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見到陳樹的情緒波動，黃驍在暗中點了點頭，人最根本的情緒是最難偽裝的，尤其是針對那些咒靈來說。

可能他們在明麵上，能夠擁有和正常人一模一樣的外貌，即便是再強的偵訊專家也分別不出來，但細膩的情緒波動，確是他們不可能具備的。

尤其是眼前這種，黃驍已經確定了陳樹為覺醒者，而非被咒靈控製的傀儡。

之前沒有說出口的話，黃驍思索之後還是說了出來。

“我知道這種事情不對，但在光明的地方，也不避免的會有陰影存在，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沒有去回答黃驍的話，陳樹忽然開口問道。

“我殺了人，而且還吃了他們，禁衛軍怎麼可能還會願意收下我？”

麵對陳樹的疑問，黃驍則是直接開口道。

“可能是我個人吧，想幫你一把，按照正常的精神分析，就那段視頻估計都不會讓你加入禁衛軍，更大的可能是把你關到城內的異常監控點。

作為不穩定因素，長期處在城防部的監控下。”

說到這裏，黃驍頓了頓隨後看向陳樹笑了起來。

“但我認為，那樣可就太浪費你小子這種稀缺的空間天賦了，城裏麵那些達官顯貴隻想要安穩，但他們根本不明白，沒有風險哪裏來的安穩。

禁衛軍需要更強的力量，我很看好你小子。”

陳樹有些不可置信。

“你看好我？”

“準確的說，我看好你的天賦，所以順手幫了你一把。”

“幫我？”

“對，我把你的個人信息全部都給刪了。”

“......”

陳樹一時間忍不住沉默了。

片刻之後，陳樹忽然看向了黃驍，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

黃驍說是看重了自己的天賦，可再好的天賦也不該讓他一個沒有見過自己幾麵的禁衛軍，願意承擔著巨大的風險，幫助一個隨時可能瘋了的禦靈師。

見到陳樹繼續追問，黃驍忽然撇了撇嘴。

“幹嘛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呢。”

“我......需要一個更有信服力的理由。”

“嗬，你小子這性格不好，太執拗不夠聰明，但還挺符合我的性格，所以不妨多聊聊。”

說著黃驍將一根煙和打火機扔給了陳樹。

陳樹不太熟練的點燃了香煙。

幾個小時之前，還在因為逃犯的身份擔驚受怕，不知道自己前路在什麼地方，現在又能和禁衛軍一塊抽煙了。

人生啊，還真是大起大落不斷。

黃驍則是繼續開口道。

“幫你，可能是因為從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我也是個孤兒，我的養父母，哦對，我還有一個兄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他們養了我近二十年的時間，但是就在我二十歲的那天，家裏遭遇了咒靈，我那個兄弟很倒黴，被咒靈給盯上了，嗬嗬嗬。”

說到這裏的時候，黃驍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陳樹有些不解，黃驍則是擺著手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沒辦法，從小被欺負了二十年，本來那天是我的生日，他卻把我趕出家門了，所以很幸運，我因為被趕出門，沒在房間裏，反倒是躲過了一劫。

等到我被養父母再拉回家的時候，我那位兄弟已經徹底被咒靈控製了，那個時候我忽然才發現，原來收養的和親生的之間始終是有著無法磨滅的區別的。”

陳樹似乎想到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張了張口，還沒說話，就被黃驍打斷。

“可能和你猜的差不多，養父母把我扔給了咒靈，希望能夠用我換回他們的親生兒子，然而可憐啊，咒靈這鬼東西哪裏會講什麼交易。

他們都死了，隻有我可能是命大，也可能是不起眼的緣故，撐到了禁衛軍到來，從那以後我又成了沒有親人的人，索性加入了禁衛軍，大概熬了十年吧，才算是老有所成覺醒了。”

黃驍語氣平淡，陳樹確是久久難以說出話來。

說的簡單，先是被收養了自己二十年的養父母背叛，又親眼見到他們全都死在咒靈之下，這種悲憤，這種恐懼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還能再從陰影之中走出來，成為一名合格的禁衛軍成員。

見到陳樹不說話，黃驍扔掉了手上的煙頭。

“所以，我理解你當時的選擇，甚至我也在想，如果我是那個時候突然覺醒了的話，我還會不會看著養父母死去。

我甚至可能......”

黃驍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陳樹卻是更加沉默，最終吐出了兩個字。

“謝謝。”

“不用，好久也沒跟人說過這些話了，有時候一直壓在心裏麵也鬱悶，與其謝我的話，不如你老實的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陳樹沒有注意到，說話的黃驍已經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

“你說，隻要我知道的事情，我都肯定回答。”

還沉浸在黃驍經曆之中的陳樹，對於眼前這位禁衛軍成員，既有感激，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同病相憐之感。

然而下一刻，刀光一閃。

黃驍的魂兵長刀，已經架在了陳樹的脖子上。

說翻臉就翻臉？

陳樹眉心的鬼眼想要睜開。

冰冷的刀鋒，卻在提醒著陳樹，如果這個時候試圖反抗的話，自己的腦袋絕對會瞬間搬家。

黃驍深沉的目光一瞬間變得犀利無比。

“小子，你養父母的事情，我能理解，但你自己，可是被你養父宰了的，死而複生，我可不好理解。”

說話的時候，刀鋒已經劃破了陳樹的皮膚，殷紅的鮮血緩緩順著刀刃流了下來。

陳樹的心裏麵忍不住涼了。

是啊，死而複生，這跟誰說，誰還會相信自己是個人。

“我......真的是人。”

這解釋是如此的蒼白。

黃驍的目光越發冷了起來。

“人？隻怕你是早已經被咒靈控製的傀儡了吧。”

“我......”

陳樹滾了滾喉嚨，發現這種事情自己根本沒法解釋，跟誰能說通，自己都也已經被分屍了，還能活過來？誰能相信？

不行的話，自己現在就隻能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