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裏,我的丈夫無可挑剔。
隻有我知道,他不愛我。
我不甘心,多次試探後,終於放棄。
給自己找了一個八塊腹肌的小鮮肉。
1
生日當天,我的丈夫林知言送來了一串昂貴的珍珠項鏈。
我拆開盒子後隨手扔在一邊,轉頭看著我為自己準備的禮物。
美男在側,一串珍珠算得了什麼!
我剛把周羨壓在床上,就被推門聲打斷。
“生日......看起來你很快樂。”
彼時我的臉埋在周羨的頸邊,手下意識地在周羨的腹肌上抓了一把。
他悶哼一聲,臉頰和胸肌呈現異樣的緋紅,如待采擷的蘋果。
林知言的眼神在我們身上來回掃著,微微皺眉。
我抬頭看他,很清楚他的不滿隻是因為周羨的身材比他好。
許久,林知言開口:“季聽,你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錯。”
我嘲諷地笑道:“確實,隻看臉,但心隔著成皮,看不真切。”
從前我隻以為我努力一點,就能得到他的心。
我把我的心剖出來捧到他眼前,自以為能讓他看我一眼。
可我始終沒走進他的心。
他好似把自己的生活都融入那台小小的相機裏。
他愛的隻有他那張薄薄相紙上的人物。
林知言的麵色不變,淡淡開口:“十分鐘,我在外麵等你。”
聲音平淡,好像我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合作夥伴。
我的憤怒幾乎要化為實質,臉漲得通紅。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輕笑,男人摟住我的腰,氣息噴在我的脖頸上,我不自覺地瑟縮脖子。
周羨示威般將我摟地更緊,話卻是對著林知言說的:“十分鐘?是你每次的時間嗎?”
“那姐姐也太慘了吧!”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語氣挑釁意味明顯。
林知言淡淡看了我們一眼,轉身離開了。
他不愛我,也不在乎這種小孩子般的挑釁,可周羨明顯不幹了。
“......他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嗎?”
我從他懷裏退出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可惜他走了,你沒機會展示你的雄風了......”
周羨愣了幾秒,反過來安慰我:“你別難過,你老公說不定就是要你和單獨談談,不想讓我這個外人聽到......”
“我和你賭,他必然已經離開了。”
周羨不信,連衣服也顧不上穿跑了出去,幾秒後回來罵了臟話,臉色也不好看。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安撫他:“不用擔心,沒有刺激到他不是你的錯,錢我會付給你的。”
周羨是我在一款APP上點的一日男友。
一周前我點了他的單,並詳細說了計劃,他有所遲疑。
最後我承諾他多加兩倍的錢他才答應了我。
今天來的時候看到桌上的生日禮物,周羨還覺得林知言是愛我的。
他對著鏡子練習表情,許久,他問我:“姐姐,我看起來愛你嗎?”
我怔住,想了許久,愛一個人的眼神是什麼樣的。
我訕訕到:“你想象一下看你女朋友的眼神就行了。”
周羨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沒有女朋友,要是有,她也不會同意我幹這個啊。”
我不置可否,我一個結了婚的人不也找了他嗎?
我同林知言為何就走到這一步呢?
我明知他不愛我,卻一直不放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周羨已經穿好衣服,看我一會哭一會笑的,戰戰兢兢地開口:“我本以為會被揍一頓,既然沒有,姐姐也不用多加錢了。”
“那謝謝你,下次需要還點你。”
周羨扣扣子的動作停了一瞬:“算了吧,姐姐你看開些......”
見我失神地盯著房門,眼眶通紅,他二話不說,直接拉著我出了門。
2
夜晚的江邊,一群爛漫的男男女女,我和周羨坐在草坪上。
麵前還有外賣員罵罵咧咧找了好久,送來的生日蛋糕。
一小時前,周羨將我拉下樓,那是我第一次坐在男孩的摩托車後座。
夜風呼嘯,摩托轟鳴,風沙迷了我的眼,這是活著的感覺。
從摩托車上下來,我整個人暈乎乎地,周羨牽著我的手,和外賣員說著什麼。
等我漸漸緩過來,我們已經坐在草坪上。
周羨點了蠟燭,將蛋糕捧到我麵前,“姐姐生日快樂!”
有幾個路人也喊了幾聲生日快樂。
有個女孩朝我喊:“小姐姐,你好幸福,你男朋友對你好好啊。”
我突然紅了臉,想吹滅蠟燭,周羨卻捧著蛋糕躲開:“你還沒許願呢?怎麼能直接吹蠟燭。”
我閉眼一瞬,他的生日歌剛開頭,我就吹滅了蠟燭。
周羨笑看了我一眼,和我並排坐在草坪上,問我:“吃蛋糕嗎?”
我切了一塊放在他手中,又給自己切了一塊,有個孩子盯著我們,我隨手切了一塊遞給他。
我討厭吃蛋糕。
大二那年,家裏的公司被對家搞破產,爸爸從18樓一躍而下,媽媽在給我買蛋糕的路上聽到這個消息,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
那隻是一個平常的寒假,那一年,我從小別墅搬到出租屋,那年的年夜飯,我在媽媽的病床前吃的,護士看了我一眼,歎口氣離開了。
我什麼都沒了,甚至還有高昂的醫藥費和學費,我拚了命打工,卻隻是堪堪夠生活。
直到那天,我照常在飯店端盤子,有個過生日的熊孩子到處亂竄,把我撞到,我努力穩住,盤子掉到地上,幾滴湯汁滴在孩子的手臂上,孩子哇哇大哭。
家長看著地上一片狼藉,不由分說對我拳打腳踢,熊孩子笑著把吃剩的蛋糕砸在我身上,當晚我就被開除了,無論我怎麼辯解都無濟於事。
路過酒吧街的時候,有人塞給我一張傳單。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傳單,還是走了進去。
酒吧是一個收益高且快的地方,隻要你豁得出去。
遇到林知言的時候,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正把票子塞進我的胸口。
酒吧喧囂,可林知言自顧自地喝著杯中酒,我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最終朝他走去。
那時我的想法很簡單,像他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對我做什麼。
我在他身旁的沙發坐下,他下意識推開一步,我問:“先生買酒嗎?”
林知言終於抬頭看我,停了一瞬,他問我:“你可以當我的模特嗎?”
他旁邊的人發出揶揄的笑聲,我愣在當場。
聊了幾句,我才知道他是個攝影師,如今正苦於找不到模特。
我很糾結,卻不敢細問,可對於他開出的高價,我是心動的,可我聯想到裸體模特就惶恐。
林知言看出我的猶豫,給我留了電話和地址,就試試然離開了。
當晚我一陣恍惚,賣出的就還沒有平時的三分之一。
夜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邊驚豔於他的容顏和才華,一邊恐懼他會讓我拍什麼東西。
最終被現實打敗,我需要錢。
我按著地址找到了林知言的攝影棚,那竟然是他的房子。
我在門口給他打電話,他趿拉著拖鞋,身穿家居服,推開門就看到我局促地站在門口。
看到我,他笑了笑,不似昨晚的淡漠,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林知言將我拉進屋子,遞給我一雙拖鞋,“昨晚讓人送來的,新的......”
“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
“你需要錢,且是個聰明人,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出最好的抉擇。”
我看著那個大大的攝影棚,後知後覺開始緊張起來,拿包的手也顫抖起來。
“這是衣服,你試試。”
我不敢轉頭,生怕他拿出幾塊布似的衣服給我。
林知言疑惑:“你怎麼了?”
我扔下包,開始解衣服,林知言拉住我的手,將衣服塞進我手裏:“更衣間在那邊......”
我看著手中的衣服,連不由得紅了,而林知言也終於知道我在怕什麼了。
“我就是正常的拍攝,不拍私房照......”
沒等他說完,我抓著衣服逃進更衣間,身後男人的輕笑讓我的臉不斷發燙。
我從更衣室走出來時,臉上還燒成一片,林知言已經調好了相機,我剛走出來,他便對著我拍,我下意識抬手擋住,又想起自己是他的模特,別扭的放了下來,
“你這樣,很美......”
反應過來他在誇我以後,我的臉更紅了,無措地站在門口,一動不敢動。
林知言將我拉到沙發上坐下,臉上笑意不減,“你現在也很好看,但和我要拍的主題不符合,你先坐著緩一緩。”
他在我身邊坐下,我嚇得退了一步,他轉頭看我,在我額頭彈了一下,不疼,我卻感覺自己的臉可以煮熟一個雞蛋了。
“你一晚上都在想這個啊,難怪昨晚那麼糾結,我拍私房很貴的......”
我很確信一點,我的臉已經比猴屁股紅了:“別說了,再說下去今天你都拍不了了。”
林知言看著我,眼裏的笑意散去,隻餘一片悲涼和憐憫,我看不懂其中含義,他卻很快收斂情緒,讓我先休息,自己去布置了攝影棚。
那天,我們拍到很晚,也換了好幾套衣服,在他的誇獎中,我的狀態越來越好。
結束的時候,窗外星辰遍布,我驚喜地趴在落地窗前,身後傳來相機的“哢嚓”聲。
我轉頭看他,林知言又按下無數次,“你喜歡星辰的模樣很美,值得珍藏。”
那一刻,我有種愛人在身側,天上的父親為我祝福的錯覺。
當晚林知言留我吃飯,我不好閑著,在一旁打下手,偶爾交流,卻好似相處了許久。
我以為的心有靈犀,相見如故,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加之昏迷三年的母親竟然醒了過來,我更是將他奉若神明。
我知道,我徹底淪陷了。
3
之後,我成了林知言的專屬模特,為此辭了酒吧的工作。
我陪他出過外景,他的相機裏,除了商業攝影,他說還有每一個令他心動的時刻。
我看過那些照片,幾乎全是我。
他找我的次數並不多,可報酬卻越來越多。
我問他,他說他在我身上找到靈感,也是我的出現,讓他漸入佳境,這是再多的錢都買不回來的東西。
我也聽過他朋友抱怨,說他是冤大頭,花得價錢是市價的十倍不止。
林知言淡笑,我的攝影作品,不是錢能衡量的。
他轉頭看著我,笑得溫柔,我的心漏跳了半拍。
我參加完畢業典禮,他笑著和我約晚餐,我心裏帶著隱隱的期盼,盛裝出席。
果不其然,燭光晚餐,玫瑰花瓣雨,他在餐廳裏同我表白,問我願不願意做他的女朋友。
答案是肯定的。
當晚,我就把宿舍的東西收拾好,搬進了他家裏。
我一邊工作一邊考研,有時候忙的腳不沾地,可林知言毫無怨言,甚至在我幾近崩潰的時候給我送來一碗陽春麵。
那時我在想,遇到他,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林知言的父母看不慣我,想給他介紹世交的女兒,他冷冷回絕,處處維護我。
生日紀念日從沒忘記過,我知道,我已經離不開他了。
研究生畢業那年,林知言正式求婚了,我沒有猶豫,戒指套在我手上時我牢牢抓住了,也抓住我自以為是的幸福。
兩個月後,我們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他為我帶上戒指,我喜極而泣,我為他帶戒指時,感覺他的手微微顫抖,甚至想往後退。
我不解的望著他,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抗拒,很快消失不見,我隻以為是看錯了,給他戴好了戒指。
母親坐在輪椅上,為我們送上祝福,林知言的父母也不好說什麼,但並沒有很開心。
新婚當晚,我在婚房裏等了他一夜,第二天他才和我說抱歉,說自己喝得爛醉,在書房睡著了。
我愛他,從沒懷疑過他,可之後,他也沒對那方麵有任何興趣,哪怕我主動勾引,他也會找借口躲開。
這對一個新婚女人的打擊是極大的,我問朋友,我真的那麼沒有魅力嗎?
朋友隻打趣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開始在網上學一些取悅男人的方法,可結果都不盡如人意。
林知言偶爾也會配合我,但眼裏明顯的勉強,讓我的心也跟著下沉。
漸漸地,我也褪去熱情,和他不像夫妻那樣相處,我這樣的做派讓他的表情都輕鬆了下來。
陷入愛情的女人都是盲目的,可脫身出來,我便看清了許多東西。
林知言是個溫柔的人,對誰都溫柔,他記得他身邊朋友的生日紀念日,我不吃飯時也會親手給我做一碗麵;我生日時給我送上禮物,一切如設定好的程序,什麼都很完美,唯獨沒有感情。
他不關心我的工作和社交,我試探地告訴他公司新來的男孩在追我時,他也無動於衷,甚至從不問我去哪,好像他的大腦程序裏未曾植入這串代碼。
我心痛如絞,卻找不到突破口。
那天我們入往常一樣在沙發上忙著各自的事,他的相機對準我,一遍遍的“哢嚓”聲,讓我心亂如麻。
毫無預兆地,我開口問他:“阿言,你愛我嗎?”
相機的聲音停止,滿屋寂靜,林知言握相機的手用力到蒼白,卻久久無言,我已經明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娶我呢?”
“你是我選中的最合適的妻子人選,而我也給了你應有的妻子體麵,這不是一件很公平的事嗎?”
“你認為公平就真的是公平了嗎?你無需向我解釋......”
我沒說完的話被林知言打斷:“季聽,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你想要的婚姻和金錢我都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如果你足夠理智,就不該戳破這個泡沫,讓我們倆都難堪!”
說完,他拿著相機離開了,背影冷漠決絕,他終於露出本來的麵目。
淚水一滴滴落在屏幕上,他說得對,我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是我非要強求。
從始至終,都是我一人自作自受。
“季聽?”是林知言的好兄弟盧錫。
我和周羨正並排躺在草坪上,身旁還有未吃完的蛋糕。
盧錫是酒吧的常客,那時為我的業績也做了極大貢獻。
自從但我和林知言在一起後,他就有意疏遠我,看我的眼神總有些怪異。
“你怎麼在這?”
我坐起來看他,笑道:“盧總看不出來嗎?我在過生日。”
他掃了一眼周羨,問我:“他......阿言知道嗎?”
“他什麼時候管過我,我們的關係如何,盧總不是很清楚嗎?”
盧錫一時語塞,周羨也從草坪上坐起來,捏捏我的手,轉頭示威般看著盧錫。
盧錫看清他的臉,臉色大變,指著周羨問我:“他是誰?”
我饒有興致地回握住周羨:“阿言都不在乎,怎麼盧總比他還關心。”
盧錫看著我們交握的手,逃也似的離開了。
不過十分鐘,我就接到了林母的電話,說有人看到我與別的男人約會,林父大發雷霆,讓我趕緊回去。
這個生日確實一地雞毛。
周羨已經放開我的手,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他們家人不會為難你吧,你要怎麼和他們解釋。”
他的眼神清明,擔憂幾乎要溢出來,我的心微動。
不自覺地伸手摸摸他的頭,笑著說:“不會有事的,有人會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