看著這兩張照片林修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果然如此,用的手法居然這麼簡單。”片刻後他又皺了皺眉,“可現在還有一個最奇怪的地方。”
“喂!你到底明白什麼了?”莫曉乙大聲問他,旁邊的李院長也是一頭霧水。
林修依舊沒有回答她,而是抬頭看著四周,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也是一個小走廊。以林修所麵對的方向來看,左邊是死者所在的病房,右邊隻是一麵牆壁,前麵直走轉個彎就是那個大走廊,往後可以出到外麵。
“李院長,你們這個地方是不是沒有安裝攝像頭?”林修突然開口問。
“攝像頭是有,不過前幾天就壞了,也沒有顧得上維修。”
林修笑道:“這就對了。”然後他又對李院長說:“我能不能見一下劉永仁醫師,護工王月還有義工李勇這三個人?”
李院長轉頭看了看莫曉乙,然後想了想說:“劉永仁和王月沒問題,可是李勇今天沒有來做義工。”
“那好,請安排我見一下那兩個人,麻煩了。”
“好吧,我通知他們一下。”李院長說著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莫曉乙走到林修身邊問道:“你見他們幹嘛?昨天警察已經問了他們很多了,都沒什麼進展啊?難道你覺得你能問出什麼?”
林修笑了笑說:“我沒這個本事,但有一個人或許可以。”說完他也拿出手機找了一個號碼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