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一切都不該是我的”
我看著手裏的畫卷,心臟好像被人攥緊了,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這畫上的人,和我多像啊”
隻不過她是真的
而我隻是個替代品
“我成為不了他的妻子,甚至,連妹妹這個身份都不該是我的”
我連眼淚都不敢滴落在畫卷上,怕臟了畫上的人
窗外的景色突然變得陌生
是我在這呆久了,久到
忘了,我該是誰了
離開是我唯一的選擇
1.
這是我逃離那裏的第二年
我還是會犯賤的想起他,想起那個給我溫暖的家
又到了冬天,雪靜悄悄地飄落,落在地上,消失的了無痕跡,寒風刺骨的冷,我緊了緊身上的襖子,周身都是冰涼的墓
我將一條烤魚放在一塊墓上,墓碑上什麼也沒寫
“師父,早早來看你了”
我自小在乞丐堆裏長大,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大街上到處都是和我一樣顛沛流離的人,我還算幸運,小的時候莫名其妙被一個老乞丐收留了,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呢,自己都吃不飽,還敢收留我這麼一個小兔崽子。
“喲喲喲,這怎麼還有一個小的呢?”
小怎麼了,我也能搶到吃的,雖然很少
不過我當然不能這麼說,我可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
我把偷偷留下做晚餐的半個饃饃也一口吃掉了,吃掉總比被搶走好
“你還挺機靈啊,還偷留了吃的”
他又神神叨叨的說了很多話,我沒聽
聽他講廢話,我還不如睡覺,指不定我在夢裏還能多吃一個饃饃呢
他見我沒搭理他,覺得沒趣,也到一邊和別的乞丐聊天去了。
“如今這年代啊,天下四分五裂,苦的就是我們老百姓啊”
“是啊,我當初家裏不說家財萬貫,那也是不愁吃喝的,現如今隻能摸爬滾打,苟且偷生啊”
好吵啊,怎麼每天盡聊些這樣無聊的話題
當年有什麼好想的,竟然已經這樣了,有那時間還不如想想下一頓飯該怎麼解決。
那個奇奇怪怪的老乞丐好像也覺得沒趣,坐到了一邊去了。
完了完了,他好像看到我醒了,我趕忙把眼睛閉上,又半眯著一條縫想看看他會不會走過來。
“別裝睡了,小兔崽子”
“餓不,我帶你找吃的去。”
他這麼好心,會帶我找吃的?
我在心裏掙紮了一會兒
但是最後還是架不住吃的誘惑,跟著他去了。
他若敢敢騙我,我就,我就
我就在夢裏把他的饃饃偷走,然後在他麵前吃掉。
他帶我走了好久,太陽都快要從枝頭爬下去了。
我們還沒走到,我開始不耐煩了
“老頭,你要帶我去哪啊,這荒郊野嶺,哪找吃的啊”
“你著什麼急啊,再走走,先苦後甜,懂不懂”
我真的要走不動了,幸好這老頭說的馬上就到不是忽悠我的,他帶我來到了一條河邊,這邊寧靜的和剛剛待得好像不是同一個地方
“嘿呀,終於到了”
“所以吃的在哪啊”
“世界上哪有免費的晚餐啊,自己去捉魚,我可以替你烤”
他敲了我的腦袋,不疼,但是有被冒犯到,不過有魚吃,我就勉強原諒他了
太陽還沒下山,水麵上像撒了一層金粉,我走進一瞧。這不是我以為的一條河而是一條才剛剛沒過我小腿的一條小溪流。
這是一條遠離人煙的清澈的溪流,沒有被血液沾染,沒有被人心的惡意所窺探
老頭手藝確實不錯,也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鹽。
魚焦香焦香的,是我記憶中最美味的食物。
後來也不知道他看上我哪了,說要教我學功夫
他說我畢竟是個小女子,在這樣的世道下還是要學一點保命的功夫
“你叫我一聲師父來聽聽”
“不要,不要,就要叫你老頭”
“你這小兔崽子,怎麼一點禮貌也不懂”
我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學了
他也不明不白地成為了我的師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他是我在世上第一個親人
2.
我從我記事開始,好像就是一個人了,我的父母或許是死了吧,也或許是無可奈何將我遺棄的,畢竟大家活著都不容易。
但是這世上不明不白的事有很多
後來山匪闖進了我們這個本來就已經很荒蕪的地方,
他們好像也很驚訝,這麼多人怎麼可以這麼窮困潦倒,什麼也沒有
但他們怎麼甘心什麼也不帶走呢,所以他們輕飄飄地奪走了許多人的生命
我逃過了一劫,但老頭死了
我都還沒來得及叫他一聲師父
這些都是從老頭救下的那對母子中聽說的了。
他們說,老頭死的很悲壯,當時他們都躲在一個狹窄的櫃子裏
外麵是刀劍揮下的聲音和人們到處逃竄的哭喊,這母親還帶了個孩子,孩子不經意泄露的那一絲哭聲,還是引來了山匪凶神惡煞的目光
死亡就這麼一步步走進
他們說老頭死前交代了他們一些東西,然後就衝了出去,,雙手難敵四拳,老頭就這麼死了,死在了這麼一個無名的村子裏。
對了,我本來是沒有名字的,反正也不會有人記得我的名字,但是老頭偏要給我取一個。
我不懂
他摸了摸我的頭
“因為啊,人有了名字才算在這世界上走了一遭”
“叫早早吧”
“如果你可以出生的早一點,或許就不會碰上這麼一個時代了,也希望戰爭可以結束的早一點。”
我叫早早,我的名字被給予了厚望
但是我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他還留了一句話和一把刀給我
“早早,師父希望你可以自由快樂,去替師父看看戰爭結束的樣子”
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敢收留我這麼個沒心沒肺的小兔崽子。
他是我認為的第一個英雄,但很可惜他唯一的位置後來被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