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區老破小終於拆遷了。

家裏分到兩套八十平的房子和五十萬安置費。

從不重男輕女的媽媽說過會一視同仁，公平分配。

背地裏卻直接把所有賠償全給了弟弟。

我質問媽媽當初何必騙我說公平分配。

媽媽抬手就是一巴掌：“我的房子我的錢，我想給誰就給誰！我是讓你凍死了還是餓死了？”

弟弟也跳出來添油加醋：“媽把我們養大已經很不容易了，姐你怎麼能老惦記那點錢呢？”

我不禁對他們失望透頂，

既然如此，那我剛中的五百萬，也沒必要告訴他們了。

......

從小我就知道，家裏的房子會拆遷。媽媽答應拆遷後一定會一視同仁，公平分配。

上學的時候我的生活費都是自己掙的，而弟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媽媽總是誇我比弟弟懂事。所以我百般期待。

這個月，弟弟結婚了。

弟弟激動地告訴我：“姐，媽給我買了套大房子當婚房，裝修得可好看了！改天我帶你去我家參觀！”

我打心裏替他高興。一想到如果我結婚也可以擁有這樣一套房子，我的心中就充滿了期待。

我興奮地跑去媽媽身邊，甜甜地向她撒嬌。

“媽，那我的房子我什麼時候能看看呀？”

“死丫頭，著什麼急，媽媽還能騙你不成？”

我滿心期待能看到自己的房子，直到我站在了弟弟的婚房裏，很大，差不多有一百四十多平。

“怎麼回事？拆遷分的房子不是隻有八十平嗎？”

我不解地問。

母親聽到我的話，麵色有些尷尬，立馬走過來環住我的肩膀，笑盈盈地向我解釋。

“彤彤，是我跟你爸決定的，把兩套房子換成一套大的，我們用拆遷給的五十萬裝修了一下，這樣看著也敞亮。你弟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婦，不能委屈了新過門的兒媳婦是不是？”

“那我呢？不能委屈他們，我就可以委屈了嗎？”

誰知我媽變了臉色，“你是女孩，要房子有什麼用，將來結婚了還不是住到男方的房子裏。萬一對方對你不好，把你的房子搶走了怎麼辦？”

“你自己當初說會一視同仁，現在又說女孩子要房子沒用，那你們當初幹脆就直接告訴我不會給我房子好了！”

媽媽沒想到她乖巧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今天如此叛逆，抬手給了我一巴掌。

“房子和拆遷款是我和你爸的，我們想給誰就給誰！瞧把你委屈的，我是讓你凍死了還是餓死了？”

弟弟這時也跑出來添油加醋，“姐你別惹媽生氣了，父母的錢他們想給誰就給誰。做人要懂得感恩，她把我們養大已經很不容易了，你非但不孝敬他們，還惦記上爸媽那點錢了。”

我不禁失望，捂著通紅的左臉，止不住地掉眼淚，手裏握緊了五百萬的彩票。

前兩天我還盤算著，等我把錢拿到手就先給爸媽買套房子養老，再送弟弟一輛好車作為我給他的新婚禮物。

我本打算今天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現在看來沒什麼必要了。

拆遷的兩套房子，五十萬塊錢，一分也沒有落到我的手裏。

那我的錢，他們也別想拿走一分。

過兩天是媽媽的生日，我走進十元店，給媽媽買了條“金項鏈”。然後走進寵物店，花一萬塊錢買了條泰迪犬，還有一堆寵物用品。

“你買它幹什麼？得花多少錢啊？”

媽媽眼神裏透露出幾分嫌棄。

我抱著泰迪犬，笑著炫耀，“這可是我的寶貝兒子，花了一萬多呢，我可得好好養！”

“一萬多？！這破玩意兒要一萬多？”

媽媽的臉瞬間變臭，隨之聲音也變大了。

弟弟見媽媽馬上就要爆炸，立馬跑過來轉移話題。

“別生氣媽，我給你買了生日禮物。”

媽媽的表情有了幾分緩和，笑盈盈起來。

“什麼禮物呀？”

弟弟從身後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慢慢打開，是一雙運動鞋。

“真好看！”

媽媽抱著弟弟的頭就是一頓親。我拿起手機，直接用識圖功能對著鞋一掃。

“29.9。”

弟弟的臉色一下就黑了，像吃了大便一樣，肉眼可見的尷尬。

媽媽瞪我一眼。

“禮物不在於價格，用心就好。”

媽媽一邊說一邊往腳上穿，大了兩碼。我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媽媽尷尬地笑了笑，又開始替弟弟解圍。

“男孩子粗心一點很正常。”

弟弟連連點頭附和。

隨即，我拿出在十元店買的“金項鏈”給媽媽戴上，上麵的標簽都沒摘。

媽媽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就送這個？”

我一臉天真，“對啊，媽媽你不是說禮物不在於價格嗎？女孩子確實更貼心，我這個可以調節大小呢！”

“這幾天我反省了下自己，我確實不該惹你生氣。從小到大你對我和弟弟都一視同仁，我當然也要和弟弟送差不多價格的啦！雖然是在十元店買的，但是它要39.9，比弟弟送的還貴十塊錢呢！”

媽媽氣得臉都綠了，卻又不好發作，畢竟話是她自己說的。她隻好把話題又推到我的泰迪上。

“家裏現在條件不好，你還花那麼多錢在它身上！我養你這麼大，你怎麼能這麼自私！也不知道替家裏分擔點房貸！”

“房貸？”我迅速地捕捉了她話裏的字眼，“你們又買房子了？”

媽媽自知說漏了嘴，有些理虧，沉默片刻，又義正言辭地指責我。

“本來是打算買給你的，但想到萬一你嫁外地去了，房子又不會跟著你跑。我們也不能總住在你弟弟的婚房裏，所以又買了一套我跟你爸住。你先幫著我們把貸款還清，等你結婚了，我們再湊錢給你買一套。”

好家夥，以前我怎麼沒發現我媽的不要臉居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房子和錢我是一點分不到的，還貸款我是一分不能少的。一百多萬的貸款要我還，還給我畫著遙遙無期的大餅。

這是拿我當冤大頭呢？

“所以，名字寫的又是我弟的吧？”

我冷笑。

媽媽有些心虛道：“那又怎樣？他過得好，你以後在娘家也有底氣。再說了，到時候他生兒子了，我孫子結婚不要房子嗎？”

這話直接給我逗笑了，“你給我弟想得夠遠啊，但凡他自己有點能耐，也用不著你們給他買房！”

在一邊的弟弟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

“你說什麼呢！我是兒子，你是女兒，你跟我能比嗎？”

我心碎了，碎得徹頭徹尾。

不過無所謂了，我現在有這五百萬，不需要再依靠這稱不上家的家了。

我在外麵租了個房子，一個人住，和我的泰迪一起。一個月四千的房租，有點貴，但是想到可以脫離那個禁錮的家，我覺得這錢花得值。

媽媽知道我花四千塊錢租了個房子之後，大發雷霆。

“你有這錢怎麼不把家裏的貸款給還了？你現在翅膀硬了，家裏的事情你都不管了是吧？”

果然，錢花在對的地方，得到的是服務和情緒價值。花在錯誤的地方，那就是打水漂，得到的隻有糟心。

“房子我又沒住，我還什麼貸款？”

電話那頭的母親氣得不輕。

“我不管，你要是不幫家裏還貸款，我就去你那鬧！”

“哦，隨便你，房子是你兒子的，你找他還去。”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繼續吃著水果看著電視。

日子消停了幾天，這天我從公司上班回來，一身疲憊。一打開門，從客廳飄來一股屎味。我往裏一看，沙發上躺著姥姥，臭味就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三年前，姥姥突發腦梗，從此癱瘓在床，我們一家在城市裏不方便照顧姥姥。於是隻能讓舅舅一家辛苦一些，不過媽媽每個月給他三萬塊錢，如果實在不行就請個護工。

在我家看到姥姥的時候，我多少還是有些驚訝的。沙發上的人嘴歪臉斜，還流著口水。純白的沙發上有些不明液體。

我強忍住心中的怒火，詢問道：“媽，你怎麼把姥姥接到我這來了？”

“你舅舅最近身體也不好，讓我們接過來先照顧一段時間，家裏的房子是新買的，弄臟了多麻煩。”

我氣笑了，怕弄臟自己的新房，所以就丟給我了？

我看著躺在我沙發上的姥姥，心中五味雜陳。她從小對我並不好，因為我是女兒身，就從不掩飾對我的嫌棄。隻要我做錯一點事，她就對我又打又罵。

“快拿個盆來，你姥姥要上廁所！”

我心裏不願意，卻還是趕緊從衛生間拿了個盆出來，墊在姥姥身體下麵。尿液順著我的手流了下來，我強忍住心裏惡心，將姥姥的排泄物處理好。

而媽媽全程事不關己地在旁邊看著。

“你姥姥應該餓了，快給她喂飯吧！”

說完，媽媽就把飯碗塞在了我的手裏。我沒有辦法，隻好十分耐心地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姥姥嘴裏喂，生怕她噎著。

姥姥像是突然看清了眼前的人似的，一口將嘴裏的飯吐了出去，我毫無防備，米飯摻著爛葉子悉數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忍無可忍，一下把飯碗摔在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你幹嘛！你怎麼這麼沒耐心！”

“我沒耐心？你趕緊把她接走！”

媽媽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

“我就讓你給你姥姥喂點飯你都不願意，真是白養你了！我看以後我養老也是指望不上你了！”

“你怎麼不以身作則先管管你媽呢？既然你覺得養女兒沒用，養兒子好，以後有事就找你兒子，別再找我。”

媽媽氣得幾乎要跳起來，感覺要氣暈過去了，拿著包就離開了我家。

我腦子都快裂了，瘋狂思考對策。

我打電話叫人把姥姥送到了警察局。

“怎麼回事？”值班警察問我。

我假裝毫不知情：“不知道啊，我不認識她，我一下班回家，就看到她躺在我家沙發上。”

姥姥想罵我，但是說不出話來，隻能嗚嗚啊啊地發出一些聲音。

警察小哥在係統上一查，就查到了直係親屬。

“這人你認識嗎？”

“認識啊，這人是我媽。”

“那這是你姥姥你不認識嗎？”

我繼續裝傻：“我姥姥重男輕女，我沒見過她幾回。”

小哥也不好說什麼，隻能給我媽打電話。

“喂？誰啊？”

“你好，這裏是派出所的，熊豔芬是您母親嗎？”

“對啊，怎麼了？”

“她現在在我們派出所，您趕緊來把她接走吧！”

接著我聽到媽媽的尖叫聲，接著是爸媽的吵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