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屋裏,我鎖上門,緊盯著癱坐在沙發上的魏淮川。
他頭都沒抬,閉眼輕喊著:「你回來了啊,我的右腿好疼,快來幫我敷一會兒。」
我沒應聲也沒動,魏淮川脾氣一下就上來,「我叫你呢,你是啞巴了還是死了!?」
得了罕見的免疫疾病後,他從原本的陽光開朗小夥,變成一個喜怒無常的病弱男。
有時候,我給他盛飯他會突然把湯潑在我身上。
我給他吹頭發,他也會突然對我破口大罵,叫我和他一起去死。
但沒關係,他是病人啊,他很痛苦,又逐漸失憶,我應該對他有更多的耐心。
可如今我發現,這一切根本都是狗屁。
「魏淮川,」我冷聲喊他名字,「你是真的失憶了嗎?」
沙發上的他身體一僵,抬頭露出慣常的笑,「醫生說我會慢慢失憶,可是今天,我記得你是誰哦。」
「是嗎,那我是誰?」
魏淮川聲音一軟,「你是我老婆,江遇啊。」
「那喬芷是誰?!」
看著他這張白淨瘦弱的臉,我再也控製不住低吼出聲。
「在我全國各地亂竄為你尋醫問藥時,借遍錢款的時候,你卻和她在一起花天酒地,曖昧不清!」
「兩年,咱們結婚才三年啊!」
吼完這句,魏淮川臉色白得嚇人,掙紮著從沙發上坐起。
「遇遇,你在說什麼,別這樣,我害怕!」
我看向他不斷撲閃著的細長睫毛,以及眼底的心虛。
「夠了,別裝了,你養了這麼久的小情人喬芷,今天來找我攤牌了。」
「她要帶你離開,帶你去追逐你的歌手夢。」
「這次,我再也不會管你了。」
魏淮川眼睛一亮,半晌,他語帶嘲諷,「難道喬芷說錯了?這麼多年,你有真正支持過我的夢想嗎?要不是你不爭氣,我會浪費一身天賦,蝸居在這個蟑螂遍地的屋子嗎!」
我沒錯過他眼底浮現的陰鷙,「挺好的,你終於不裝了。」
「你說我沒支持你的夢想?魏淮川,說這話你不會心虛嗎?」
「當年你和家裏斷絕關係要去選秀,是我拿生活費貼補你!」
「你去了京市要結交人脈打通關係,是我白天做家教晚上送外賣給你打錢!」
「你被人騙錢在路邊咳血半死不活時,是我連夜趕來把你帶回家!」
說著說著,我滿臉淚水,越發覺得過去的自己傻得可憐。
魏淮川低下頭,咬著牙說:「每次就知道翻舊賬,你煩不煩——」
我笑著偏過頭去。
原來,從高中開始愛了這麼久執著了這麼久的人,骨子裏卻是如此不堪。
他早就膩煩了我們在一起的日子,甚至不惜用失憶欺騙我。
半晌,魏淮川語氣急躁,「吵了這麼久,差不多了吧,我餓了,飯呢?」
他理所當然以為這隻是一次爭吵,以為我會像過去無數次一樣,擦幹眼淚繼續照顧他。
可我隻是轉身進屋,語氣冷到極致,「魏淮川,我們結束了。從今以後,你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