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江淮之的執念太深,
意外去世的我沒辦法轉世投胎,
以靈魂狀態在他身邊飄來飄去的第三年,
江淮之開始接受家裏安排的相親。
————
我最近有一個新愛好,就是嚇唬江淮之的相親對象們。
江淮之今年28歲了,卻還是孤身一人。
家裏催婚催得緊,給他介紹了各式各樣的美女高材生。
我總是邊在他身邊飄邊打量對麵的女生,個個膚白貌美,我不禁感歎一句這小子好福氣。
但我有個惡趣味,我喜歡裝神弄鬼。
神倒是裝不了,但我是真的鬼啊。
第一次相親,倆人相談甚歡,一來二去就喝高了。
江淮之想送喝醉的女生回家,女生卻趁機依偎在他懷裏,勾住他的脖子,軟軟的撒嬌。
「我家停電了,我怕黑,我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晚~」
江淮之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給女生整理好床鋪,道了句晚安就去洗漱了。
女生欣喜又羞澀,她想一鼓作氣,和江淮之生米煮成熟飯。
她準備喝口水給自己壯壯膽,光腳跑出房間,卻在回房間時看見了笑眯眯坐在床頭的我。
由於長得並不嚇人,我喜歡把頭發倒著披下來,好像一個合格的鬼的臉都是被頭發擋住的吧。
對,我是可以選擇現身的。
現身的我可以暫時離江淮之遠一點,但是每現身一次,我的身體就會淡化一點。
聽起來很有意思對不對,本就沒有實體的我,居然也會慢慢消失。
鬼也會死嗎?
我也很好奇。
我倒著我的頭發,“和藹可親”地說。
「還我命來…」
女生花容失色,麵色煞白,雙腿哆哆嗦嗦,尖叫一聲,也不管她家裏黑不黑了,奪門而出,落荒而逃。
那動作叫一個順暢。
洗完澡的江淮之:?
我迅速隱身。
…………
一次是感到奇怪,兩次是女生有臆想症。
三次之後,江淮之的七大姑八大姨開始焦慮了。
他們往屋子裏放了各種符咒,請來風水大師仔細勘測,甚至還去道士那裏求了桃木劍。
風水大師在屋子裏轉來轉去,左瞄瞄右敲敲,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沒毛病啊,風水寶地啊。」
我坐在江淮之旁邊,他家鬧鬼的傳言愈演愈烈。
他倒是一點都不害怕,每天照樣睡得十分安穩。
此刻他也隻是靜靜地看著風水大師在家裏急得揪胡子,居然還微微笑了。
他笑起來很好看,梨渦深陷,眉梢舒展開,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裏有亮光流動。
我呆呆地看著他,忍不住伸出虛無的手,戳了戳他的梨渦。
這男人真是該死的好看。
江淮之的第四次相親計劃再一次被我攪黃了。
女方嚇得魂不守舍,甚至提到江淮之都會瑟瑟發抖,江淮之的家人一邊安撫道歉一邊徹底崩潰。
他們聽著女方驚恐至極的描述
「我真的看見了,她就坐在那,沒有臉,她要找我償命,嗚嗚嗚,別殺我!我沒做過壞事嗚嗚嗚。」
他們眼淚汪汪地去打聽到了在民間深藏功與名的老道士。
「求求您大發慈悲救救我兒子吧,這都嚇走第四個相親對象了,他不能孤獨終老啊。」
江媽媽拉著老道士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
老道士故弄玄虛地拿出一把桃木劍,念了我聽不懂的咒,然後鄭重地交給江淮之。
「有此劍坐鎮,任何妖魔鬼怪再不可作祟。」
他的父母千恩萬謝,江淮之依然沉默著,手卻緊緊握住了那把劍。
我清楚地知道,那把故弄玄虛的劍是奈何不了我的。
我不僅依然在江淮之身邊飄,甚至依然可以現身。
但我再也沒有出現過。
沒有了我的嚇唬,江淮之這一次的感情道路一馬平川。
那個女孩叫薑甜甜,人如其名,甜的不像話。
直發齊劉海,大眼軟妹,笑起來有兩個深深的酒窩,這誰能不愛。
她是江淮之公司的實習生,總是跟著江淮之問這問那。
「淮之哥,這個文件應該交到哪裏?」
「淮之哥你好棒啊。」
江淮之對她,有對別人都沒有的溫柔與包容。
作為他的“枕邊人”,我當然看得出來薑甜甜喜歡他。
她看他的眼神裏,是藏不住的歡喜。
隻是江淮之那個傻子,也不知道是看不出來還是裝作不知道,對薑甜甜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薑甜甜是個直球的女孩子,她主動約江淮之看電影,一部重映的老電影。
《情書》。
當博子在皚皚白雪裏大喊死去的愛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你好嗎?」
「我很好!」
的時候。
薑甜甜哭的稀裏嘩啦,江淮之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但眼睛裏隱隱有了淚光。
薑甜甜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江淮之,我喜歡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試試?」
江淮之愣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終點了點頭。
我的眼眶好像也潮濕了,電影真感人啊。
原來鬼也可以哭嗎?
江淮之和薑甜甜在一起了。
他的家人高興壞了,之前他專注工作一晃二十八了還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後來又出了我這詭異的事,生怕他孤獨終老。
薑甜甜這姑娘特別討喜,人可愛嘴又甜,江媽媽喜歡的嘴都合不攏。
江淮之陪著薑甜甜打卡她所有愛吃的甜品店,陪她坐摩天輪,放孔明燈許願,送她下班回家,給她帶早餐,裏麵是她愛吃的小籠包。
那家小籠包生意可好,江淮之總是很早就起來,排很長的隊,然後把袋子揣進懷裏,怕冬天的寒風吹冷了熱乎乎的包子。
隻為她撲進他懷裏,甜甜地說謝謝我的男朋友大人。
我感覺不到冷,我就站在他旁邊,陪他排長長的隊。
薑甜甜租房子的地方最近鬧出了不少醉鬼騷擾單身女性的事件,薑甜甜天天擔驚受怕。
江淮之想了很久,問薑甜甜要不要搬來和他一起住,他來保護她。
薑甜甜高興的答應了。
同居,意味著他們離婚姻的殿堂又近了一步。
這一次,我決定不再出現了。
……
薑甜甜搬過來的前一天,江淮之坐在陽台抽了一晚上的煙。
他在煙霧繚繞中沉默,夜色死寂,一滴眼淚劃過他的臉頰。
他從最貼身的口袋拿出了一張照片,是他和一個女生的合照,不是薑甜甜。
相片裏的女生,也是直發齊劉海,燦爛的笑著,兩個酒窩若隱若現。
她親昵地挽著旁邊男生的胳膊,一隻手在他頭上比耶。
男生笑得寵溺又無奈,正是江淮之。
「宛宛,你還好嗎?」
「我要結婚了,你生氣嗎?」
「我知道你在,還是不願意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