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路上，路蓁蓁一直沉默著，一句話也沒說。

江宥齊總覺得她最近的情緒很低落，但又問不出個緣由，隻能把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最後他得出的答案是他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於夢情的案子忽視了她，所以她才提不起精神。

一絲愧疚湧上心頭，他難得主動提議了一次。

“馬上就是結婚三周年紀念日了，我帶你出去旅行放鬆一下吧。”

離婚冷靜期隻剩下最後幾天，路蓁蓁不想節外生枝，便拿受傷的理由拒絕了。

江宥齊仔細一想確實不太合適，便換了幾種慶祝方式讓她挑。

一樣樣說下來，路蓁蓁總能找到借口，最後全部否決了，似乎並沒有慶祝的想法。

這副冷淡的模樣，和她從前隻要聽見約會的就興奮的態度截然不同，瞬間讓江宥齊心生疑惑。

看著他滿臉的不解，路蓁蓁也怕他瞧出什麼，便提議了一項。

“那天正好是周末，你陪我回母校逛逛吧。”

怎麼突然念舊了起來？

江宥齊猜不透她的想法，但也不想掃她的興，點頭應了下來。

車廂裏又安靜了下來。

路蓁蓁翻出日曆，看著兩個靠在一起的日子。

9月7日上，備注著離婚兩個字。

而9月6日，正好是結婚紀念日，也是她暗戀他的第十年整。

在這麼一個特殊的日子裏故地重遊，怎麼不算有始有終呢？

就當是她為十年青春，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吧。

想著想著，路蓁蓁臉上又浮現出一絲笑，語氣都輕鬆了起來，似是在開玩笑一般。

“這次，你不會放我鴿子了吧？”

他眸間難得露出幾分笑意，“我哪次放過你鴿子了？蓁蓁，不要汙蔑我。”

路蓁蓁笑了笑，並沒有回答他，隻是在心裏默數著。

上一次，你為了陪於夢情去海邊，把我落在了醫院。

上上次，你為了幫她搜集證據，徹底忘了答應我的生日晚餐。

上上上次，你為了趕去安慰她，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郊外。

⋯⋯

一次又一次，隻要涉及到於夢情，你全部都放了鴿子。

接下來一個星期，江宥齊沒有再回來過。

路蓁蓁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撕下牆上的掛曆。

她一個人守在空蕩蕩的老宅裏，慢慢清理著最後的一點東西。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9月6日。

她起了個大早化了個妝，挑了條幾年前的舊款式裙子換上，拿著攝像機下樓，預備在這值得紀念的一天裏留存下一些影像。

江宥齊正好在樓下等著，殷勤地幫忙打開了車門。

許是知道馬上就能解脫了，路蓁蓁的心情很是愉悅，同他說起了許多上學時的往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很是盡興。

江宥齊也慢慢放鬆下來，主動提議等下要幫她多拍一些照片。

說說笑笑間，很快就到了S大校門口。

路蓁蓁先下了車，倚在窗邊等著他。

江宥齊剛解開安全帶，手機就叮咚響了幾聲，他點開一看，是於夢情發來的消息。

“宥齊哥，你有空嗎？我發燒了，你可以來一趟，送我去醫院嗎？”

看見發燒兩個字後，江宥齊的動作頓住了。

路蓁蓁見他遲遲不下車，偏過頭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正好看見他猶豫的表情。

不過片刻，他就做出了決定。

“蓁蓁，律所發生了點事，我得過去一趟。”

路蓁蓁愣了愣，眼裏閃過一絲意外。

“晚一個小時過去，可以嗎？”

她心中了然，他在撒謊，怕又是為了於夢情吧？

“事情很重要，恐怕不行。”

見他說得篤定，路蓁蓁沒有戳穿他，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放他離開了。

江宥齊重新係上安全帶，為了表達歉意，許下了一個新的承諾。

“你先打車回家吧，等我這幾天忙完再帶你過來逛逛，晚點我們再約幾位教授吃頓飯。”

路蓁蓁沒有應下這句許諾。

江宥齊，

沒有以後了啊。

她仰著頭看著他的車漸漸駛出視線後，拿著相機一個人進了校門。

隻花了半個小時，她就把那些和青春、暗戀有關的地方都走了一個遍。

拍完所有照片後，她哪也沒去，攔了一輛車回家。

朋友圈又出現一個小紅點，她順手點進去。

一刷新，是於夢情發的一張在醫院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