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晚。

一向溫柔的媽媽拿水果刀將我爸捅死了。

她讓我好好活下去，她卻在家割腕自殺了。

我在家裏找到了她鎖在保險櫃的日記本。

［林予白。下輩子別再遇見李瑞雪。］

李瑞雪是我媽的名字，而林予白是她心上人的名字。

眼淚浸濕了日記本，我意外穿到了我媽的高中時代。

改變了她未來的結局，也改變了我的。

——

01

我爸抽煙、喝酒、家暴、賭博樣樣都沾。

我記憶中的他就是一個渾身全是缺點的男人。

他是個老煙民，每次抽煙都將家裏搞得烏煙瘴氣。

他酒品很差又很愛喝酒，每次喝醉回來就要打人。

整日遊手好閑靠著我媽在電子廠賺的工資養著。

他心情不好時就會經常拿我撒氣。

我媽護著我經常被打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我求助婦聯求助警察求著我媽同我爸離婚。

可我媽搖了搖頭，她將我抱在懷裏。

「等你考上大學，媽媽就離婚。」

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剛好是我的十八歲生辰。

我媽抱著我哭了很久，我從褲兜掏出紙巾擦去我媽眼角的淚。

「媽。明天就跟我爸離婚吧。」

落日餘暉如星光點點散落在媽媽頭發上，將那些白發染成了金色。

我以為我和我媽很快就能擺脫我爸的牢籠。

卻不曾想，深夜入睡之時。

我爸撬開了我房門的鎖。

我被金屬聲吵醒，便見黑暗中我爸脫下了褲子，露出了他惡心的東西。

「爸！你幹什麼?」

我爸滿臉橫肉，凶狠地將我猛撲在床。

「你個小兔崽子，竟敢慫恿你媽離婚。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媽為什麼嫁給我嗎？我就讓你親身體驗一下。」

他的話如一聲驚雷在我的大腦裏炸開。

他身上混雜著嗆鼻的尼古丁和酒精的味道。

他將我禁錮在床上，撕扯著我的睡衣，露出他那泛黃的牙齒咧嘴大笑。

借著月亮微弱的光，我見到了畜生的模樣。

我不斷掙紮抗拒，卻被他暴力毆打。

穿透身體的劇痛讓我對未來失去了希望。

我爸完事後搖搖晃晃起身，我如同破碎的娃娃雙眼無神看向窗外的月亮。

夏日的夜空，星星繁多，我的一生毀在了我的十八歲。

「陳大富，你個畜生！」

我媽披頭散發，猩紅著眼睛從門外衝了進來。

她將手中的水果刀猛地用力插進我爸的胸膛，然後抽出，又狠狠插入，如此往複數次。

我爸瞪大了雙眼，還沒來得及掙紮就一動不動死在了我們麵前。

水果刀的刀柄將微弱的月光折射在我媽臉上。

她疲憊不堪的臉上血跡淋淋，那是我爸胸前噴射出來的鮮血。

她胡亂抹去臉上的血，顫抖著手替我穿好衣服。

「琪琪，不怕。媽媽在。」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與慌張。

我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兩個女人淒慘的哭聲在狹小的空間回蕩。

我媽心疼我悲慘的遭遇，而我擔心我媽殺了人之後的牢獄之災。

我全身劇痛動彈不得，我媽強撐著身體連夜將我送去了醫院。

顱內出血，全身多處骨折，醫院連夜給我做了緊急手術。

從手術室下來後，我就被送去了icu。

我醒來的時候，我媽將眼睛都哭腫了。

她一遍又一遍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我。

可我和她都明白，該死的是那畜牲。

我媽那天坐在病床前，溫柔的摸著我的頭叮囑我。

「琪琪。好好活下去。」

那是我見她的最後一麵。

她請了個護工照看我，我以為她是去自首了。

直到我在icu躺著的第七天，警察找到了我。

「李瑞雪，女，37歲。三天前在家中割腕自殺，另外還發現一具男屍。」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人悲傷到了極致，是哭不出聲音的。

我在警察同情的目光下，顫抖著手，在文件上簽下了我的名字。

從這一天起，我沒有媽媽了。

02

出院後。

我在家中的保險櫃，

翻出來一本泛黃的日記本。

抱著我媽的骨灰盒，我打開了那本日記本。

零零碎碎的漢字中我拚湊出我媽不願訴說的過去。

日記本合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淚早已將本子浸透。

揪心的痛感傳遍四肢，我在一陣朗朗讀書聲中暈了過去。

再睜眼。

陳舊的教室，同學們陌生的麵孔，還有拿戒尺敲打我手心的老師。

「陳思琪。都高三了。上課還打瞌睡，想不想考好大學了。你學學人家李瑞雪，多認真啊。」

手上的劇痛讓我意識到，我是真的來到了2005年，和十八歲的李瑞雪成為了同桌。

「李瑞雪?現在是什麼時候。」

李瑞雪記筆記的手一頓，轉頭詫異的看了我一眼。

「不至於吧。被老班打了一下。你就失憶了?」

她壓低著嗓音，少女清脆的聲音落下。

她口中的老班嚴肅的看了我們一眼，李瑞雪低著頭在一張白紙上寫字然後遞給我。

［2005年4月15日。］

一切都還來得及，我要改變未來的走向。

放學後，李瑞雪收拾著書本準備回家。

我攥住了她的校服，她默默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將衣服從我手中抽離。

「李瑞雪，我要跟你一起回家。」

我急迫的開口，背上書包跟在她身後。

「反正也順路，那就一起吧。」

李瑞雪爽快的應下，從她口中我才知道原來［我］在這裏是真實存在的。

樓梯口，一個五官精致的少年穿著藍白色係的校服，背著黑色的雙肩包在等著李瑞雪。

「瑞雪。你今天咋還帶了個人?」

「我同桌，陳思琪。今天跟我們一起回家。」

林予白上前自然的接過李瑞雪的書包，他望向她的眼神裏充滿溫柔。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媽媽的心上人，原來他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

難怪媽媽在日記本裏用了那麼多美好的詞語去形容他。

我執意要跟著他們回家的理由很簡單。

今天是混混陳大富對李瑞雪一見鐘情而後心生歹念的初見。

我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03

我跟在他們身後，刻意引導他們走了另外的路。

李瑞雪和林予白並肩走在一處，我看著地上的緊挨著的身影有些出神。

我想，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改變媽媽原來的未來。

「瑞雪。你們想不想吃冰淇淋?」

林予白突然停下腳步，指著開在小巷子裏麵的一家冰淇淋店。

「好呀。」

李瑞雪笑著點頭，便要跟著林予白走過去。

我用力攥住了她的手，不給她去。

李瑞雪不解的看著我，「怎麼了?」

我還是在這一天見到了二十歲的混混陳大富。

他比我記憶中的爸爸要瘦很多，染著一頭黃發叼著根煙靠在牆壁吞雲吐霧。

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與後來的他別無區別。

「李瑞雪。我不想吃。」

我匆忙間就要拉著李瑞雪離開，卻瞧見了陳大富還是帶著一群混混將我們包圍了起來。

「美女。認識一下。」

陳大富色眯眯上下打量著李瑞雪，我將她護在身後。

「滾。」

林予白擋在我們麵前，我牽著李瑞雪的手有些顫抖。

明明我已經刻意避開了那個地方，為什麼還會這裏撞見陳大富。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陳大富伸手想要觸摸李瑞雪的臉，我下意識推開了他。

帶著李瑞雪狂跑了起來，林予白見狀立馬跟上。

我們氣喘籲籲跑了五條街才終於將他們甩開。

「我們為什麼要跑?遇見這些混混，打電話報警就好了。」

李瑞雪和林予白喘著粗氣，不解的看向我。

因為日記本記載著李瑞雪在今天被陳大富按在牆上強吻。

我不想讓那個畜牲再有機會玷汙我最好的媽媽。

「我怕。」

我斟酌了很久緩緩說道。

他們以為我是第一次遇見混混緊張，便沒再追問。

李瑞雪的人生軌跡因為我的介入開始有了細微的變化。

我以為隻要避開他們相見的地方就能改變一切時，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04

2005年5月10日。

日記本裏沒有記載這一天。

今天，李瑞雪發了高燒請假外出獨自一人去看病了。

回到宿舍，我發現她躲在被子裏哭了很久。

我連忙掀開被子，李瑞雪紅著眼睛，嘴唇被咬破了一角。

在我追問下，李瑞雪才說出她去醫院看病時，遇見了陳大富。

陳大富尾隨了她一路，然後將她按在牆上奪走了她的初吻。

「琪琪。我不幹淨了。林予白還會喜歡我嗎？」

她靠在我懷裏不斷的抽泣，我堅定的點點頭。

媽媽從來不說謊。

媽媽的日記本裏記載的林予白很愛很愛李瑞雪。

高三學業繁忙，李瑞雪很快將這事拋之腦後，開始專心學習。

而我也在時間推移中發現了這個時空的規則。

李瑞雪學習成績很好，常年穩居文科榜首。

老班常說隻要她高考穩定發揮，上個清北是勢在必得。

林予白也是個學霸，常年上榜理科前三。

他們就像是所有校園文裏的男女主，聰明優秀渾身都是閃光點。

可是我記憶中的媽媽沒有讀過大學。

因為她在2005年8月13 日遭到性侵並懷上了我。

林予白也沒有迎來他璀璨的人生。

因為2005年9月10日。

陳大富一家上門想要強行將我媽帶回家。

爭執中，林予白為了保護我媽不慎捅死了陳大富的爸爸陳年高，被判了死刑。

2005年10月02日，為了讓陳大富出麵撤訴，我媽懷著我，嫁給了陳大富。

林予白的死刑改判為有期徒刑十年。

不過幸好，我穿過來了。

事情開始有了轉機。

無論是李瑞雪還是林予白，我都會讓他們過上屬於他們的精彩人生。

05

接觸下來，我發現林予白是真的很喜歡李瑞雪。

他會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特意騰出時間來陪她。

他們經常坐在校園的小石凳上，吹著夏日燥熱的風，喝著解渴的冷飲，聊著對未來的規劃。

「陳思琪。你以後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考同一間學校。」

李瑞雪張開雙手感受著風的力量，下一秒將手收回扭過頭問我。

我想到這次的聯考成績搖了搖頭，我本身不是學習的那塊料。

我跟清北是沒有緣分的。

李瑞雪忽然湊上前笑眯眯的看著我，她將手中的紙遞給我，認真的跟我分析起來。

「那跟我們一起考去北京吧。我和予白一起分析過了，這幾間學校都挺不錯的。你的成績正常發揮保證可以上。」

「到時候，我們三個就能繼續一塊見麵了。」

我看著紙上他們對於心儀大學詳細的分析，忍不住哭著點了點頭。

李瑞雪慌張的從口袋掏出紙巾，然後給我，「不是。咋哭了。」

因為我想親眼看著李瑞雪讀大學，看著媽媽過上不一樣的生活。

臨近高考。

我們學校開始了封閉式管理。

李瑞雪沒有外出的機會便也沒有了遇見陳大富的可能性。

我也開始將心思放在學習上，打算在最後的日子裏全力以赴，爭取離李瑞雪再近一些。

高考前幾天，學校讓我們回家調整心態準備迎接高考。

我和李瑞雪走在前頭有說有笑，林予白就跟著身後走著。

剛出校門，我們就又見到了陳大富。

他把頭發染成了紫色，頭發卷的跟雞窩似的，他抽著煙聚精會神的盯著不斷從校門口走出來的學生。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紋身占據著他的上臂。

同學們看見他都對他避之不及，我們三個人低著頭打算躲開他。

卻還是被他一眼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