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我第三次拒絕給唐僧師徒換通關文牒時，那人終於來到了我麵前。

他還是和八百年前一樣桀驁不馴，隻是褪去了剛從石猴化為人形時的瀟灑不羈，反而更加沉穩陰鷙。

一根如意金箍棒直接砸在了我麵門前，身後跟著跑來的唐僧三人厲聲嗬斥他，“住手，勿做殺孽！”

可就在看見我麵容的那一刻，金箍棒硬生生停住。

我抬眼盯著他冷笑，“大聖，怎麼不砸了？”

他又不是沒砸過，如意金箍棒的厲害我領教過三次，次次錐心刺骨。

這次我以原身出現在他麵前，倒是想看看他還能不能下得去手？

“螢娥？真的是你？！”

他的眼中滿是詫異，激動的泛起淚光，“螢娥，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已經......”

在他的眼裏我早就死了，所以見到我很驚訝是嗎？

“孫悟空，沒能打死我，你應該很遺憾吧？可惜天道佑我，我這個該死的妖精還是回來了，並且手裏有你最想要的通關文牒。”

我拿起桌上的通關文牒冷笑的借著燭火點燃，他驀然蹙緊眉頭捏緊拳頭。

按照他的秉性，早就該上來一棒子打死我，可他到底不是八百年前大腦幽冥的孫悟空了。

五行山下五百年，風霜磨滅了他的狂傲，他也學會了隱忍克製、沉穩內斂。

他無奈的歎息著搖了搖頭，“螢娥，你這又是何必？我愛的是月神嫦娥。”

他說他是奉命保護唐僧去西天取經的，不論如何都會拿到通關文牒，前塵往事是他對不住我，可改變不了他喜歡月神的事實，我再糾纏也是徒勞無功。

“螢娥，我奉勸你別再犯錯，否則我不會手下留情。”

可惜我沒有選擇了，這次若是無法完成任務，我會永遠留在暗無天日的冥界，獨守忘川三千年後灰飛煙滅。

我沒理會他的解釋，轉眼看向唐僧勾起紅唇，“這位哥哥好生俊俏，看起來......很好吃。”

“螢娥！別在胡鬧了，他是金蟬子轉世，如來挑選的取經人，你若是敢動他，必遭天譴反噬之苦。”

孫悟空立即抓起我的手腕，怒不可遏，“螢娥，回頭是岸，有什麼事你衝我來！”

我不寫譏笑，甩開他的手來到唐僧麵前，輕佻的勾起他胸前的衣帶。

有這麼俊俏又能長生不老的唐僧，我要他一個心如頑石的猴子幹什麼？他覺得我是屍魔，難道他就不是妖了？

我們有何分別？還偏要在我麵前裝什麼清高？

我媚眼如絲的調侃唐僧，“哥哥若是肯和我春曉一度，我便將通關文牒雙手奉上，如何？”

“他是我師父！”孫悟空氣的歇斯底裏的斥責我瘋了。

我是瘋了，從他三年前打死我三次的那一刻我便瘋了。

我是王母與魔族的私生女，自小被養在暗無天日的冥界，初見孫悟空的那一年，他剛剛拜菩提老祖為師學成歸來，又大鬧東海取得神兵利器，自立為王，好不春風得意。

去冥府撕毀生死簿的那天，我瑟縮的躲在牆角，他一眼便看出我被冥王虐待了很久，瘦骨嶙峋。

或許是我太過可憐，再留下便離死不遠了，他剛要離開卻轉身問我，“你叫什麼名字？可願隨我回花果山？”

我使勁點了點頭說我願意，他便直接用金箍棒抵著冥王的脖子，逼著他修改了我的壽命，避免了我早夭的天命。

那一刻他一身素衣，長發如瀑，光芒萬丈，那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救贖。

記得王母曾喃喃自語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許從那一刻起我才明白這句話真正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