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子為了哄心上人，將我做成人彘，供她取樂。

登上帝位後，他屠我滿門，讓我親眼看著自己的兄長受淩遲而死。

隻因我不願主動讓出後位。

重生歸來，我不需要他的太子妃位。

轉身投入他昔日宿敵的陣營。

1

睜眼的瞬間，入目是金碧輝煌的宮殿。

我大口喘息著，耳邊是略帶威嚴的聲音。

“琳卿，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的品性朕很喜歡......”

“你自小也認識太子，也算青梅竹馬~”

我的脖頸還留著被鈍器刺穿的疼痛，腦子一片混沌。

記憶裏中還有寧妍妍譏諷的大笑。

我不是被人做成人彘了嗎？怎麼在這？

突然一隻手握住了我，我看著麵前的人，清明了幾分。

我竟然重生了，重生到賜婚這天。

皇上的聲音還在繼續，

“依朕的意思，這樁婚事就這樣定......”

我放開兄長的手，跪了下來。

“臣女不願！”

頃刻間，喧鬧的大殿瞬間寂靜了下來，我甚至聽到了有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誰都沒想到，我竟然是先拒婚的那個。

我努力平靜下來，天子之怒，誰能不怕。

但比起家破人亡，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臣女感恩皇上聖意。”

“但這婚，臣女是萬萬不能結的。”

皇上冷冷的看著我，眼刀幾乎化作實質，將我紮得千瘡百孔。

良久，他問：“為何？”

我低下頭，一行清淚滑落下來。

“方才，太子殿下告知臣女，他已有了心上人......”

我想起那時為了幫助江燦堯登上帝位，練就了這樣的麵上功夫，未語淚先流。

而現在，正是用時。

“陛下，臣女不願做那棒打鴛鴦的惡婦。”

“老人也常說壞人姻緣天理不容，請您收回成命！”

我聲淚俱下，擲地有聲，搖杆挺得筆直，任誰看了都得誇一句“鐘家女乃當世典範。”

殿上眾人還在錯愕中。

太子江燦堯也跪在下來。

“兒臣的心上人是大理寺卿之女寧研研。”

“妍妍才名冠絕京城，更是有一手精益的女工，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鐘琳卿長於邊境，慣會舞刀弄槍，實在不是太子妃的絕佳人選，請父皇收回成命！”

哥哥站在我的身側，手指緊握成拳，氣壓極低。

上一世，皇上為了讓江燦堯順利登基，選擇手上有兵權的鐘府，為太子助力。

那時，江燦堯也當場抗旨，在殿前長跪不起，求皇上收回成命。

但天子旨意已下，不可能收回。

且大理寺卿如何能與將軍府比？江燦堯為愛犯傻，皇帝可不會。

成親當日，江燦堯未曾踏入婚房，他們的愛情被傳為佳話，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亦是有名的母老虎。

話本裏，他們是一對神仙眷侶，而我是夜叉。

既然重生，自然不能再重蹈覆轍。

這故事的主角，現在隻能有我一人。

無人理會跪在地上的太子，連皇後都開始勸我。

“琳卿，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不是你一個女子該操心的！”

“太子不過一時犯傻，將來必然能知道你的好，對別人不曾有過真心的！”

我心中冷笑，這話雖然是勸我，但也觸了江燦堯的逆鱗。

他對外總說，他對寧妍妍的愛日夜可鑒，非死生不能將他們分開。

這話一出，他直起身子怒瞪皇後。

“我此生唯一的妻隻能是妍妍。”

“我不可能愛上鐘琳卿！”

皇上先前雖對我不滿，但這些話說完，他也麵色難看，不再看我。

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做點什麼！

不待皇上說完，我拔下頭上的簪子，對著自己的脖頸，作勢要紮進去。

“皇上，若您執意要臣女與太子殿下成婚，那臣女隻能以死明誌了！”

前一世的疼痛在腦海中浮現，我聲淚俱下，好不可憐。

簪子又沒入一分，哥哥手疾眼快，奪走我的簪子，我順勢倒在他懷裏。

他抱著我，身子顫抖著，我捏了捏他的手，他才反應過來。

“陛下，我們鐘家征戰沙場數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父親仍征戰在外，隻希望給妹妹找個如意郎君，如今這般，原是我們不配了！”

他跪地磕頭。

“陛下，家父未歸，這婚事，便不再談了吧！臣妹傷勢嚴重，臣便帶著她告退了！”

說完，抱著我離開了。

還未走到殿門口，就聽到太子的嚷嚷聲。

“父皇，正好鐘琳卿不願，您直接為我和妍妍賜婚吧！”

皇後指著他，你了半天，昏了過去。

殿中一片混亂，皇上根本無心理會他。

這樣的蠢貨，是怎麼當上太子的。

2

回府後，哥哥帶著我在祠堂跪了三日，罰自己不能護好我，罰我不愛惜自己。

我看著身旁的兄長，沒由來的安心，這樣好的哥哥。

上輩子若不是我，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春日和煦，院中的躺椅上，有一個慵懶的我。

沒有那些煩心事，我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十倍不止。

院牆外，行人三三兩兩的路過。

“太子無德，竟為了個女子不顧孝道，將皇後氣病了......”

“這鐘家女真不愧是將門之女，為了成全有情人，竟不惜自戕在殿前。”

“兩相對比之下，這太子真真......”

......

如今我占據主動權，不再成為他愛情路上的絆腳石，這不是正和他意，為何就出現了這樣的結果？

我搖著扇子，一臉愜意。

“小姐，太子帶著準太子妃來府裏看您了！”

丫鬟小梨咬重了準太子妃幾個字，我笑得無奈。

是了，江燦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讓皇帝下旨賜婚給寧妍妍。

今日哥哥出門，被擾興致我自然是不高興的，但也隻能出門迎接。

“參見太子殿下！”我俯身行禮。

“起來吧！你怎麼不給太子妃行禮？”

我還未開口，就被寧妍妍搶了話。

“鐘小姐在怪我搶了她的位置吧，都是我的錯，姐姐千萬不要怪太子殿下。”

她的話說的讓我反胃，我強壓下惡心。

“太子妃說笑了，臣女不敢！”

“嗬，隻要你願意帶著將士們助我，將來我登基時，定會封你做貴妃。”

他居高臨下的看我，仿佛給了我巨大的恩賜。

“太子殿下說笑了，我鐘家女此生不為妾！”

我的眼睛亮了亮，是哥哥回來了，他身後還跟著傳旨的太監。

“鐘家有女琳卿，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今皇三子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鐘琳卿待宇閨中，與皇五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皇五子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欽此！”

聽到內容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子帶著寧妍妍拂袖離去，哥哥的臉色也不好看。

我想起那日他坐在角落，看著那場鬧劇卻置若罔聞。

幼時，江燦清就處處與我作對，我設局他破局，我從沒在他身上討到一點好。

但皇五子江燦清在幾年前斷了雙腿，隻能靠輪椅出行

自此也失了站在權利中心的機會。

而皇帝讓我嫁他，也是在敲打我們將軍府。

雖然我也不是很想嫁給江燦清，但也絶不會給江燦堯做妾。

哥哥卻滿臉哀愁，聖旨已下，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相比我們府中的愁雲慘淡，東宮卻喜氣洋洋。

畢竟太子與寧妍妍的婚事，即使背負了不孝的罵名，到底也成了。

3

相比這些，我更關心幾個月後的瘟疫。

上一世，疫病發生時，傳播範圍廣泛，百姓受病痛折磨，流離失所。

皇帝讓這件事交給江燦堯處理，江燦堯自己躲得極遠，根本不予理會。

我求他看一眼受苦的百姓，他看著從災民中回來的我，朝我潑灑藥粉，生怕我也染了病傳染給他。

“鐘琳卿，你在裝什麼好人，不過就是個隻會舞刀弄槍的粗人。”

“你不怕死，就自己去，那些廢物，你要心疼就自己去看。”

無法，我隻能和負責的下屬討論，詢問情況，然後日日翻閱古籍。

在派人去遍尋名醫，甚至有位古怪的老頭，人說他醫術高明，我便親自去，在他門前求了三天三夜，才讓他願意出山。

我在身體類跨前，終於將這些整理成奏折交給江燦堯。

而江燦堯也是靠著我做的這些事，坐穩了太子之位，他們將太子妃所作的事，全算作太子功績，後來人人稱頌他不辭辛苦，為國為民。

那時我一直認為，夫妻一體。

但是因為沒有任何防範，前期還是死了很多人。

這一世，我要趕在一切發生前，將疫病扼殺在源頭。

隻是我沒想到，我趕到安陽縣時，卻看到江燦堯和寧妍妍已經在那裏。

這麼遠的地方，他們倆來這遊玩？

還未靠近，一陣刺鼻的臭氣就熏得人忍不住後退。

“整修溝渠，才能造福千秋萬代。”

“夏日炎炎，這裏如此臟亂，若蚊蟲多了，也容易引發......”

“嘔！！！”寧妍妍還未說完，江燦堯已經吐了出來。

這些是我當時寫的治理方案，她竟然一字不差的念出來。

震驚之餘，我不小心踩到了樹枝。

“誰？”

我從樹後走了出來，江燦堯看到我，臉色難看。

“鐘琳卿，你有完沒完？還玩跟蹤？”

我真的想朝他翻白眼，但良好的教養讓我壓下了這份衝動。

我不理會他，隻冷冷的盯著寧妍妍。

“寧小姐真是妙人，分明從未出過京都，卻能來這裏發現這條溝渠。”

上一世與她打交道，她雖有才情，但也仗著江燦堯的愛胡作非為，哪裏會關心百姓。

看來她也回來了，想領了我的功勞，助太子登基。

但我怎能讓她如願。

我不顧她臉色煞白，繼續發問。

“寧小姐可知如何治理溝渠？”

我的提問讓她臉色更白了幾分，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江燦堯哪能讓自己心上人受委屈，一把護住了寧妍妍。

她趴在江燦堯的懷裏，嗚咽著開口。

“妍妍才疏學淺，姐姐說的是，是我不自量力了，姐姐常年在外，自然比我見多識廣。太子不要怪姐姐，她隻是在教妍妍！”

我一時無語，她日日這樣，不累嗎？

表麵覺得我為她好，實際上再說我是武將之女，常年在外，不懂規矩卻好為人師。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那我不妨再進一步。

“寧小姐逃避我的問題。”

我淺笑著看她。

“你說的，不會不是你的真才實學吧！”

寧妍妍從江燦堯懷中抬頭，正想發作，江燦堯的動作比她更快。

“來人，將這潑婦拉下去關起來！”

我沒想到他敢這麼做，想往外逃，卻被幾個侍衛攔住。

算了，我為了不引人懷疑，本要沒帶什麼人。

索性隻是關幾天，他們也不敢將我怎麼樣。

我快被抓住時，被一道聲音打斷。

“太子是想教訓本王的王妃嗎？”

輪椅滾動發出巨大響聲，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車轍，來人正是江燦清。

江燦清一直都是江燦堯心裏的一根刺。

江燦清年幼成名，不論才學還是心性都在江燦堯之上。

人人都說江燦堯能在太子位上，不過仗著嫡子的名分。

連皇帝都想過換太子，

這些讓江燦堯嫉妒成疾，無時無刻不想讓江燦清死。

那時江燦清年幼，不懂藏拙，又沒有自保能力，才會被人暗算後被皇帝舍棄。

侍衛們也不敢再動，我乖乖站到江燦清身後。

江燦清語調清冷，淡淡開口。

“聽聞太子要整治溝渠。”

“此舉利國利民，卻是大善。”

江燦清麵色不善，神情緊張，生怕江燦堯橫插一腳，搶占功勞。

還未發生的事，沒人敢告知上麵那位，都是私下進行的。

“太子不必擔心，今日我隻是來接王妃的。”

他安然的坐在輪椅上，轉著不知名的佛珠。

“我不會插手此事，你可以當我沒來過，祝太子早日成功。”

“也好給父皇一個驚喜。”

離開時，我想。

上一世難道江燦清也參與了這件事，否則怎會來這裏？

我正胡思亂想，沒看到他們停了下來，一下撞到江燦清的輪椅上。

周圍傳出了低笑聲。

我瞬間漲紅了臉。

“王妃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我抬頭和他對視，我看見他眼中的戲謔。

這壞東西，又想幹什麼？

我瞬間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我想了想，終於開口。

“五殿下就甘心把這功績，拱手讓給太子？”

雖然這樣問，但我知道江燦清不是這樣好心的人。

“王妃這樣關心我，倒是讓我受寵若驚。”

江燦清揶揄的開口，聲音愉悅，那溫潤的低音似微風，吹得我心顫。

他頓了頓，換了正經的語氣。

“卿卿不要著急，你隻需靜靜看著就行了！”

正經的語氣說著不甚正經的話。

我的老臉一紅。

他叫我卿卿做什麼？

但是他的一句話，讓我瞬間心安。

江燦清的才名還在，做事也穩妥，若上一世有他的助力，那一定沒問題。

4

江燦堯和寧妍妍在如火如荼的修溝渠。

隻是江燦堯享福慣了，怎麼可能願意幹這種臟活累活，而寧妍妍為了自己的地位，不得已隻能一己承擔起來。

畢竟整個寧府都壓在江燦堯身上。

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在忙，我也在實地考察，我的方針中有一個錯誤。

但寧妍妍根本不懂，她抄的方案還是我上一世的方案。

安陽縣貧窮，到處破敗不堪，且垃圾隨意堆放。

這樣看來，我的方針確實太滯後。

索性現在可以補救。

再次見到寧妍妍，她麵色蠟黃，形容枯槁，卻誌得意滿。

“鐘琳卿，我知道你也回來了。”

“這一世，我不會讓你再奪走我的太子妃之位，一切都是我的。”

我看著她，想到剛剛路過太子落腳處時，裏麵傳出的嬉鬧聲。

而她還在異想天開，想用我上一世的方針奪回一切。

想到上一世，即使我被廢了後位，寧妍妍也因為大臣們的阻攔，隻封了貴妃，我差點笑出聲。

“那我便不打擾了，您好好幹！”

疏通完溝渠，在大雨前，他們就離開了。

而我想補救已經來不及了。

大雨傾盆而下，他們隻是疏通了溝渠，卻沒有修繕房屋和清理道路。

大雨不止，沒有拓寬的溝渠，又因為克扣費用，不過兩日便塌了。

江燦清也離開了，我因為不放心，便留了下來。

無數百姓的房子坍塌，無數人泡在汙水中，開始引發疫病。

而江燦堯還信誓旦旦的上報，自己做了完全的措施，絶不會有任何問題。

之後他派人在城中宣揚自己的功績。

萬事俱備，隻等當地縣令上表了。

疫病發生時，太子帶著準太子妃也學我上山找神醫。

這次的疫病到底很快就平息了。

京城中，百姓稱道太子，連稚童都能說上幾句。

“若不是太子殿下為國為民，早早修了溝渠，如何能這樣快平息！”

“疫病？有太子在，不可能傳至京城！”

“太子殿下聖明！”

結合之前總總事件，大臣們也開始誇讚太子，皇上更是連誇了太子半日。

疫病向來是最讓帝王頭疼的病，而這次竟不到半月就找到醫治的方法，且未傳染到別處。

“我兒真有我當年之雄風。”

“如此功績，可載入史書，供千秋萬代瞻仰。”

一時間，太子風頭無兩，他的呼聲史無前例的高。

而他也飄飄然起來，開始肆無忌憚的談論。

但是站的越高，摔得就會越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