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群野狗生吞活剝,就連眼珠子也被撕扯進狗肚子裏時,我的夫君正在和青樓花魁恩愛纏綿。
他冷笑道:“一個玩膩的臟東西,給雪兒的寵物填肚子也是恩賜了。”
後來我坐擁江山,君臨天下。
而他們長跪不起,舔舐我的鞋底,哭著求我饒他們一命。
1
京城人人皆知,祁禮曾經愛慘了我。
剛一登基,他便立我為皇後,承諾絕無二心,此生唯我一人。
可沒過多久,他就愛上了青樓娼妓,命我當一個吃狗飯的賤奴,這輩子都得留在宮裏贖罪。
那日,我被一群猥瑣的太監堵在角落,慌不擇路跑進假山時,正巧撞見了他們。
柳招雪柔柔地依偎在祁禮懷裏,還羞澀地捂住自己的臉頰,嬌嗔道:“陛下,這是在外麵,我們回宮好不好......哎呀,皇後娘娘怎麼在這兒?”
聞言祁禮抬眸看了過來,厭惡地皺起眉頭,絲毫不見麵對柳招雪時的溫柔多情。
“你就這麼愛看,還主動送上門?”
不等我解釋,他就招來侍衛,讓他們扒開我的眼皮,流幹眼淚,也得睜大眼睛看他和柳招雪恩愛調情,一幕也不許錯過。
全程祁禮沒有再看過我一眼。
反倒是柳招雪時不時撒嬌輕吟,然後挑著黛色細眉,輕蔑地望來一眼。
輕蔑我這個皇後不過如此,輕而易舉就被她踩在了腳底下。
可從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那時他還是不受寵的三皇子,而我身為丞相府嫡女,常常進宮參宴,偶爾會撞見他被一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監欺辱。
我出手幫過他,也是因為這一幫,我莫名其妙被一個自稱係統的東西綁定了。
它說祁禮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但卻心狠手辣,是天生的瘋子。
它要我攻略祁禮,否則來日他不擇手段篡位登基後,他會排除異己、殺光老臣,其中就包括我爹。
於是我想盡辦法護著祁禮,溫暖他、救贖他,花了好長時間,才降低他對我的防備。
經年相伴,反而是我漸漸淪陷,愛上了他。
而他似乎也有些喜歡上我了。
會抱著畏寒的我取暖,也會親去我受傷忍疼時掉下的眼淚。
後來他登基立我為後,眼看任務馬上就要完成,就差最後的1%時,祁禮發現了係統的存在。
他驟然大怒,差點沒當場掐死我。
“這些年你對我的好,都隻是因為這個係統的命令?”
“你同我訴說的那些心意,情不自禁時的吻,也是它教你的?”
“虞淺,你怎麼敢把我當狗一樣玩弄?”
我白著臉慌張解釋,想告訴他我是真的動了心。
可他不信,甚至懷疑係統是敵國細作埋下的暗術。
也是他親手用長釘鑿穿我的腳骨、手骨,一遍遍地折磨我,反複逼問我是否有叛國之心。
直到我奄奄一息,係統判定我的任務徹底失敗時,他才將我從死牢裏拖出來。
那時我才知道係統說的是真的。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愛我時能把所有珍寶捧著送我,一旦產生懷疑,也能讓我從白月光變成糟糠米。
所有人都能將我踩在腳底,肆意淩辱。
2
在我離開死牢,成為賤奴的第三月,祁禮帶柳招雪去了桃花林,帶她看桃花雨。
我從宮女口中聽聞這件事後,心口猛地顫動,連忙去追他們。
皇宮西側有一片桃花林,那裏的每一株桃樹,皆是我和祁禮親手種下的。
每年上元,他都會用大氅把我裹成一團圓潤的雪球,然後拉著我來這裏烤爐守歲.
他會在每一株桃樹最高的枝椏上掛下木牌,以此向神仙祈願,我與他的名字能永遠連在一起,在後世口中千頌萬頌。
我急急忙忙地跑過去,遠遠地,便看見祁禮命侍衛將桃樹全都砍了,每砍一株,便有無數繁麗花瓣如雨落下,如夢似幻。
而那些木牌也全都掉了下來。
柳招雪撿起一塊,看清上麵的字後,表情一怔,隨後連忙彎唇露出笑容,楚楚可憐地問道:“陛下,我有點冷,能不能把這些木牌燒了取暖呀?”
祁禮當場應允,一眼都沒有看過那些木牌。
接著柳招雪抬眸看見我,聲音柔弱,可眼裏盡是挑釁:“陛下等等,這些好像都是皇後姐姐的祈願,燒了的話,姐姐會怪罪陛下的吧,我不想姐姐和陛下生出嫌隙......”
祁禮淡淡道:“何必在意她的感受,不過一個賤奴罷了。”
我僵愣在原地,默默感受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疼痛,並從中生出了一絲歡喜。
好似自虐一般,期盼著再痛上幾分。
我看著那些侍衛燒光木牌,燒光那些寫著“我心匪石,不可轉也”的誓言。
等火光燃盡,我才上前挖出桃林下埋著的一壇酒,挖得滿手汙泥,指甲蓋被翹翻。
頂著祁禮冷若冰霜的目光,我沒有猶豫,直接砸碎了它。
碎片飛濺過手背,刮開一道又長又深的口子。
祁禮突然暴怒:“虞淺,你怎麼敢砸了它?!”
我沒有應聲,轉身就走。
他欲上前拽住我的手腕,卻又因為柳招雪的一聲嚶嚀停住。
“陛下,我肚子好像有些疼......”
接著,祁禮就將她橫抱在懷中,匆匆去尋太醫。
他沒有分一個眼神給我,滿心都是他的雪兒。
最開始他隻是用她刺激我,後來刺客來襲,柳招雪為他擋了一箭,他許是報恩、許是真的動容,假戲真做,給足了她恩寵。
此時此刻,我深知祁禮暴怒的原因,也清楚他不會輕易地放過我。
果不其然,隔日剛入夜,他便帶著氣色甚佳的柳招雪上門了。
唯一令我意外的是,除卻他們外,太醫竟也來了,此刻正一臉為難地站在門外:“陛下,皇後娘娘乃是您的發妻,千金貴體,怎能、怎能剜心給柳氏入藥,助她有孕......”
即便早就清楚祁禮是個怎樣的人,我還是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神色淡淡。
而他身邊的柳招雪頂著一張嬌柔可人的臉,唇角悄悄上揚,已然壓不住那分得意的笑。
半晌後我才理清緣由。
柳招雪初進青樓時就被喂了宮寒藥,為了方便伺候恩客,一輩子也無法懷上孩子。
祁禮心疼,命太醫診治。
可太醫也束手無策。
柳招雪許是見祁禮當真不愛我了,順勢提出一個偏方,說找一個與她身形相似,並且在正陽月、正陽日出生的女子,用其心頭血入藥,有溫暖經脈五臟之效。
整個皇宮,甚至整個京城,怕是隻有我符合這個條件。
柳招雪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柔柔問道:“姐姐,你心悅陛下,應該也會喜歡陛下的孩子吧?雖說陛下對你無情,不願與你孕育子嗣,但是我可以多生幾個......”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我居然有些想笑。
我沒有理睬柳招雪的挑釁,而是想起了那壇被我砸碎的酒。
那是一壇女兒紅,他親手釀的。
埋下酒壇的那日,桃花開得正盛,如煙霞墜落人間,驚起一片絢爛。
我笑話他:“我們現在又沒孩子,你在準備誰的女兒紅?”
他埋酒弄得雙手臟兮兮的,還非要湊過來親我一口,眉目飛揚,笑得恣意。
“孩子遲早都會有的。”
“那如果隻有兒子,沒有女兒呢?”
“肯定會有,如果沒有......”他把我抵在樹上,不舍得用沾了泥土的手捧我的臉,便隔著袖子捏了捏我的耳朵,“如果沒有,那便是為夫無能。”
彼時他眼裏隻有我一個人,滿是笑意,滿是情深。
此刻他二話不說,直接下令,讓侍衛將我摁在桌案上,開始剜心取血。
匕首沒入胸膛時,我痛得尖叫出聲,渾身抽搐。
太醫惶恐道:“陛下,給娘娘用些麻沸散吧......”
祁禮嗤笑:“能把血給雪兒用是她的福氣,她應該感恩戴德,笑著享受這些痛。”
福氣。
這些都是我的福氣啊。
我想笑,但卻沒了力氣。
徹底痛暈過去前,耳邊傳來了柳招雪嬌嬌甜甜的聲音。
“陛下,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呀?我想生一個像你一樣的小陛下呢......”
3
之後醒來,我已被祁禮下令困在寢宮中,不得外出。
他日日派人取血,心口的血取光了,就往手腕上鑽孔,有一滴是一滴。
同時用上好的人參靈芝吊著我的命,確保我的血能夠源源不斷。
也曾以形補形,當著我的麵給豬開膛破肚,逼我將頭埋進濕漉漉的心肺裏,吮吸那些新鮮的生血,直到肚皮滾如懷球時才能停下。
太醫看不下去,趁其餘人不在時,偷偷提了句:“娘娘,請丞相回來一趟吧,看在丞相的麵子上,陛下興許會對您好一些。”
“不了。”我搖搖頭,一邊忍著胃裏泛上來的惡心,一邊結束這個話題,“我爹在邊關督軍已經夠忙了,再被他知道這種事,又得白上大半的頭發。”
我爹一心為國為民,我在他心裏估計隻能排第四,第三是我娘。
我娘早早就走了,他不續弦不納妾,一個人把我拉扯大。
如今年歲不過半百,他就因國事因我白了頭發。
那年我嫁入皇宮,而他被派去邊關督軍。
臨行前,我爹將我娘留下的手鐲交給了我,憐愛地摸了摸我的發鬢,憂心道:“陛下年幼受苦,如今登上高位,處事手段難免涼薄狠辣......你要是受了委屈,或者想爹爹了,就托人將手鐲送到邊關,爹爹見到手鐲,必會立馬啟程回京。”
他心中放著家國,隻有一個角落放著我。
但在那時,他說隻要我想見他,他必會放下所有,回京護著我。
......
這日午後,我睡得昏昏沉沉,在夢裏想起往事,眼尾不禁濕潤。
半夢半醒間,好像有人坐在了我的床榻旁。
我迷迷糊糊道:“爹爹,我不想嫁了,我和祁禮和離,你帶我去邊關好不好......”
那人一愣,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將我從榻上扯起來,咬牙問道:“虞淺,你還有膽子提和離?”
我從夢裏驚醒,一睜眼就迎上了祁禮冷冷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