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鎮遠侯獨女,我的未婚夫是東宮太子蕭珩。
出征前,他對我說:「昭昭,等我回來娶你。」
我欣然允諾。
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會成婚。
可是......他食言了,我也食言了。
1
三年前狩獵場。
「阿珩,比比?」我晃了晃手中的弓箭,歪頭看向他。
他寵溺的看著我:「昭昭想比,我必奉陪。」
叢林間隱約有黑影一閃,「梅花鹿!」我雙腿一夾馬腹狂追獵物。
「嗖!」
箭矢越過荊棘叢射中了奔跑的鹿。
「哪來的小丫頭竟敢搶孤的獵物?」冷冽的聲音響起。
少年端坐馬背,穿著黑色騎裝,右手把玩著弓箭,嘴角微微勾著,似笑非笑,藍色瞳孔卻冷漠的很。
「孤?」我愣了愣,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柔然王子。」
聽阿珩說五年前柔然送來質子,以示兩國友好。不曾想,居然會在這裏碰見。
他卻饒有興趣的看了我一眼:「你是誰?」
我倨傲的揚起下巴:「我乃鎮遠侯獨女,當今太子的未婚妻。」
他薄涼的紅唇噙著一絲令人心驚膽戰的笑意:「你搶了孤的鹿,該拿什麼賠?」
我輕嗤一聲,語氣刁蠻:「你叫它一聲,你看它會答應嗎?」
他看著我,突然笑了:「伶牙俐齒的小丫頭。」
「切!」睨了他一眼,策馬揚長而去。
「著實有意思,敢跟孤搶獵物,那就....」他的眼神看向我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把自己賠給孤」
2
東宮。
阿珩坐在暖閣彈琴,我瀟灑的將腿伸直擱在小幾上,阿珩撥弦,我在一旁吹著橫笛,清越悠揚的琴聲和幽回清亮的笛聲相合,火爐裏的炭火燒的猩紅,桌上的山茶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紅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好似一團燃燒的火焰,火舌舔舐,將萬物焚燒。
「錚」一曲鳳求凰終畢。
「阿珩,我們去打雪仗吧。」我身子前傾,倏地將臉湊到阿珩的麵前,嘀溜著眼珠子,嘴角含笑。
他從琴上抬起頭,狹長的鳳眼裏滿是柔情,臉龐上浮現一抹笑意道:「好。」
得到他的回應,片息,我「騰——」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臂釧,嘴裏嘟囔著:「早知道就不穿長裙了,真是行動不便。」
阿珩聽見後笑意濃濃,伸手替我整理著耳邊的碎發。
「阿珩你的頭發,哈哈哈,好傻啊。」我歡快的笑聲回蕩著整個東宮,阿珩站在不遠處的雪地上,芝蘭玉樹,身姿修長,抬眼看去,隻見他對我眉眼含笑。
與此同時,西側門並未全敞開,我瞥了一眼隻露出一條窄窄的縫隙。裴灼半張臉埋在陰影之中,周身都透著一股冷意。
我:【裴灼?他怎麼會在這裏?】
他卻對我冷森森的邪魅一笑。
發什麼癲?
我撿起地上的雪,故意往那邊一丟。
次月,柔然可汗崩!
柔然六王子裴擒繼承王位。
榮光殿。
裴灼嘴角揚起殘忍的弧度,陰冷的聲音隨著刺骨的風響起:「時機到了,王兄我來了。」
3
日子就這麼慢慢流逝,一年後。
柔然大舉進攻大宋,短短月餘,竟一連攻下十五座城池。
我穿著一件厚厚的淡青色披風,領口上圍著一圈雪白的毛絨領子,手中拿著暖爐,仰頭看著天邊的豔色,輕歎一口氣,「三分天下,於國於民都不利。」
太和殿。
「啟稟陛下!滄州岌岌可危,十萬大軍攻城,懇請陛下擇人出兵前往滄州!」
宋文帝怎麼會不知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滄州情況危急,城中還有上萬的無辜百姓,一旦城破,必將血流成河。恐怕沒多久就會打到上京來了。
「可有舉薦人選?」宋文帝麵色凝重看向眾人。
隻見身穿緋紅官服的文武百官,低垂著頭,皆默不作聲。沒人想趟這一趟渾水。
朝堂上下靜默如針,也是在這時,忽而前首的太子義正言辭:「兒臣願領兵前往滄州!」
「珩兒!」
「父皇,兒臣也是大宋的子民,大宋是我的家,我有守護它的責任,我是一國太子,屬於我的責任,我必會扛起來。」
宋文帝目光往兒子麵上看了片刻,暗中歎了口氣,最終允了。
4
阿珩出征那日,天降瑞雪,將士們都說這是吉兆,太子肯定會大獲全勝。
馬鞭揚起,軍隊啟程。
軍隊緩緩移動,從點將台下經過,穿過城門而去。日正當中,阿珩束韁駿馬,騎在最前頭,暖金色的冬日陽光灑在他玄色甲胄上,我一直看著他,他亦有所覺,忽的一個勒馬,轉身回頭騎向我的方位。
他上前幾步,修長的身軀傾斜的靠過來:「昭昭,若我身死......」
我聞言,死死咬著嘴角,泛起了絲絲血色,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目光炙熱:「什麼死不死的!你要是死了,我絕不獨活!待凱旋歸來,我定吹笛給你聽!」
頃刻後,他抱住我,笑意柔軟道:「好,我一定活著回來,等我回來就娶你為妻。」
我退出懷抱,紅著眼尾將淡青色劍穗係在他的劍柄上,「一言為定!」
5
普雲寺。
我跪在佛祖麵前,心中默念:「願佛祖保佑阿珩無虞無恙,長樂長安。」
拿著簽桶搖了一支簽,「塔!」我撿起一看,竟是下下簽!
「施主所求的是何事?」
「願我所求之人,平安無虞。」我極力按住心底的不安。
主持摸了下胡須看了我一眼,我屏住呼吸不敢動,「此劫數命中注定,老衲無能為力。」
我靜默半晌,對主持略行一禮轉身離開。
我牽著馬,走到後山的草地上,鬆開韁繩,馬兒散開奔跑,我則神色恍惚地一直向前走,不知不覺四周都是半人高的野蒿,漸漸地,腳上的鞋全被泥水浸濕了,倏的,被一個水窪絆倒在地,鞋被扯掉了。
這時我莫名的想哭,眼睛含著淚,欲落不落,「沈昭昭?」我回頭看去,裴灼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我轉回頭沒理他,身形搖晃著站起來,卻被他扶住手臂,「放開!」我一把推開裴灼,努力撐往自己。
他卻再次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突然把我橫抱起來,我心下一驚雙手不自主的勾上他的脖子。
「你要幹什麼!快放本小姐下來!」我的眉眼染上怒氣,仿佛要噴出火來。
「山路滑,閉嘴。」他帶著冷厲的聲線一字一句啟唇。
我咬牙切齒的盯著他,這人定是吃錯什麼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