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的腦子嗡得一聲,一片空白。
旋爾,尖利的質問響徹杏花村:“你真沒拴繩?”
楊氏雙目猩紅,眼神可怕得仿佛要吃人,宋天一時忘了爭辯,愣愣點頭。
“小兔崽子,老娘打死你個兔崽子!”
楊氏大叫,猛地衝到院角的桃樹下,折了根桃枝衝回來,從宋二叔手中奪過宋天,揪住衣領將其按倒,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通抽。
邊打邊罵:“讓你不聽話,讓你做事不過心,你長不長記性?出門前老娘咋個給你說的,你沒長耳朵啊......”
罵到最後,楊氏的聲音漸漸哽咽,竟帶了幾絲哭腔。
宋天又痛又怕,一邊掙紮一邊求饒:“娘,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奶奶......痛,好痛......”
大丫抖了抖,不自覺後退幾步,忽覺手臂一沉,一個溫熱柔軟的身體靠過來,低頭隻見宋元緊緊抱著她的手臂,將小臉往她手臂下藏。
也難怪他害怕,這次二嬸打得太狠,奶奶也未如以前一樣上前阻攔,想來是心疼即將賠出去的穀子。
宋天的哭喊越發淒慘,嗓子都逐漸嘶啞,大丫瞬息夢回過年前殺豬時的恐怖情形。
她攥緊拳頭,終於鼓足勇氣,上前抓住楊氏的手臂:“二嬸,不要打了,現在打他也沒用......”
她有些說不下去,按她本意,宋天就得狠狠收拾,做事才知道走心。
楊氏氣紅了眼,到底順著大丫的力道停了手,隻狠狠瞪著宋天,不停數落:“你說,跟你說過多少次,做事要過心,不要把大人的話當耳旁風,你倒好,左耳進右耳出......”
宋天識相地跪在地上,沒敢起來。
楊氏又拉著梅花嬸哭訴:“對不住啊嫂子,我也是命苦,攤上這麼個混賬,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是不聽話。為著他,今天給東家賠禮、明天給西家道歉,就沒個消停日子。”
雖然梅花嬸同情她攤上這麼個禍害兒子,但想起自家水田裏被禍禍的穀子,剛冒頭的憐憫就被掐滅,心又硬起來。
她反手抓著楊氏的手,也開始哭訴:“弟妹呀,不是當嫂嫂的為難你,如果隻是過路的時候吃一兩口,我這個當嬸子的,哪裏會與他計較。
實在小半個田都被啃成片光杆杆,家裏五口人,就指望著那些穀子活命!”
頓了頓,她的語氣轉為幽幽:“話又說回來,哪個養娃又容易嘍,都是一樣調皮搗蛋。”
同情牌沒成功,楊氏的眼淚掉下來,狠命戳著宋天的額頭:“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攤上你這麼個仙人板板!”
宋天被戳得搖搖晃晃,眼淚汪汪地喊:“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丫立在一旁,心道:知道錯了,但下次還敢。
從小到大,宋天每回闖禍挨打都是麻溜兒認錯,死不悔改。
這時,左鄰右舍早已聞聲趕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有勸李氏三人不要生氣的,也有對著宋天苦口婆心的,也有勸梅花嬸不要與小孩子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