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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是張阿叔，大花疑惑在阿叔後麵探頭看向我們。

【好你個張屠戶，你女兒雖沒有阿娘，但也要好好教她三從四德守本分知規矩，她竟然教壞我家盼兒，攛掇我同我夫君和離，還說要勸我二嫁？傷天害理啊！活該你個鰥夫教出個不要臉的小丫頭......】

後麵的話我聽不清了，我隻看到張阿叔氣到發白的臉、緊握著發抖的雙拳…

大花看著我眼神從無措、可憐最後化為憤怒。

【洛家阿嬸，我以後不會再跟盼兒說一句話】

大花家的大門把阿娘不堪入耳的怒罵和她身邊呆愣哭泣的我通通關在門外。

回家後我呆呆的流了一晚上眼淚。

第二天一早，阿娘給我端來半碗阿爹吃剩的粥，如沒事般讓我趕緊吃完。

阿娘看我一直抿著嘴發呆，仿佛想起昨日之事。

【隔壁大花那樣的女孩以後不要同她說話了，沒娘的東西才能生出和離再嫁的想法，明日起你就跟阿娘一起去幫工】

我看著阿娘張張合合的嘴，有些恍惚，我知道我唯一的朋友也沒了。

我這樣爛泥堆裏掙紮的人，哪配有什麼朋友。

從前我一直以為隻要我跟阿娘一起逃離阿爹，我們就能一起好好生活。

現在看來，隻有我自己想逃離。

阿娘全部精力都放在做阿爹的好妻子和未來弟弟的好阿娘上麵，她哪還有精力分出來做我的好阿娘。

我麻木的吃完早飯，看著阿娘頂著臉上的淤青任勞任怨的伺候阿爹吃飯、讀書，然後十年如一日的出門掙錢，我覺得以後我們家大概就這樣了。

直到阿娘生了妹妹。

妹妹出生的那天是個豔陽天。

看著穩婆抱出的妹妹阿爹眼裏都是不可置信。

【明明是兒子，明明應該是兒子！你個不爭氣的東西！】

阿爹朝著阿娘門口怒吼一聲後就抱著妹妹奪門而出。

留下穩婆和街坊幫忙的嬸嬸麵麵相覷，她們對視一眼歎了一口氣讓我進去看看我阿娘就離開了。

剛剛經曆生產的阿娘頭發被汗水打濕，她撐著顫抖的身子半坐起來啞著嗓子問我。

【你阿爹呢】

【抱著妹妹出去了】

【是我不爭氣，又沒能生個兒子】

說完這句話阿娘就默默流淚不說話了。

因為阿爹抱著妹妹突然離開，我一個人伺候阿娘休息後就坐在門口等著阿爹和妹妹回來。

阿嬸抱她出來時候我偷看了一眼，妹妹粉粉的、額間一點胭脂色胎記更顯可愛。

我將來一定會保護好她，當一個好姐姐，不讓她跟我一樣。

阿爹是第二天一早才回來的，一改離開家時的憤怒，他一手提著新割的豬肉，一手提著一個嶄新的酒壺，神采飛揚。

【錦娘！我們交好運了】

我看著阿爹兩手滿滿卻唯獨不見妹妹。

【阿爹，妹妹呢】

阿爹仿佛沒聽到一樣，把肉甩給我徑直走到阿娘床邊。

【錦娘，我昨天出門遇到縣令的管家在找剛生產的婦人。縣令家的小公子剛出生，可是縣令夫人沒有奶水，需要一個奶娘，大人放了話，隻要能奶好小公子，他就舉薦我做本縣主薄，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阿娘聽到後不顧剛剛生產的虛弱強撐起身子

【真的麼，太好了，隻要相公能好，錦娘多辛苦都願意的】

說完她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諾諾的問阿爹

【相公......我們的…女兒呢】

【做了小公子的奶娘，就不能浪費奶水喂別人了，反正是個丫頭，我回來路上送給一對路過的商販夫婦了，你女兒跟著他們去享福了，錦娘以後我們還會有兒子的】

說完就不顧阿娘紅了的眼眶去一旁喝酒了。

阿爹的話讓我如墜寒冬。

【阿娘，你信麼？】

我看著阿娘眼睛通紅，那不是什麼東西隨隨便便就給人了，那是我剛出生的妹妹啊，而且怎麼就那麼巧有什麼路過的商販夫妻

阿娘嘴張了張，又閉上，最終嗡嗡的說了句

【你阿爹說得對，盼兒趕緊去給你爹把肉做了】

阿娘這樣的態度，還真是不出我所料。

第二天一早阿娘就不顧月子虛弱，急匆匆趕去縣令府。

誰知臨近正午時，阿娘突然跑回了家，看著在灶邊燒火做飯的我和屋內讀書的阿爹，她重重把門關上。

【相公，你是不是被騙了！他們找的奶娘不不止要給小公子喂奶，還要......還要......】

阿娘羞憤的臉漲得通紅，嘴角哆哆嗦嗦也沒能把剩下的話說出口。

【不就是給小公子喂奶後還要給縣令大人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