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第二天,我摔傷了腿。
陸漫漫一邊笑著說我笨,一邊準備帶我去醫院。
可剛出門,她就接到電話,說她媽病了,讓我一個人去包紮傷口。
也是當天晚上,我看到她的竹馬發了一條朋友圈,配圖是她給竹馬在做飯的畫麵。
【青梅竹馬的甜就是我一個電話,你就能立馬奔向我。】
所有人都盯著我這個男友的反應,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大吵大鬧,惹陸漫漫生氣後,才跪著求她原諒。
但這一次,我評論了一條:【真的好甜,什麼時候結婚?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
1
陸漫漫回來的時候,我正在收拾桌子上一口都沒有動過的飯菜。
昨天是我的生日,之前她說很久沒回老家,想念家裏的味道。
我便想在自己的生日上給她一個驚喜,特意學了很久那些我不會的菜式。
但她一夜都沒有回來。
“你手怎麼了?”
陸漫漫注意到我手指上的水泡,問了一句。
我說:“昨天下廚被油燙到了。”
聽到這句話,陸漫漫笑著說:“做個飯都能受傷,你說你還能幹什麼。”
以前我大概會大吵大鬧,非要跟她爭論一番,不允許自己在她眼裏有任何的缺點,希望她看向我時,永遠覺得我是完美的。
可是現在我累了,一個字都不想說,也不想問她昨晚究竟去了哪裏。
陸漫漫可能是察覺到我不高興了,拉住我的手:“我來收拾桌子吧。”
我躲開她的觸碰,她卻一反常態地纏了上來。
拉扯間撞到旁邊的桌子,沈池送的花瓶差點掉了下來。
陸漫漫連忙放開我去扶花瓶,沒注意弄翻了垃圾桶。
裏麵的東西全都灑了出來,地上滑膩膩的。
我腳滑摔在地上,腿剛好紮在了一片玻璃渣上。
那是我昨晚下廚時,因為滿心期待陸漫漫回家,走神不小心弄碎了一個杯子。
陸漫漫一笑:“站著都能摔,你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
我沒有說話,而是痛苦地趴在地上。
她這才注意到,我的腿上紮滿了碎玻璃。
陸漫漫連忙把我扶起來:“我們去醫院。”
然而剛出門她就接到電話,說她媽病了,讓我一個人去包紮傷口。
醫生說,我的腿要清創,並且部分傷口有些深,需要住院觀察以防感染。
也是當天晚上,我躺在病床上,看到陸漫漫的竹馬沈池發了一條朋友圈,配圖是陸漫漫在除非做飯的畫麵。
【青梅竹馬的甜就是我一個電話,你就能立馬奔向我。】
心頭猛地抽痛了一下後,就徹底死寂了。
我評論了一句:【真的好甜,什麼時候結婚?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
評論發出去沒多久,陸漫漫立馬打來了電話。
她沒有問我傷勢情況,開口就是一句:“顧逸程,陰陽怪氣有意思嗎?我和阿池隻是單純的青梅竹馬,你的心能不能別那麼臟。”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把我拉黑了。
在我還愛陸漫漫的時候,就算傷了腿,也會跑去她麵前,跟她道歉,求她把我拉出黑名單。
但現在,我不在乎了。
隻是沒想到,出院前一天,陸漫漫竟然這麼快就把我從黑名單裏拉出來了。
她給我發消息:【明天我去醫院接你。】
這是她求和的意思。
在我和她的關係裏,總是她高高在上。
她隻要不高興了,就會拉黑我,不管我怎麼求都沒用,隻有等她願意原諒我了,才會把我放出來。
而我是無論如何不會拉黑她的。
所以這麼多年,她隨心所欲,肆無忌憚。
可她不知道,我已經開始決定結束這段關係了。
我沒有回她的消息,把手機扔到一邊,專心收拾住院的行李。
從前的我,一看到她的消息就會秒回,從沒冷落過她。
這次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我的回複,破天荒地發了第二條求和的消息過來:
【你這麼早就睡了?明天見。】
我仍然沒回,關了手機,一覺睡到天亮。
2
下午三點,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在醫院門口等了又等,沒有看到陸漫漫的身影。
隻有一個司機大哥熱情地招呼我:“小哥,你要去哪兒?”
我笑笑:“等人接。”
可在門口等到天黑,出租車走了一波又一波,陸漫漫也沒有來。
手機也沒有消息。
反倒是又碰見了那個司機大哥。
“小哥,我都送了八趟了,接你的人還沒來啊?”
我上前拉開車門:“走吧。”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小區有一段路是黑的,司機大哥用車燈給我照了很久的路,看見我進樓了才調頭離開。
而過去這麼久了,陸漫漫還是沒有聯係我。
我也沒有找她,而是點開了上司林姐的聊天框。
【林姐,之前你說的外派工作還缺人嗎?我想去。】
最近公司和德國有個非常重要的項目,林姐極力推薦我去當負責人。
但我放不下陸漫漫,所以一次又一次拒絕了。
我和陸漫漫是大學同學,戀愛六年,我也圍著她轉了六年。
可六年的感情卻讓她連送我去醫院、接我回家都做不到。
多麼可笑。
而林姐看到消息後,立馬給我打來了電話。
“你想通了?這個項目真的非常適合你!”
“這段時間你準備交接一下工作,下個月就出國,這可是個好機會,年薪百萬,而且隻要待兩年,回國就能立馬升職。”
和林姐聊過後,我感覺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放了一缸洗澡水,避開腿傷躺進去後,渾身的筋骨都放鬆了不少。
疲憊席卷全身,我就這樣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是被陸漫漫的聲音吵醒的。
“顧逸程?”
“顧逸程你回來了嗎?”
她在各個房間找了一遍,逐漸變得急躁。
直到浴室的門被推開,她見到我在家,隱隱鬆了口氣,但目光卻帶著些責怪。
我不懂她在氣什麼。
難道是在氣我從醫院回來了,但是沒有像過去一樣坐在客廳等她,然後大吵大鬧,質問她為什麼沒來接我?
我扶著浴缸,抬頭看向她:“不好意思,我睡著了,沒聽見你喊我。可以麻煩你先出去一下嗎?我還在洗澡。”
我的態度禮貌又疏離。
陸漫漫皺了皺眉,埋怨道:“你到家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去醫院找你了。”
我打開靜音中的手機,看到幾通未接電話。
她還發了短信,問我在哪裏,出院了沒有。
看下時間,十二點多發的。
這麼晚了來醫院接人回家,她還真是有心。
她解釋道:“阿池又胃痛了,不願意吃藥,需要人哄著,我抽不開身,所以才這麼晚......”
我沒等她說完:“知道了。”
她愣了愣,轉而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生氣,但是我和他......”
我笑了笑:“我沒生氣啊,時間不早了,我太累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一瞬間,陸漫漫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
我等了她一會兒,她都沒有出去的意思,我便直接從浴缸裏起身去拿浴巾。
在一起這麼久,也同居了三年,該看的早就看過了。
隻是現在我開始有些不自在了。
裹好浴巾,我轉身就走。
陸漫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語氣有些不悅:“你有事能不能直接說?別跟我來這一套。”
我疑惑:“我有什麼事?”
她一愣,難得語塞。
我甩開她的手,一邊擦頭發一邊往外走。
“對了,我這幾天工作很忙,就在書房睡了。”
我去了書房,剛躺下就聽見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摔門聲。
我知道陸漫漫在生氣。
她難得給我一個台階,我居然不下。
但是沒關係,她走後,我睡得更好了。
3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我給自己做了早餐,正要吃的時候,陸漫漫拎著一個小蛋糕回來了。
她看到餐桌上隻有一份早餐,意識到我沒有做她的份,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畢竟從前我就算再忙再累都會給她準備早餐。
她要是沒醒,我還會貼心地留下便利貼,提醒她不要餓肚子。
陸漫漫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發現我真的沒有叫她吃早餐的打算後,很輕地皺了下眉,走上前,把那個小蛋糕放在了我麵前。
“顧逸程,遲來的生日快樂。”
我眨了眨眼。
原來她還知道我的生日已經過了啊?
“你生日那天阿池病了,身邊沒人照顧,所以我才沒回家陪你。”
“我給他做飯,也是因為他胃痛,彎不了腰。”
“還有昨天沒第一時間去醫院接你......”
我看著麵前精致的小蛋糕,打斷了她的話:“這是你給我買的嗎?”
她沒想到我的注意力全在蛋糕上,根本不在意她的解釋,愣了愣:“顧逸程,我......”
我點了蠟燭,飛快許了個願望,希望我的外派工作一切順利,然後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謝謝啊,還以為今年吃不到生日蛋糕了呢。”
陸漫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顧逸程,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我笑了笑:“你是想說你和沈池的事嗎?不用了,我現在都能理解了。”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變得這麼“善解人意”。
我自顧自地吃起了蛋糕,沒有像以前那樣,所有好東西的第一口都會先讓她吃,就連西瓜最中間的那一口都會挖出來給她。
“夾心是芒果,好吃。”
陸漫漫緊緊盯著我的臉:“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我眨眨眼:“不生氣啊,你和沈池是青梅竹馬,照顧對方很正常,更何況他身體不好,經常生病。”
她沉默了片刻,看向我的眼神越來越複雜,像是愧疚,又像是隱隱的不安。
“顧逸程,晚上我公司有個聚餐,可以帶家屬。”
我正在吃蛋糕,沒注意她說了什麼,直到她又重複了一遍,才抬頭:“你要帶我去?”
放在過去,聽到這個消息我一定會欣喜若狂地撲上去,抱著她就是一頓親。
但現在我隻是放下蛋糕:“不了吧,我今晚有事。”
“你今晚要加班?”
我要忙工作交接的事,可說了她肯定會多問,便隨便點了點頭。
“那我等你下班,然後接你一起過去。”
“不用,我不想去。”
陸漫漫愣住了。
在她看來,我是絕對不會拒絕這種和她一起出席的機會的,更是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她的男朋友。
陸漫漫的聲音冷了下來:“可是我要帶家屬過去。”
我說:“抱歉,最近工作很忙,真的沒時間。你帶沈池去吧,在你心裏,他不是也跟親人一樣嗎?”
說完我就繼續低頭吃蛋糕了。
過了一會兒,陸漫漫猛地拉開椅子,帶著怒氣丟下一句:“隨便你。”
她大步離開,再一次摔上了門。
我連頭都沒有抬,一邊吃蛋糕一邊心想,馬上就要出國了,要開始收拾行李了。
4
好兄弟林小川知道我要去德國工作的好消息後,特意從老家飛過來,給我慶祝。
也是在我們吃飯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那是特別設置的鈴聲,提示沈池發了新的朋友圈。
過去我總是很在意陸漫漫和沈池的那些親密互動,就算心痛,我也還是想第一時間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所以我把沈池設置成了特別關注。
也是在他的朋友圈裏,我知道從不給我下廚的陸漫漫是會熬粥哄他喝一口的。
至於今晚,沈池發了一張精致的自拍,照片裏的他親昵地挽著一個人的胳膊,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她的身上。
雖然那人沒有露臉,但我知道那就是陸漫漫。
沈池還配了一句話:
【青梅帶我這個家屬來參加聚餐啦~】
陸漫漫點了個讚。
她很少看朋友圈,甚至不會點讚評論。
隻有在我和她吵架的時候,她才會像現在這樣故意刺激我,就好像在說:“你以為你是誰?我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以前我一定會立馬打電話給陸漫漫,或者直接打車過去,爭著當這個家屬。
可此刻我隻是跟著點了個讚,然後取消了對沈池和陸漫漫的特別關注。
林小川注意到我在看手機:“怎麼了?別我們剛聚沒多久,你就要回家照顧那個渣女了。”
我笑了笑,當著他的麵把手機關機了。
“怎麼可能?今晚我不回去了,跟你睡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