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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閨中密友重病,但我卻在探望她時,與她的丈夫躺在了一張床上。

所有人都罵我不知廉恥,趁機勾引世子。

卻不知,是摯友設計將我推給了她的丈夫,逼我當她親子的後娘。

清冷嚴厲的世子夫君要求我模仿摯友,當一個乖巧知禮的替身。

而我稍有差錯,婆母就會抱著摯友留下的小公子抱怨:“看看你這後娘,當個假貨,也當得這般差勁!”

小公子拿東西砸我,讓我滾。

我不能反抗,隻能一一忍下,更加小心翼翼。

即便這樣,夫君還是會說:“你比不上她。”

可我從來沒想過跟一個死人比啊,畢竟我自己,也快要死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將死的是我,他們卻哭得止也止不住。

1

“夫人頭暈目眩,乃是因為常年鬱結,導致心血虧損......如不按時服藥,怕是連今年都熬不過去。”

大夫走後,我怔怔地摸了下自己的心口,是痛的。

原來我竟快死了,也算是個好消息吧。

侍女杏桃哽咽著:“夫人,你別信,那是庸醫無能才會這般說!奴婢去求一求世子,世子一定有辦法,一定能請來名醫......”

我搖了搖頭,打斷杏桃的話:“不必告訴他。杏桃,我想吃甜的豆腐腦......”

聞言杏桃立馬轉身想去吩咐廚娘,可門還沒跨出去,她又突然停了下來,猶豫道:“夫人,可是先夫人不喜歡吃甜的豆腐腦,她喜歡辣的。”

我微微笑了,輕聲道:“可是我喜歡啊。”

杏桃的目光頓時複雜了起來,眼眶似乎更紅了,退出屋門時隻低低說了句:“奴婢這就差人去做甜豆腐腦。”

而我疲憊地靠坐在榻上,感覺呼吸一下比一下吃力。

嗯,先夫人徐氏也就是我曾經的閨中密友徐清雪喜辣不喜甜,我學遍她的衣食住行,從未做過自己喜好的事。

還得忍著胃部灼燒的痛,吃下那些辛辣之物。

不可說不,也不能皺眉露出不適的神態。

如今,我當徐清雪的替身,嫁進侯府已經四年了。

徐清雪的夫婿寧長澤,是侯府的世子,自是如琢如磨,是光風霽月的好郎君。

即便是喪妻再娶,京中也多的是貴女爭著想要嫁給他。

可徐清雪卻使了手段,把我硬塞給了她的夫君。

那時她已重病不起,我來探望她,卻“意外”暈在了房裏。

再醒來時,我便躺在了寧長澤身邊,不著一物。

我如遭雷劈。

而徐清雪流著淚苦苦哀求:“千顏,我們自幼一同長大,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你就幫幫我吧......”

她說,她的親子尚且年幼,若寧長澤續弦再娶,他必定會被後娘磋磨,受盡委屈。

她說,她與我親如姐妹,最信任我,相信我能教好她的兒子,待他如所初。

她滿心都在考慮她自身,從來沒有想過,我也是身家清白的好女娘,若嫁人,也當得起高門正妻,而不是以續弦之名,白白給人當後娘。

可她拿捏住了我的短處。

我不得不咬牙低頭,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默認了覬覦摯友夫君的罪名。

再由她掉著眼淚,端出一副楚楚可憐、毫不計較的模樣,懇求寧長澤娶我。

那時,寧長澤看我的眼神如看臟汙泔水一般。

或許是太愛徐清雪了,所以寧長澤哪怕厭惡我至極,也還是娶了我。

徐清雪博了美名,旁人皆歌頌她寬宏大量,心思純良,待摯友如姊妹。

而我咎由自取,不被丈夫喜愛。

就連徐清雪留下的孩子寧言,也恨極了我,認定是我勾引了他爹,才導致他娘氣火攻心,不久便離世了。

2

杏桃從小廚房回來了。

有甜的豆腐腦吃,我很是開心。

可杏桃麵帶擔憂,小聲道:“夫人,您快些吃吧......”

我不明白發生了何事,剛想問,寧言就衝進了屋裏,一巴掌打翻食盒,氣鼓鼓地質問道:“誰讓你吃這個的!我娘愛吃辣的,你是沒腦子嗎,這麼多年都記不住?”

若是從前,見寧言這般惱火委屈,我定會低聲下氣地道歉,想盡辦法哄他開心,還會在他的要求下,立誓一輩子都不再碰甜食。

哪怕他要我跪趴在地上,當他的馬騎,我大概也會答應。

畢竟我沒得選。

可此刻,我一想到自己馬上就是個死人了,就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怕了。

我看著他,淺淺地笑著:“你娘愛吃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你娘。”

寧言一時怔愣,隨後更加惱火:“沈千顏,你這個壞女人!你就是我娘的替身,她不喜歡吃的,你也不能碰!”

怒氣上來,我沒想到他竟直接掀翻了桌子。

“砰”的一聲,我體虛無力,來不及躲開,便被傾倒的桌子砸住了腿,骨頭猛地一痛。

“千顏!”

門口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清冷中好似夾著慌亂。

我未抬頭,也能猜出來人是寧長澤。

他快步上前,扶起了我,然後轉頭看向呆愣中的寧言,怒斥:“目無尊卑!這是你的母親,你對她做了什麼?”

寧言滿臉委屈:“她才不是我娘!我娘喜歡吃辣的,才不會吃甜的豆腐腦!而且我隻是推了下桌子,是她自己故意不躲開......”

聽到這句,寧長澤頓了頓,沒那麼生氣了,卻也仍皺著眉:“不管如何,你不該對長輩動手。回屋抄書,抄滿三卷,來跟你母親道歉。”

寧言氣鼓鼓地走了。

室內歸於寂靜,我心想,接下來他應是要罰我了。

如無意外,我大概又要在院中跪上一夜。

然而寧長澤卻關心我的腿有沒有被砸傷,還讓杏桃拿了藥,親自幫我塗抹那塊被砸出的淤青。

塗完藥後,他才開口說道:“千顏,你不該吃甜的。言哥兒一直惦記著他娘,你多體諒些。”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極為懂事地問道:“我知道了。世子,那我是今晚領罰嗎?是跪在院子裏,還是跪在書房?”

寧長澤神色一愣,好看的眉眼輕輕皺起,目光裏閃過詫異。

他退讓般地歎了口氣,言語竟還有些縱容的意味:“你在怨我?也罷,你想吃就吃吧。我會吩咐廚房日日準備甜食,別讓言哥兒瞧見就行。”

我淺淺地笑了笑:“世子,不用了。我不會再吃甜食了。”

寧長澤皺了皺眉,似乎是不滿意我的態度。

沉默一會兒後,他見我沒有話要跟他講,也不像往常一樣溫柔待他,許是認定了我在無理取鬧,徑直起身離去。

沒有懲罰我。

我想,他大概是忘了吧?

嫁給他的第一年,我隻因忘了徐清寧不愛喝清茶,他便冷漠地下令:“我給你的清單還沒有背熟嗎?今晚不必用食了,跪在院中,仔細背誦。”

他口中的清單,記著徐清寧的一切喜好。

那天,我跪在冰冷如水的地上,背了一整晚。

侯府下人竊竊私語,無一不在說我下賤,說這就是勾引摯友夫君的下場。

3

大概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停了手頭所有事,一切延後,不著急了。

死前能解決固然是好的,解決不了,那就等死後再說。

我不再管賬,也不再照料府中上下,稱病不出。

然而稱病不過三日,寧言就不顧門口侍女的阻攔,再次闖了進來。

我正在用午膳,他發泄地將手裏的衣裳甩到了我身上:“我先前就跟你說過,今日我會宴請同窗來家中做客,你為什麼沒有提前布置好,而是讓管家來安排?而且你也沒給我準備衣裳!我明明說了,我想要袖口有竹葉的繡紋,就像爹那樣!”

刺繡這種活,最磨人了。

婆母總說我刺繡的手藝甚好,把所有的刺繡活都交給了我。

甚至連什麼表小姐、表少爺的衣裳都要我來縫製。

有時候趕時間,得點著蠟燭熬夜繡。

針尖常常紮進指頭裏,一下又一下,每次都能讓人猛地一痛。

而寧言怨恨我,喜歡搞砸婆母也就是他祖母交代我的事,好讓我受到更多的懲罰。

故意扯壞衣裳,已經成為他發脾氣的習慣了。

有一次我跟寧長澤提起,他卻不滿地看著我,目光帶著譴責:“言哥兒幼時喪母,本就可憐,你為何總和小孩子過不去?”

可我也幼時喪母。

怎麼沒有人來可憐我?

說來徐清雪離世時,寧言才剛記事不久,對徐清雪的印象其實並不深。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他乖乖地叫我“姨姨”,格外喜歡粘著我。

後來大概是長大了一些,聽到了府裏的流言蜚語,覺得是我害死了他的親娘,是我不安好心。

又覺得我會生下一個弟弟,來搶走他在侯府的地位。

他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方法折磨我,而我被死去的徐清雪拿捏住了短處,不得不卑躬屈膝,做了太多沒有尊嚴的事,隻為了討好他、討好寧長澤、討好婆母。

我也認真地教導過寧言,凡事親力親為。

我知道他乃至他朋友所有的喜好,府中的下人看不起我,但也不得不承認,我照顧寧言照顧得很好。

而這次辦宴,管家不了解寧言的飲食口味,這才鬧出了差錯。

我將寧言的衣裳丟回地上,渾不在意地看著他,看著這個長相與寧長澤相似的小少年,平靜問道:“不是有管家安排你的宴請嗎?找我做什麼。”

提到管家,寧言氣鼓鼓的,聲音裏帶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撒嬌:“管家一點都沒有你細心,都不知道我喜歡什麼......你不是想做我母親嗎?怎麼能把我的事情交給別人來做?!”

“寧言!”我冷冷地看著他,“我從沒想過做你的母親,更沒想過嫁給你的父親!從前沒有,現在更沒有!是你的母親希望——”

話到一半,一聲斥責突然響起:“沈千顏!”

寧長澤不知何時來了,手裏還拿著一碟酪櫻桃,是甜食。

他大步上前,急著打斷我的話,也不在意那碟甜食了,直接將它摔落在地。

我又看向寧言,他滿臉憤恨,好像委屈得不行:“你在撒謊!!全府的人都知道,是你自甘下賤,想要嫁給我爹,當我的後娘!”

我忽然一笑。

寧長澤見到我的笑,忽然停住腳步,眸光有一絲的慌亂。

原來光風霽月的君子也會心虛,也會破碎嗎?

我一字一句地說:“是啊,所有人都知道我下賤,如今一切,好像都是我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那天,寧長澤在原地僵了很久,最終也還是沒有上前。

他帶走了寧言。

聽杏桃說:“夫人,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世子好像很生氣,把小公子關了禁閉,罰他不準吃飯,抄了一整夜的書,要他敬重長輩,不可妄語。”

過了一日,杏桃又說:“小公子病了,高熱不退。”

若是以往,我必定會衣不解帶地守在寧言身邊,哄他喝藥,悉心照顧他。

寧言身邊的嬤嬤來了好幾趟,像主子吩咐奴婢一般,要我過去照顧寧言,說他發高燒,昏昏沉沉間一直在問我去了哪裏。

我仍舊裝聾作啞,不管不問。

之後寧長澤來見我,我也稱病拒絕了。

我將自己鎖在屋裏,安安靜靜地待著。

直到婆母,也就是侯府的老夫人派人過來,說許久沒見我,讓我去她那一起用晚膳。

杏桃悄悄同我說:“夫人,老夫人這是徹底認可您了吧?我聽說,這頓晚膳好像是小公子求來的。想必小公子病好後,終於意識到誰對他最好了,但又低不下頭跟您道歉,所以借這個晚膳,讓老夫人幫忙說和說和。”

杏桃很為我高興。

先前婆母想給寧長澤塞妾室,但是被他拒絕了。

婆母以為是我善妒無女德,朝我撒了三年的氣,如今才逐漸消停。

現在寧長澤待在我院中的時間越來越多,府中的人都說,世子這是接納我了,我也算是熬到頭,有好日子可以過了。

我笑了笑,覺得杏桃的想法未免太過美好了一些。

但我還是去見了婆母。

至少得讓她也知道,我從頭到尾就沒稀罕過世子妃這個位置。

4

我去了婆母的院中。

寧長澤在朝中任職,一般不在家中用晚膳。

婆母說是讓我過來用膳,實際上不僅沒等我,早和寧言上桌吃了一半。

這是在給我下馬威。

不僅如此,見我來了,婆母直接讓所有丫鬟退下去。

“聽說你這幾日脾氣大得很,連言哥兒病了都沒去看過一眼?想來也是,靠齷齪手段上位的人,能有什麼規矩......”

婆母皺著眉,臉上又浮現出了那種跟我熟悉的不悅。

我心裏沒有任何波瀾,反倒是寧言一反常態地止住了婆母的話,低聲道:“祖母,別說了......”

他還瞥了我一眼,隨後飛快的移開了視線。

似乎還在怨恨我,沒去看她。

我有些訝異。

難不成杏桃說的是真的,寧言重病一場,意識到我曾經對他的好,變了性子?

但很快我就意識到,他不是變了性子,也從未覺得自己錯了。

他仍然看不起我,想與我和好,也是希望我能像從前一樣當牛做馬地伺候他。

看在最疼愛的孫輩份上,婆母沒再對我冷嘲熱諷,而是讓我上前給她和寧言布菜,仔細伺候他們。

我笑了笑,拒絕了:“老夫人,我手段齷齪,你不嫌臟嗎?”

這是我頭一次這麼頂撞婆母。

她是將門出身,又貴為侯夫人,見過各種大風大浪,卻因為我這句話變了臉色,仿佛受了什麼刺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你說什麼?!”

我淡淡道:“我說,我手段齷齪,怕您吃了我夾的菜,會惡心反胃。”

婆母臉色難看,不敢相信我膽子竟然大到了這種地步,竟說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真是無法無天了!滾!你給我滾出去!等澤兒回來,我就讓他休了你!”

寧言一副嚇壞了的表情,拉著婆母的手,著急道:“別、別——祖母!”

“言哥兒,你別怕,祖母一定會給你找個好娘親,比這沈氏好千百倍!”婆母見自己的寶貝孫子嚇壞了,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轉頭安慰寧言。

我巴不得寧長澤給我一封休書。

可寧言卻當起了和事佬,一邊跟婆母撒嬌,讓她收回剛剛的話,一邊不耐煩地瞪著我,施舍般說道:“行了行了,我允許你給我生個弟弟,這樣總行了吧?天天鬧脾氣,煩都煩死了。”

婆母有些詫異,欣慰道:“言哥兒懂事了,你放心,就算沈氏有了孩子,也越不過你去——”

我笑了,接話道:“言哥兒確實不必擔心,我不會生弟弟的,也不會有妹妹。你爹隻會有你這麼一個孩子。”

婆母愣住:“你什麼意思?你不打算給澤兒生孩子?!”

我沒有回應,轉過身想離開時,便看見寧長澤站在門口,不知來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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