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現在要出門?準備去哪?和誰去......”
媽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目光聚焦時對上她的眼睛,黑漆漆的像是醞釀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有些嚴肅地盯著我。
“沒去哪?我去問問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她放心了。
我也真跑去村小學和校長借電話。
三天後就是爸被炸傷的時間,燒焦流血的身體被送回來時,我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傷得那麼重應該送醫院才對,可是我媽固執地相信神婆的話,尖刀刺入心頭放血的時候我並沒有反抗。
我隻是想,如果我的心頭血真的能救爸,那就試試吧。
可是沒用,爸原本還在起伏的心跳在那碗血灌下去後,嗆得翻白眼,我嚇傻了,想把他嘴裏的血摳出來,卻被媽推開老遠。
她像隻護崽的母獅,紅著眼擋在爸身前:“他可是你爸!你個白眼狼是不是見不得你爸好起來,啊!”
她還沒說完,我爸就沒氣了。
媽卻把爸爸的死怪在我身上,裝血的瓷碗在空中翻了個滾直接砸得我頭破血流,她目光淒淒,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是你害死他的,要不是你插手了他怎麼會死,怎麼會死!”
我生怕爸的命運和上輩子一樣,在爸接起電話時,我立馬換上一副慌張害怕的語氣,一邊說著家裏出大事了一邊讓他趕緊回家。
爸是真心疼愛我們,聞言什麼也顧不上,當天下午人就已經坐在家裏。
“什麼事這麼著急叫我回來啊?”
乍一見到活生生的爸,我鼻子一陣酸澀,仰頭看他:“寶康前幾天病得好重,我害怕才想讓爸回來。”
“什麼!寶康生病了?我怎麼不知道?”
爸有些著急,渾然沒注意到媽的肩膀猛一哆嗦。
爸不信神婆,每次離開時總要千叮萬囑,可媽左耳進右耳出,之前我幫她隱瞞,這次我卻不會再犯傻。
“爸你不知道嗎,寶康之前發燒到四十幾度,媽聽神婆的話非要我跪滿三天,說這樣弟弟就能好了,我怕神婆說的不管用,還拜托校長幫我找醫生呢。”
“幸好弟弟吃了藥退燒了,不然肯定要燒傻了。”我拍了拍胸口一陣後怕,瞄了一眼爸比醬油還黑的臉,暗暗得意。
媽忙著和爸解釋,兩人大吵一架。
我牽著弟弟待在房裏,靜靜聽媽示弱的聲音,聽她再三保證不會再犯的承諾,並不著急。
我隻要爸心裏膈應,再一再二再三,他總會對媽失望的。
村子背靠大山,野兔子不少,村民經常會在山上放些捕獸夾給自家添點葷腥。
媽去山上撿柴時,右腳就踩在了捕獸夾上,血肉模糊。
人被送回來時,臉煞白。
媽受了傷,爸急忙要去鎮上請醫生,原計第二天回礦山的計劃也就擱置了。
“媽,你不是說神婆什麼都會嗎,我去給你請神婆吧。”
說完,不管媽同不同意我已經衝出家門。
神婆被我帶回來時,看到媽的慘狀立馬臉色大變:“你這是被臟東西附身了!”
“那怎麼辦啊神婆,我媽不會死掉吧。”我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抱住神婆求她快點救救我媽。
“這好辦,先把你媽的腿腳放在鹽水裏泡一泡,我在旁邊看著保管臟東西從你媽身體裏出來。”
神婆信誓旦旦,我喜極而泣,二話不說就接了一大桶水,倒了三袋鹽巴。
扶媽起床時,她明顯有些抗拒,咬著嘴巴猶豫。
“不然還是等你爸找醫生回來吧......”
醫生?
我暗暗嗤笑,這個時候鎮上的醫生都去市裏參加研討會,爸注定請不來醫生。
天時地利人和,媽也該嘗嘗我經曆過的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