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上山采藥中毒時，被鐘景衍所救。

醒來後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腦中覺醒了一段劇情。

我活在一本話本裏，他是深情男二，將來會為了女主走上不歸路。

我想救他於水火，可每到要說出劇情時，便發不出聲音。

最後一次他為了救女主拋下全家。

我和孩子也在男主的報複下，葬身火海。

1

我上山采藥時被毒蛇咬了一口後從上坡滾了下來。

昏迷前，我覺得自己死定了，畢竟這山上幾乎不會有人上來。

醒來時我躺在一間茅草屋中，頭疼欲裂。

一個男人從外麵走進來，朝我笑笑：“你醒了？”

我的腦中突然覺醒一大段劇情，出現在我麵前的人叫鐘景衍，是一個話本子的神醫男二。

將來會為了女主走上不歸路。

如今他救了我，我也想救他於水火。

我出生於百草穀，但醫者無法自醫，我謝他救了我，帶他回了百草穀。

五年時間，我們暗生情愫，我們在爹娘的撮合下順利完婚，還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我以為我帶他脫離了劇情，安心地過起了小日子。

可某天鐘景衍上山采藥，回來就變得心神不寧。

我與他在京城開了醫館，因為孩子還小，我安心在家帶孩子，他偶爾出門采藥。

直到有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敲開了醫館的門，鐘景衍神色匆匆地跟著她離開了，甚至沒給我留下隻言片語。

我打開門，站著門口怔愣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那丫鬟好似有所感，轉頭望了我一眼，我一下就認出這是女主的貼身丫鬟安顏。

我如遭雷擊，迅速關上店門，還是逃不過嗎？

女兒的哭聲吸引我的注意，我跑去哄她，暫時將鐘景衍拋在腦後。

醫館仍開著門，我坐在堂眾給患者把脈，有個人看了我一眼，不願將手伸給我。

我不解地抬頭看她，隻見她氣憤地瞪著我：“你是誰？鐘神醫呢？”

我極少來醫館，而他在京城成名的那場疫病，是我晝夜不歇，一點點試藥，才研製出治疫病的藥。

那天，鐘景衍抱著我，說：“無恙辛苦了，我一定實現你與你父母的願望，讓山河無恙。”

“這青史必能留下你的名字，你是這場疫病最大的功臣。”

我回抱住他：“你我夫妻一體，不分你我的。”

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稍縱即逝，然後轉身出去給病人看病。

那天起，人人知道京中善安堂的鐘神醫，無人知道我。

娘親說夫妻本是一體，不必計較太多，我也忍了下來。

直到有人要給鐘景衍介紹自家女兒，我同他大鬧一場。

待我冷靜下來後，他抱著我，溫柔地安撫我，“阿恙不怕，我答應了你，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時正是孕期，他也知我情緒不穩，並不同我計較，我緊緊回抱住他，聲音悶悶的：“對不起。”

“你腹中還有我們的孩子，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他也從沒在人前說過，他已娶妻，甚至抹去我的功勞。

可那時我深愛著他，並不在乎。

我不知道他怎麼打發了那人，隻知道再沒人給他介紹女子。

每日來醫館的女子絡繹不絕，都是假借身子不好來見他的。

我們的女兒出生後，我更是極少出現在醫館。

2

“鐘神醫不在，你找他有什麼事？”

“找他當然是看病，你會看嗎？為什麼坐在鐘神醫的位置上？”

“看姑娘麵色，並不像生病的模樣，何必來醫館......”

女子冷笑一聲：“你給我滾，本小姐要鐘神醫看病，你算什麼東西，敢管本小姐！”

“我是他的夫人，出身百草穀！”

女子一腳踹翻了桌子，“胡說八道，鐘神醫何時娶親的，你是看鐘神醫不在，想抹黑他嗎？”

小廝跑來，將桌子扶起，丫鬟小雲也擋在我麵前。

“我家小姐與姑爺成親已有五年，還有個女兒，怎麼胡說八道了！”

人群躁動起來，“怎麼可能，都沒聽說！”

“這是趁著鐘神醫不在，想敗壞他的名聲吧！”

“就是，滾，滾出去，別臟了神醫的凳子。”

小廝將人群驅散，護著我回了後院，鐘景衍去了一天，仍沒有任何消息。

我派小廝出去找，小廝去相府找他被打了回來。

三天過去了，他始終沒有回來。

我生怕他被相府扣留，日日擔驚受怕，第四天，他終於回來了。

懷裏卻抱著相府千金孟嬋。

不一會小廝來報，鐘景衍帶著孟嬋進了藥房。

我一驚，忙往藥房趕，跑到藥房的時候，門口多了兩個侍衛。

我急急想往裏衝，卻被侍衛一腳踹倒，一柄利劍橫在我的脖頸上，一道血痕瞬間出現。

“小姐！”小雲瞪著那人，卻被另一人一腳踹飛出去。

我怒道：“我是鐘景衍的夫人！你們給我住手！”

兩人對視一眼，終究是將劍拿開，我撲過去抱住小雲，她口中吐出鮮血，我和她攙扶著回了自己的院中。

我仔細給她把脈，那兩個侍衛顯然不是普通人，不過一腳就讓小雲踢出內傷。

這段劇情在書裏不過一段插曲，我也終於想起我是誰了。

書中男二為了女主去往百草穀討要千年靈芝，這是準備給我做嫁妝的，父母自然不給。

男二訕訕離開後，這件事也被男主知道。

男主派人屠殺我們全族，搶走靈芝，人人豔羨男女主的愛情故事。

在無人知道的角落裏，百草穀男主的一把火燒為灰燼，甚至有人說我們活該，不過一株靈芝，怎麼小氣至此。

而如今那株靈芝就在藥房裏，可他是我的夫君，卻擅自取用我的嫁妝。

他好像一直如此，是我因著救命之恩，一廂情願地付出一切。

小雲看我傷心，從榻上爬起來：“小姐，奴婢去給請姑爺過來給您道歉。”

我按住了她，“別去，他也不是你姑爺了。”

“可......小姐，姑爺之前分明很在意你的！”

我嘲諷般笑笑，那是在女主沒出現之前，他甚至許下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五年的陪伴，我想的最多的便是如何帶他脫離劇情。

可當我要張口說出時，總發不出聲音，而他好似也心甘情願的入了局中。

3

小雲愣住了，捂住絞痛的心口問我：“那小姐，我們要回穀裏嗎？”

我感覺全身也疼了起來，唇邊溢出血絲，我隨意地抬手擦掉，讓小雲去取紙筆。

“我想爹娘了。”

如果避免不了，那我就不再糾纏。

這一次因為我的靈芝，讓百草穀躲過一次屠殺，我怕下一次，男主發瘋又去屠百草穀。

門口的兩個侍衛虎視眈眈地看著去而複返的我。

一人冷冷開口：“鐘神醫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我的心中泛起苦澀，以往他救人時，讓人守在門口，也會特意囑咐一聲：“夫人可以隨意進出。”

現在，他卻說任何人，也包括了我。

五年的時間，我們的女兒瑤瑤也三歲了，可他好似一直把我當外人。

侍衛握著手中冰冷的劍，我終究是不敢再上前，定定地站在原地。

淚水不自覺落了下來，我抬頭擦掉，站在一旁等著。

小雲心疼地看著我，心有不甘，卻隻能陪我在門口等著。

日頭太大，小雲勸我回去，我拒絕了，我怕我猶豫後會留下來。

我必須等到他出來。

不知等了多久，天色漸暗，女兒瑤瑤被奶娘抱來，哭著喊著找娘親。

藥房的門，也開了，鐘景衍朝我走來，臉上帶著疲憊，以往一絲不苟的人，此刻發絲淩亂。

聽到開門聲，瑤瑤轉頭，伸出小手喊著：“爹爹，抱！”

鐘景衍伸手抱過瑤瑤，慢慢哄著：“瑤瑤今天停娘親的話了嗎？”

瑤瑤乖巧地點頭，嗯了一聲，笑得很甜。

鐘景衍轉身看我，笑得溫潤：“阿恙辛苦了......”

“你這脖子怎麼弄得？臉色還這麼蒼白？”

瑤瑤也看到我脖子上的血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親不要死掉，娘親，嗚嗚嗚......”

鐘景衍安撫著瑤瑤，讓奶娘帶她回去，而後來牽我的手。

“我們去藥堂，我給你上藥。”

我卻躲過他的手，直視他：“藥房就在這，為什麼要去藥堂？”

“這......”鐘景衍臉色變了變，“裏麵有人，我們先去上藥好不好？”

“裏麵是誰？”

“相府小姐孟嬋，她病了，請為夫去救治。”

“因為在相府治不好，為夫才將她帶回來的，阿恙，你在鬧什麼，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之前明明那麼通情達理。”

“為何需要帶回來？”

“她需要千年靈芝......”

話未說完便止住了，我卻朝他逼近：“所以夫君不曾同我商量，擅自用我的靈芝。”

鐘景衍的臉色驟然變冷：“不是你自己說的夫妻一體，什麼叫你的靈芝！”

我拿出合離書扔到他身上，他掃了一眼，直接撕碎扔在地上。

還未說話，藥房裏傳來女人的呼喚聲：“鐘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