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愛學成回國，我被一輛保時捷撞了。

撞我的是女友包養的小奶狗，用的是我學術成果賺的錢。

女友一臉緊張，為隻蹭破皮的小奶狗跑上跑下，溫柔安撫。

毫不在意隔壁斷了兩根肋骨的我。

臨走前，小奶狗衝我露出挑釁得意的笑，女友命令我不要小氣，做人要有格局。

我不吵不鬧，平靜離開醫院。

後來我整垮了女友的公司，她跪在我的麵前懇求再幫她一次。

我也告訴她，不要小氣，做人要有格局。

......

我被一輛保時捷撞了，兩根肋骨輕微骨折，躺在病床上，盯著手機屏幕。

上麵是我給蔣婷發的信息。

【我出車禍了。】

時間是半個小時前，到現在沒有得到回複。

我心裏泛著酸楚，雖然明知道結果，但還是想嘗試，自己在蔣婷心裏的位置。

意料之中，她似乎很忙，忙到把我忘了。

一道高挑的倩影衝進病房，直撲隔壁床位，雖然隔著一道簾子，卻能察覺到對方極為在乎的樣子。

我挺羨慕隔壁床位的哥們兒，雖然是撞我的人。

可女人說話的一瞬間，我渾身緊繃，鮮血不可控倒流，內心的酸痛達到極致。

像是沉溺在深淵中，不可自拔。

【蔣姐，對不起，讓你費心了，我並不是故意的，剛要轉彎，那人就鬼探頭，我好害怕。】

小男生神色委屈，在跟女人訴苦。

女人溫柔安撫，將小男生摟在懷中，柔聲道：【放心吧，我來交涉，如果對方敢敲詐，我不會放過他，沒有人能在我麵前傷害你！】

小男生咯咯笑起來，感動道：【蔣姐，你對我真好，愛死你了。】

蔣姐安撫好小男生，衝出病房，開始要求醫生做全麵檢查，錢不是問題。

她著急的樣子，像是在保護心中最重要的東西。

其實隻要她稍微看一下檢查報告，小男生壓根沒受傷，隻是額頭破了一層皮。

蔣姐在外邊與醫生交涉，我蜷縮在病床上，瑟瑟發抖。

一股錐心的刺痛湧遍全身。

痛到無法呼吸。

窗簾露出一條縫隙，我終於能清楚看到蔣姐的樣子。

明媚的眸子，嬌媚的臉頰，眉宇間毫不掩飾的心疼。

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個站在校園桃樹下，巧笑嫣然，滿眼都是我的女孩兒。

蔣婷！

我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的心情，隻覺得臉頰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命運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我不顧一切，拒絕國外優渥的待遇，到頭來隻是一場空。

也終於明白，單方麵的付出，遲早會嘗到惡果。

原來她不是工作太忙，而是與小男生戀愛沒有時間。

原來她不是不會關心人 ，隻是不想關心我。

手機屏幕上的詢問化作了一張嘲諷的臉，正用戲謔的目光，譏笑我的不自量力。

呼吸難以為繼，我努力控製情緒，不讓自己哭出來。

蔣婷，你夠狠的啊。

就在蔣婷擔心小男友在醫院得不到很好的照顧，執意要轉院時，簾子被不小心拉開。

我無法躲藏，像是沒有衣服，整個人暴露在蔣婷視野中。

我們對視，時間仿佛停滯。

小男友的無心之失，將我推到蔣婷麵前。

四目相對的瞬間，不知道為什麼，隱隱有些期待。

時隔一年，蔣欣再見到我，是否會有一些心動，又或者因為出軌了小男友感到慚愧。

但蔣婷的反應是我始料未及的。

【出來！】

蔣婷強行將我拽住病房，一把將我推到牆根，臉上露出不耐煩，甚至帶著一絲厭惡。

【小林剛大學畢業，沒生活經驗，你為什麼刁難他？】

蔣婷不待我回答，命令道，【算了，他容易受到驚嚇，你先跟他道歉。】

我不可思議望著這張朝思暮想的臉，幻想過見麵時對方的反應，但沒想到如此冷漠。

她的話像是一把刀紮進心臟，瞬間鮮血淋淋。

明明是小林撞了我，是事故責任方，憑什麼我來道歉？

【憑什麼？】

心中酸楚，蔓延全身，我深吸一口氣，心口隱隱作疼，不服氣。

蔣婷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小林那麼善良，你呢，吃醋也要有限度。】

我瞪著眼睛，不敢相信這是人說出來的話。

蔣婷哪隻眼睛看到我為難對方，是我讓對方撞的？

我能清楚感覺到，若非躲避及時，那輛保時捷會把我撞死。

可蔣婷的話，比保時捷撞的更疼。

【你必須給小林道歉，不然他晚上會做噩夢，留學什麼都沒學到，綠茶手段倒是挺厲害，別逼我對你失望。】

蔣婷沒有再理會我，而是回到病房安慰小男友。

我站在門口，像是一個多餘的人，顯得極為可笑。

小林怯生生看了我一眼，抓住蔣婷的衣袖，神色委屈，說道：【他，他就是我撞到的人，我有點怕。】

蔣婷的眉頭再次皺起來，俏臉的線條更加清晰，這是生氣的前兆。

【放心，一切有我。】

蔣婷轉過臉，見我無動於衷，漠然道，【事情就這麼算了，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不要那麼小氣，做人要有格局。】

我張開嘴巴，無數想要說的話哽在喉嚨，化作心碎的沉默。

【還不道歉，小林快嚇哭了！】

蔣婷勃然大怒，拽著我的衣領，丟在小林麵前，嗬斥道，【快說對不起，是自己不長眼，不追究任何責任。】

不耐煩的神色，命令的語氣。

完全陌生的蔣婷。

我幾乎認不出來，此刻她對小林越操心，越顯得我曾經的付出多麼可笑。

小林低著頭，【泫然欲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嬌滴滴的女人。

【蔣姐別生氣，對身體不好，要怪就怪我吧，要不是你給我買那麼好的車，我也不會緊張。嗚嗚......】

小林撲入蔣婷懷中，說話小聲，可望著我的目光，滿是挑釁和得意。

似乎在嘲諷，看吧，在蔣婷麵前，你什麼都不是！

我終於醒悟過來，那場交通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他故意撞過來，甚至想殺我！

那一瞬間，心中湧出強烈的怒火。

可不等我反擊，蔣婷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怒吼道：【看你把小林嚇成這樣，立即道歉，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身體僵硬，聽見了心碎的聲音，對蔣婷僅存的一絲期待，化作泡影。

抬起頭，直視蔣婷的眼睛，語氣變得平靜。

【我要報警，告他謀殺！】

蔣婷帶著小男友轉院了，我的不聽話成功激怒了她，臨走前，留下一句話。

【奉陪到底！】

即便她離開很長時間，腦海中依然浮現出蔣婷厭惡到極致的表情，似乎把我當成無惡不作的人。

而她的小男友，肇事者反而成了受委屈的。

憑什麼？

我躺在病床上，胸前的肋骨隱隱作痛，但遠不及蔣婷帶來的傷害。

曾以為自己拋棄一切回國，蔣婷會為此感動。

做夢想不到，僅僅是相隔一年，蔣婷對我的態度截然不同。

以前的蔣婷可不是這樣，她是我枯燥生活裏的一束光，照亮我的整個人生。

我們青梅竹馬，性格截然不同。

我安靜內斂，有些社恐，但蔣婷天生的交際花，長得漂亮，擅長跳舞，走到何處都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她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星辰。

九歲的時候，我下河洗澡，差點被河水衝走，在絕望的時候，蔣婷不顧生命危險，跳下河把我撈上來。

我無法相信，同樣是九歲的年紀，蔣婷為何力氣那麼大。

她笑著說：【你太弱了，以後我來保護你。】

大概從那時候起，我便喜歡上蔣婷。

那時候我內心便烙印著蔣婷的身影，默默發誓要守護她一輩子。

於是後來蔣婷遇見任何困難，我都第一時間衝上去。

她父母離婚，躲在陰暗處哭泣，我用一個暑假，陪伴她走出陰影。

她想要去三亞看海，我拚命兼職，湊夠了路費，帶她去了天涯海角。

她畢業後不喜歡工作，選擇自己創業，開了一家醫藥公司。

但需要實驗成果支撐，我選擇出國讀博，用半年時間啃下醫學難題，蔣婷靠著我的學術成果盤活公司，賺了很多錢。

我以為自己的付出，能得到蔣婷的青睞，把我當做唯一。

想不到隻是一廂情願。

從蔣婷對小男友在乎程度，遠遠不是我能相比的。

我應該有所察覺才對。

偏偏自欺欺人，感動了自己，卻沒有得到蔣婷的愛。

半年前，七夕情人節。

我身在異國他鄉，想念蔣婷，忍不住給她發了表白短信。

蔣婷沉默很久，隻是回了一句。

【等你回國再說。】

我以為是蔣婷在暗示，隻要回國就能正式在一起。

於是我起早貪黑，為了完成畢業論文，每天隻睡四個小時，終於提前畢業，婉拒導師的邀請以及國外著名醫藥公司的優渥待遇，迫不及待的回家，希望能與蔣婷在一起。

可剛回到蔣婷居住的小區，打算給她一個驚喜，就被一輛保時捷撞了。

我忍不住給蔣婷訴說委屈，希望能得到一點溫暖。

結果呢？

從蔣婷對小男友在乎的程度看，我的一廂情願，不過是個笑話。

到現在終於明白，她隻是把我當做利用的玩具。

從來沒愛過我。

隻是蔣婷剛才對我的態度，像是在躲避一個瘟神。

未免太過絕情。

如此無情無義的女人，我不要了。

蔣婷的小男友太囂張，我也不慣著對方，直接選擇報警。

當時我走到小區門口，一輛保時捷瘋狂衝過來，速度超過一百，壓根不是意外，而是一起謀殺。

如果不是我躲避及時，恐怕當場被撞飛。

蔣婷的態度令我心寒，明明撞了人，那就得付出代價。

警察接到報警，調取小區監控，很快將人帶到警局。

我也要去錄口供。

剛從醫院出來，心口還在疼，我走進局子，老遠便瞧見滑稽的一幕。

小林眼眶泛紅，麵對警察的詢問，隻是顧著委屈，縮在女人懷裏。

蔣婷心疼要死，拍著小林的肩膀，安撫道：【沒事的，隻是一場意外，我一定讓你平安無事。】

瞧見我到來，猛地起身，劈頭罵道，【你現在滿意了吧，小林昨晚做噩夢，精神失常，沒想到你心腸那麼狠毒，人又沒死，趕緊撤案。】

小林咬著嘴唇，哭道：【蔣姐，可能是陳哥誤會了什麼，他針對我其實是很愛你的，為了你們的幸福，以後不要再管我，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吧。】

蔣婷臉色越發陰沉，怒道：【看看人家小林多懂事，反倒是你，那麼大的人一點格局沒有，我知道你喜歡我，因為妒忌才冤枉小林。】

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直接對警察發布命令，【警官，他要撤案，我的朋友精神不穩定，需要帶去醫院檢查。】

警察板著臉，從我們對話，終於聽清楚事情原委，看著我的目光，滿是同情。

【你覺得呢？】

在警察眼中，我應該是因愛生恨，想要報複對方。

【別浪費時間。】

蔣婷不耐煩拽著我，丟到警察跟前，【撤案後，你先跟小林道歉，保證以後不再為難，事情就這麼算了，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饒是對蔣婷死心，但也被她的邏輯搞得怒火高漲。

我才是受害者，她的小男友裝可憐就能逃脫法律製裁？

警局不是你蔣婷開的！

【憑什麼？】

我再也不慣著蔣婷，語氣無比堅定，冷冷道，【有監控作證，警察會有自己的判斷。】

【憑你是我的舔狗，小林是我的男友！】

蔣婷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歇斯底裏，嗬斥道，【陳贇，你暗戀我是你的問題，但不能毀掉我的幸福，這麼多年你那麼聽話，今天就不能放手嗎？】

我看著蔣婷理所當然的樣子，知道無法溝通，扭頭對警察道：【我不會銷案，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如果他心裏沒鬼，自然不用擔心。】

不管蔣婷如何威逼，我充耳不聞，最後警察立案調查，將人關押起來。

小林終於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嚇得臉色泛白。

蔣婷還想撒潑，但被警察警告，不得已丟下狠話。

【我會後悔的！】

蔣婷安撫好小林，說要找最好的律師，便匆忙離開。

看到小林被帶走，我麵無表情走出警局。

回到酒店沒多久，便接到好友電話，他發過來一個帖子，勸我挺住。

我不明所以，可看到帖子裏的內容，無比憤怒。

這篇帖子指名道姓，說我是天字號舔狗，追求蔣婷不得，因愛生恨，故意陷害對方男友。

蔣婷將我說的一文不值，上升到人格上的侮辱。

她花錢買流量，帖子爆火。

無數網友對我辱罵，人身攻擊，甚至我的親朋受到波及。

尚未等我回過神，便接到老媽電話，急切問我是不是回國了？趕緊來醫院，有要緊事情。

等我趕到醫院，得知我爸進入重症病房，到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

我媽整個人很憔悴，蹲在病房外邊哭泣。

看到我後，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後來我得知，是因為蔣婷將帖子發給我爸，還到家裏大鬧一場。

我爸是讀書人，不相信自己的兒子那麼壞。

蔣婷為了小男友，把我這些年舔狗事情，說的明明白白，嘲諷我不自量力。

我爸爸氣得腦溢血，倒在地上。

蔣婷卻逃之夭夭。

得知事情原委，我待在原地，渾身冰冷，一股無法形容的怨恨，衝天而起。

蔣婷可以不愛我，厭惡我，這些年的付出就當喂狗。

但她不應該跑來傷害我爸媽，他們將蔣婷當做親生女兒，到頭來卻遭到報應。

待在病房門口，我麻木了一整夜，心中對蔣婷的愛，轉化做滔天恨意。

既然你那麼絕情，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我掏出手機，撥通國外導師的電話。

蔣婷靠著我的醫學成果賺了錢，翻臉不認人，那麼我就讓她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