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宣誓的前一刻,
我的未婚夫說他愛的不是我,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婚禮現場,
獨留我一人在台上不知所措。
一個月後,
他卻滿臉胡茬,周身憔悴地站到我跟前,
卑微地懇求我別不要他。
......
[對不起,念念,我真正愛的不是你。]
時宴此時的表情無比痛苦,聲音卻比數九寒天還要冷。
前一秒喧鬧的大廳瞬間鴉雀無聲,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朝我們看過來。
我怔了半晌,拉起他的手:
[阿宴,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時宴眼眶微紅,甩開了我的手,他說:
[念念,我現在才明白,我一直都隻是把你當做妹妹看待,我真正愛的人是溫怡。]
[什......什麼?]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十多年的男人。
隻差一步,就一步,我們就要成為夫妻了。
可現在他跟我說他愛的是別人。
[念念,對不起,我沒法跟你結婚。]
時宴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宴客廳。
獨留我一人,手捧鮮花,拖著長長的紗裙,站在台上麵對上百賓客。
無措,茫然。
我很想落落大方地對賓客解釋他隻是臨時有事要去處理。
可事實上,我像個小醜一樣在台上僵硬地呆了幾分鐘,然後慌亂地逃離了現場。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獄,不過如此。
昨晚還滿臉憧憬地對我說希望明天快點到,這樣就可以娶念念回家了的男人今天說隻是把我當做妹妹。
我顧不上後麵追來的好友,路人異樣的眼光,一路小跑,逃到了我們一起裝扮好的新房裏。
癱坐在地,無助地撕扯著此時無比刺眼的婚紗。
他說我會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他說他做夢都想娶我。
他說一定要給我安然無憂的未來。
可他剛剛卻說他愛的不是我。
[為什麼?]
我自言自語,不明白人心怎麼能瞬間變化。
上台前的一刻,他還在安慰我說:
[念念,你不用緊張,我都安排好了。]
[過了今天,我就是你的正牌老公了。]
時宴對我來說,是愛人,更是家人。
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我五歲,他六歲。
他被院長牽著手,臭著臉,看著就不好惹。
他不像孤兒院其他的孩子,總是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地湊在一塊玩。
我們在院子玩的時候,他就站在角落裏看著,不說話。
我膽小又內向,也從未主動和他說過話。
直到他有次尿了床。
在孤兒院裏,凡五歲以上的孩子都要在八點前起來在院子裏集合進行晨練。
那天早上,宿舍裏的孩子們都出了門。
唯獨時宴,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
我壯著膽子提醒他再不出去要遲到了。
遲到了是要挨鞭子的。
他麵露難色,嘴唇一抿,快要哭出來。
羞愧的模樣與之前的臭臉大相徑庭。
我察覺不對,將他一把拉起,果不其然,他剛剛坐的地方,濕漉漉的一大片。
他尿床了。
我笑著對他說:
[沒事的。]
隨後搬來自己的床鋪將他的替換了過去。
他不解:
[為何你要與我換?]
我說:
[我的床位在裏麵,不易察覺,你的就在門邊,被發現了他們會笑話你的。]
他眼睛亮得出奇,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那是他進孤兒院之後第一次笑。
後來老師挨個檢查床鋪時,發現了我濕漉漉的鋪墊。
老師將我單獨帶到了一間屋子,裏麵有各種皮鞭。
我們先來的都知道,尿床是要被打的。
麵上和藹可親的女老師,下起手來一點也不會手軟。
我在晚間的時候腫著屁股回到了宿舍。
小小的他將我堵在門後,問我:
[他們說,在這裏,尿床是要挨打的,你為何不告訴我?]
我捂著屁股,大大咧咧的:
[我皮厚,被打習慣了。你才剛來,受不住的。]
他又要哭了:
[疼嗎,我幫你吹吹。]
我推開他:
[我是女孩子。]
男女授受不親,怎麼能讓他看我屁股。
我救他隻不過是因為我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我也剛到這,什麼都不懂。
尿了床後,邊上的小夥伴們都很驚恐,卻沒有一個人敢告訴我為什麼。
直到我被拉去小黑屋,
那是我長那麼大第一次那麼疼過。
自此事過後,時宴隻與我一人親近。
我們在孤兒院一起長大,彼此相互。
院長是個色老頭,經常會把十多歲的大姐姐們叫到他房間。
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地我們都知道他要幹什麼。
時宴從不放我單獨一人。
無論誰叫我,做什麼,他都跟在我身旁。
這個舉動也惹怒了院長和老師,他們時常將他拖進小黑屋,咻咻咻的鞭打聲響徹整個院落。
他總是強撐著,裝作毫無感覺的樣子,安慰我說:
[念念別怕,不疼。]
十歲的一天晚上,在夥伴們都睡下後,時宴帶我出來偷吃的,路過院長門前時,我們聽到了這家孤兒院的秘密。
原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孤兒院。
我們這些在裏麵的孩子,都是他們或偷,或搶或騙來的。
目的,是要我們的器官。
所以,他們對我們的飲食作息管控得異常嚴格。
所以,這些年被領養的大哥哥大姐姐們,隻是因為可以賣個好價錢。
所以,我們才會有一年兩次的全身檢查。
我和時宴在現在的這群孩子中已經算大齡,用不了多久,被賣的就是我們了。
我聽得冷汗涔涔,時宴握住我的手,說:
[念念,我們一起逃吧!]
我們在一個黑夜裏,從高高的院牆上跳了下來。
一路手拉手,離開了那個孤兒院。
在外流浪的日子,並不好受。
起初我們靠著時宴小偷小摸來的東西生存,後來時宴說,他有力氣,可以去附近的采石場幫忙。
我們第一次有了屬於自己的出租屋。
腐爛不堪的木門,搖搖欲墜的窗戶還有一張坐上去就咯吱咯吱響的木床,就是我們當時的家。
出租屋地理位置偏下,一下暴雨,屋子裏的水能積到腳踝深。
雨天夜寒,時宴將我緊緊抱在懷裏,我們兩人裹著唯一的一床被子,相互取暖。
他在被子裏對我說:
[念念,我一定要讓你住上大房子。]
時宴沒有騙我,不過半年,他結到了工錢,我們搬到了離夜城不遠的地方,住上了溫暖的出租屋。
也是在那時,他結識了溫怡,齊鳴和陳南山三人。
他們三人是一個地方的老鄉,靠著擺地攤和倒賣一些小貨在夜城定了居。
時宴跟著他們一路學,一路做,賺的錢也越來越多。
他將我送進了學校,自己卻依然選擇在社會上打拚。
他指著校園裏光鮮亮麗的女學生們說:
[念念,別人有的,你也要有。]
我們的住所幾乎一年一換,房子越來越大,越來越漂亮。
他經常會把溫怡他們三人帶回來。
溫怡是個很幹練的女人,生得漂亮嫵媚,一頭火紅的卷發走到哪裏都是耀眼的存在。
齊鳴和陳南山一個嘴巴得力,一個沉默寡言。
時宴第一次帶我見他們的時候,
三人齊聲叫我妹妹。
時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說:
[不是妹妹。]
我從未想過他和溫怡之間會有什麼。
他們四人之間的眼神,有互相欣賞和信任的友情,但卻沒有男女之愛。
溫怡待我極好,最開始小妹小妹的叫我,後麵察覺到時宴不喜歡這個稱呼,便叫我小念。
我心裏,一直把她當做大姐姐。
直到婚禮上,時宴說的那番話,徹底打碎我所有的認知。
我平靜地給自己卸了裝扮,洗了把臉。
手機在一旁叮鈴鈴地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