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地遊玩了將近半年之後,我媽才接到了公安局打來的電話。
雖說案件已經結束了,可還有些流程要走。
我媽被迫從外地趕回來,不情不願地看著麵前的同事:
“有什麼事不能電話裏說?知不知道來回的機票很貴的!”
“這個死東西真是不讓我省心!就知道給我添麻煩!”
警察有些不明所以,第一次看到對自己兒子死毫無波動得母親。
不過我們三人之間的別扭關係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心疼我的同時又對我媽有些無可奈何:
“還是別這麼說了吧,畢竟人已經不在了,死者為大呀!”
我媽簽字的手一頓,不屑地笑了笑:
“你們也被他策反了?一起來忽悠我是吧!”
“什麼死者為大,別以為動動嘴皮子我就會原諒這個畜生!除非他跪下來給他弟弟磕頭道歉!”
我媽還是執意於自己的那套理論。
這下不止麵前的警察,警局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神色複雜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不能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冷血的家長。
連孩子的離世都不在乎。
簡直是偏心到沒邊了!
我媽懶散的坐在椅子上玩弄著手中那枚價格不菲的戒指。
這是我加班半年才為她買來的。
在商場裏一眼看中,如果我敢不買,就再也不能回到這個家了:
“還有什麼事嗎?我下午還約了美容,別耽誤的時間好不好?”
警察深吸一口氣,將一枚平安符重重摔在桌子上:
“這是他留下來的遺物,你們還是帶回去吧。”
視線落在那枚平安符上,我的眼神逐漸溫柔起來。
這是小時候生病,醫生說有可能搶救不回來。
媽媽三叩九拜從寺廟裏特意為我請回來的。
無數個對這個家絕望的深夜,都是靠著這枚小小的平安符走過來的。
就在我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時候,我媽忽然嫌棄的一揮手:
“這不是我在地攤幾塊錢買來的東西嗎?給我這個幹什麼?”
我伸在半空的手,忽然僵住了。
地攤上買的?
那為什麼要騙我是來之不易的寶貝!
所以支撐我走下去的最後一點印象也是假的嗎?
那我到底算什麼?
就在我自我懷疑的時候,我媽忽然一拍腦袋:
“確實有個真的,但是在小宇哪裏,這孩子平平安安的就好了,老大命賤不用管。”
命賤。
我忽然很想笑,是啊,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關心我愛護我。
不是命賤是什麼?
大腦渾渾噩噩之際,警察局局長忽然從辦公室裏走出。
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媽,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他:
“既然來了就簽一下這份死亡通知書吧,你兒子的屍體在這裏呆了這麼久,也該被帶回去了。”
我媽的笑容戛然而止。
如果說小職員可以被我賄賂,替我撒謊的話。
那身份貴重的警察局長到底為什麼替我隱瞞呢?
況且,文件上的印章不能作假。
此刻這個精明了一輩子的女人,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我已經死了。
她恨之入骨的兒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