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節那天我在街上遇到一個英俊的青年。
得知我在給夫君放燈祈福。
他看了我一眼,道了聲可惜便離開了。
幾日後皇後邀我入宮賞花,我欣然前往。
皇宮七拐八繞,我又遇到了那個青年。
他竟是當今皇帝,他摟著我,大言不慚。
“鎮南王平定西南有功,朕便替他照顧發妻吧!”
至此我被幽禁深宮,日日受辱。
鎮南王的慶功宴上,皇帝逼我挺著孕肚身著清涼跳了一段指尖舞。
他氣急,拔出長刀要殺皇帝。
卻被砍了腦袋,並以垂涎後妃之罪將他的屍身車裂。
當夜,我躺在龍床,血水浸濕被褥。
我含恨而死。
再次睜眼,竟回到那日的乞巧節......
1
蓮花燈順著小河慢慢遊走,我被燭光晃了眼,終於從噩夢中驚醒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王妃,你怎麼了?剛剛閉眼祈福,可是看到了什麼?”
丫鬟小桃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的眼前還有遲遲未褪去的紅。
鎮南王陸定安剛入京,就被直接召入宮中。
他在慶功宴上坐立不安,成親當夜接旨出征。
陸定安甚至沒來得及好好同自己新婚妻子告別。
他現在隻想回家見妻子。
我躲在屏風後,遲遲不願出來,老太監說若我再不上舞台,就屠我滿門。
我屈辱的挺著孕肚,身著薄紗在眾人麵前跳起一段指尖舞。
陸定安原本低著他,他向來克己複禮,除了我不看別的女子。
直到他的副將拍了拍他。
他抬頭看到我,滿眼震驚,急怒之下,他拔出長刀,直指陛下。
“狗皇帝,你怎敢覬覦臣妻,你怎能這樣對我的清兒?”
“陸定安,你好大的膽子,”天子震怒,他一掌拍在桌上,酒杯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朕是天子,這天下的女子,合該都是朕的,她能得朕寵幸,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
陸定安氣得身體都在抖,他身後的將士也握著刀,跟隨著他朝著主位走去。
我目光哀傷,看著曾經的愛人,大喊:“定安,快逃!”
可這本就是一場鴻門宴,入了甕的人,怎麼可能逃得出去。
沒走幾步,已經有好幾個人倒下了。
他們忠君愛國,陛下不讓他們歸家,執意當天舉辦慶功宴,他們也不疑有他。
可酒裏,早被皇帝命人,下了軟筋散,如今他們就是刀俎上的魚肉!
禁軍和錦衣衛一擁而上,有人因為沒有力氣,連刀都握不穩,被砍下手腳,再砍下頭顱。
皇帝戚璟拿著酒壺,走到我身邊,將我擁入懷中,笑得輕蔑。
“美人,這場大戲是朕親手為你準備的,你看,好玩嗎?”
“就是那些手,替朕平定了西南各處。”他仰頭,就著酒壺喝了一口酒,“可他們的心裏想反朕啊,所以啊,朕把他們的手腳砍下來厚葬,至於他們那顆造反的心,朕會全部挖出來,拿去喂狗。”
“至於鎮南王,他竟敢垂涎後妃,朕把他的心挖出來搗碎,扔到下水道裏喂老鼠。”
“清兒,你看看你,都是你不乖,害死了他們......”
我終於反應過來,跪在地上磕頭:“陛下,這些都是大燕的勇士,不要......”
“清清......”我聽到陸定安的聲音,抬頭望去,他的頭顱已經滾到了我的腳下,我的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紅。
我的心燒成了灰。
皇帝看著我,大笑起來,扔掉手中的酒瓶,把我拖回寢殿。
龍床上,我的目光空洞,他卻不顧我的孕肚,將我死死壓在身下,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有一瞬,我希望他掐死我,可他都還沒死,我怎麼能死?
“蘇毓清,鎮南王說你是他的妻,你是嗎?”
“朕對你不夠好嗎?你說,你的心裏究竟裝著誰?”
皇帝的手不斷收緊個,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我滿眼屈辱,抽出袖中的匕首,狠狠朝他刺去,可他早有防備,握住我的手,將刀直接插入我的腹部,我的疼的驚叫出聲,戚璟卻笑了。
“蘇毓清,你真是罪孽深重,害死鎮南王,還刺死了自己的孩子。”
一個孽種,怎配出生?
可我疼得說不出話來,他站起身,欣賞我腹部不斷湧出鮮血,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臨死前,我聽到戚璟冷聲下旨:“陸定安覬覦後妃,將他的屍體車裂,蘇家女勾結朝臣,刺殺皇上,誅九族。”
我的鼻腔裏,還有久久不能消散的血腥味。
小桃就要了一聲,我才如夢初醒,視線有些模糊。
“王妃,您怎麼還哭了?您這樣虔誠地祈福,王爺一定會平安歸家的!”
我看著周遭的一切,終於意識到,我重生了。
乞巧節,街上無數男男女女。
我的餘光瞥見一襲玄衣,慢慢朝我走近......
2
我拉著小桃轉身就走,生怕又被那毒蛇一樣的男人纏住。
“王妃,我們......”
小桃未盡的話堵在口中,大抵是被我眼中的恨意嚇住了。
如何能不恨,上天有好生之德讓我重來一次,我決不能重蹈覆轍。
我努力掩住臉,逃離小河邊,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我。
前頭有家花生酥,我從荷包裏拿出一錠銀子,扔下後抓起一包就走。
“王妃,你不能吃花生酥,王爺和老爺夫人都交代過,你不能吃花生。”
我卻不管不顧,放開小桃的手,拆開紙包,大口大口吃著花生酥。
“閉嘴,再廢話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
情急之下吼了小桃一句,我的淚又落了下來,在心裏不斷說著抱歉。
前世,小桃是戚璟手下的第一個亡魂,這一世,我一定要護住她。
快要接近王府的時候,我被人一把抓住,嚇得哆嗦。
“小姐,今日難得一遇,為何不敢走得如此之快。”
我的臉又疼又癢,大大小小的疙瘩連成片,我裝著害怕,捂著臉轉頭。
“美人,你身段這樣好,為何臉不願讓我看見。”
說著,他試圖伸手來拉下我的手。
小桃嚇了一跳,迅速擋在我麵前,“你要對我家小姐做什麼?”
“別誤會,小生昨夜夢見仙女,今日看見你家小姐,我預感她就是我要找的仙女。”
男人油嘴滑舌,讓人心生厭惡。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街攔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若今日錯過了,我不知要抓心撓肝多久呢......”
戚璟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心中惡寒,他已經上前一步,作勢要拉開我的手。
我裝出恐懼的模樣,如赴死一般放下了手。
男人眼中露出厭惡之色,我卻期期艾艾地哭出聲:“公子可滿意了......”
戚璟轉身就走,似乎再看我一眼都覺得臟,更不願同我多言。
“晦氣!”
我吐出一口濁氣,拉著小桃往王府走去。
小桃氣惱,加快了腳步,變成了她拉著我。
“王妃要躲那賊人,何必這般作踐自己,要是讓王爺看到了,該多心疼。”
小丫頭是我的陪嫁丫鬟,我知她是真的心疼我,不願開口反駁她。
我想多聽小桃說幾句,可為了讓自己變成這樣,我吃了太多花生酥。
意識漸漸模糊,我在小桃的驚呼聲中昏厥了過去。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前世......
乞巧節,是陸定安出征打仗的第三月。
我許久沒收到他的消息了,內心煩躁不安。
小桃看我煩悶,正遇上乞巧節,安慰我可以去放燈給他祈福,一定會得到好消息的。
我無法,隻能同意,蓮花燈順著河水飄遠,我閉眼許願。
睜眼時,我身邊站著一個身著玄色長衣的男人,他麵若冠玉,看著我,笑得溫和。
我本想離開,卻聽他開口問:“姑娘也是來求好男兒的嗎?”
我搖頭,答到:“夫君外出征戰,我來給他祈福。”
他有些訝異:“姑娘竟然已經成親了?”
我點頭,糾正他:“所以你不要再叫我姑娘了。”
他不理會我說了什麼,隻道了聲可惜就離開。
我在他的目光裏感到一絲惡意,也不願再做停留,轉身回府。
第二日就接到了陸定安的家信,我欣喜異常,認為是昨晚的祈願被上天聽到了,想著挑個日子去廟裏拜拜。
隨之而至的是皇後的邀約,隻說宮中荷花開得甚好,邀我同賞。
我與皇後並不熟識,但畢竟是王妃,總需要替陸定安多走動走動才好。
皇宮太大了,若是沒有太監引路,我大概這輩子也走不出。
可沒想到,我短短的一生,就被蹉跎在這深宮。
3
即使再努力記路,我依舊被繞得暈頭轉向,找不到南北。
我不敢問,這宮中說錯一句話,就可能引來殺生之禍。
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推進一間宮殿,我看到了乞巧節那日見到的男人。
這次他身著龍袍,放肆地打量著我:“真是個美人兒!”
我不住後退,男人卻朝我撲了過來。
我不住防抗著,皇帝戚璟氣急,扇了我一巴掌。
“來人,將人帶進來!”
我才知道,指引公公竟然是他身邊的大太監,身後跟著幾個侍衛,押著小桃。
“王妃......”小桃看著衣衫不整的我,大喊出聲。
太監揚手給了她一巴掌,她卻不怕,叫道:“小姐,不要管我,快回家,老爺夫人還在家等你。”
戚璟氣急,搶過侍衛的刀,砍下了小桃的頭。
“不要......”根本沒人聽我的。
太監將頭如踢皮球一般踢到我腳邊,我看著那顆汩汩冒血的頭,眼裏滿是恨意。
我拔下簪子,朝戚璟撲去,卻被戚璟反手握住,下掉了簪子。
戚璟的唇劃過我的臉,譏諷到:“真不愧鎮南王的女人,有血性。”
男人惡心黏膩的手在我身上遊走:“鎮南王遠在西南,他大破西南有功,朕便替他好好照顧妻子吧!”
我一把推開他,朝著殿中的柱子一頭撞去,卻被一個侍衛緊緊拉住。
戚璟將我拉進懷裏,惡狠狠地掐著我的脖子,語氣森冷:“清兒,你若不從我,我就每日殺一個你蘇家人。”
他的聲音如鬼魅,在我耳邊炸開:“你記住了,他們都是因你而死。”
我狠狠推開他,目光空洞,嘴裏咒罵著:“暴君,你不得好死!”
戚璟一步步走進我,男人的俊臉如今似魔鬼,我一步步後退著:“清兒好狠的心,我這般愛你,你怎麼舍得我去死?”
可我寧願死,也不願背負這樣的罵名,這滿朝的男史官,筆下的女人,都是浪蕩的狐狸精,他們都是睜眼瞎。
就這麼耗了三日,戚璟失了耐性。
他將我拖到即將送出的糧草前,手中舉著火把,透過火把微弱的光,我看的牆上貼滿了求援書。
戚璟的手溫柔地撫過我的臉頰,笑得肆意:“清兒,你若再不從,我就將這些糧草全部燒幹淨。”
“大燕的將士連同你的夫君,都要餓著肚子上陣殺敵了,大燕回因你而滅亡。”
他伸手解開我手上的繩索,朝我伸出手:“清兒,快過來,慢一步,我就會把火把丟出去。”
我屈辱地朝他一步步走去,男人笑著,我卻感到無邊的冷意。
那一夜,我失了魂魄,成了戚璟手中的提線木偶。
當晚,他下了聖旨,將我收入後宮封為美人。
文人墨客對我口誅筆伐,說我是蕩婦,耐不住寂寞,夫君在外打仗,我卻爬了龍床。
我早已不在意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五車糧草裏,隻有半車的糧,其餘的都是石塊。
我忍了許多天,終於忍不住大哭出聲。
難道,女子就該甘於命運嗎?過著被男人玩弄的生活。
他們憑什麼看不上女人,明明他們也是從女子胯下爬出的。
如今重來一世,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我看著水中的自己,嘲諷一笑,地域歸來,便是要找戚璟索命的。
水中的錦鯉歡快地搶食,宮中的錦鯉也是膘肥體壯,並不搶食。
可宮外的百姓,一個個麵黃肌瘦,戰士食不果腹,卻還要扛槍打仗。
戚璟,你就不配坐在那個位置。
你不愛惜的百姓和將士,今後自有我照料!
4
這次過敏太嚴重,連阿娘都驚動了。
她來王府見我,要我好好保住,也帶來了陸定安的消息。
他被射中一箭,生死未卜。
我的心糾在一起,卻也不忘派人去打聽宮裏的事。
當晚,戚璟看到的就是我,他隻以為人多跟丟了,如今正滿城招貼告示找人。
娘親拿著那張畫,同我的臉對比,捂住了嘴。
“清兒,這畫像上的人......”
我點頭,答到:“是我!”
娘親急得在屋裏團團轉,“我的兒啊,怎這般命苦......”
我抬頭,堅定地問娘:“這樣的君主,還值得我們為他賣命嗎?”
娘親死死捂住我的嘴:“你夫君還在外打仗,你不能說這樣的話。”
我看著這般小心翼翼的母親,上輩子卻因我而死,我心痛如絞,不再開口,等時機成熟了,他們自然就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三日裏,皇宮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女子,可仍沒有一個是令他滿意的。
沒想到七天後,他竟然荒唐地要出嫁女子入宮相看,民間怨聲載道,可他是天子,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小桃坐不住了,開始收拾細軟,準備帶著我逃出京城。
“王妃,我們離開這吧,去西南找王爺也成,萬一您被皇上發現了......”
“反正我們快逃吧!”
我安撫地摸摸她的頭,“別怕,有我在呢。”
小桃氣憤地看著我:“小姐,您就一個人,要是王爺在京中,我自然是不怕的,可如今就您自己......”
我好笑地捏捏她鼓鼓的腮幫子:“小桃,王爺總有分身乏術的時候,我們自己也可以的。”
“小姐,你這是一個閨閣女子,如何鬥得過他們?”
“小桃,你自己也是女子,為何看不起女子,若沒有女子的哺育,男人連活著都不能!”
我將手中的信件並銀票一齊遞給暗衛,讓他火速前往西南支援。
他的箭傷因為無藥醫治反複感染,最後這場戰打得艱難,陸定安失去一條腿。
而我要用他,在他看到滿目瘡痍和我的信件。
他怎能不動搖。
我在賭,賭他對我的愛,能動搖他的忠君之心。
有他的助力,我一定能成事。
這大燕,我要定了。
我不知道暗衛的信送到了沒有。
我被逼著,和一群已婚女子,站在殿外,等著進去給戚璟辨認。
那天太監總管砸開王府大門,拿著聖旨逼我接旨。
“王妃,近日陛下下了旨,已婚女子也要入宮讓皇上辨認,接旨吧!”
“我夫君在外征戰,皇上怎敢如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人自然都是皇上的,皇上要鎮南王入宮服侍,聖旨下了,他也推脫不得,何況王妃你呢?”
我被戚璟的無恥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太監將那聖旨直接塞進我手中,小聲威脅:“昨日,有兩女子不願接旨,被當眾砍了,王妃娘娘識大體,自然做不出抗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