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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舊友重逢

逃脫失敗後,我成為恐怖遊戲裏的NPC。

我被抹去記憶,吸食活人的負麵情緒為生。

直到那個男人出現,他驚恐地跌坐在地上指著我:“周清清,你怎麼會在這?!”

塵封的記憶被觸發,我決定好好“招待”這些曾經的朋友。

1.

藍茵姐姐熟練地嚇走來民宿的客人,她穿著一身紅色浴袍,光潔修長的雙腿露在外麵,魅惑至極,白皙的皮膚下隱隱可見紫黑色的血管,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我們被困在這家民宿裏,旅客能隨意進進出出的大門,我們卻無法從那裏出去。

對我們來說,那裏有一堵堅固的石牆。

我看著旅客手腳並用地跑出去,羨慕他們能從這裏離開。

雖然已經忘記了一切,但我心底一直有個朦朧的印象,我死於背叛,我要複仇,我不屬於這裏。

藍茵把自己的頭摘下來放在膝蓋上,梳理著自己一頭及地的長發:

“羨慕了?他們和你一樣,都是NPC,不過他們是活人你是死人,真玩家進來沒那麼容易跑出去,你當年不就是。”

藍茵很少提及我是怎麼到這裏來的,我從她的隻言片語中推測出,我當時應該是誤打誤撞跟朋友入住了這家民宿,又稀裏糊塗陷入幻境死在這裏,靈魂被束縛住成了民宿的一部分。

可我對這些事,一點記憶都沒有。

我隻知道,我的任務是戲弄玩家,挑撥他們的關係,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像我一樣,永遠的留下。

“叮——鈴——當——當——”

屋簷下掛著的風鈴響起,藍茵和我對視一眼,隱匿了身形。

有玩家來了。

前台負責接待的紙人躲在燈光黑暗的地方,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是個紙人。

他熱情地接待了前來住宿的三個人,我湊過去看,是一個讓我覺得熟悉的男人,帶著從頭到腳裹的嚴嚴實實的一男一女。

“程先生,您確定還要四樓那個房間?這邊給您看一下,房間還空著,這就為您辦理入住。”

來人有些眼熟,我跟著他上了四樓,一路走進我最喜歡的房間。

招陰房。

這個房間門對著一麵落地鏡,床頭對著窗戶,床尾還放著墓碑樣式的櫃子,在這個房間裏,生魂最容易離體,我們也最容易附在活人身上,短暫地重溫擁有肉體的美好。

他進門就嗤笑一聲:“哪有什麼鬼,李承基就是心虛自己嚇自己,我就要住這間房,我還就不信了。”

李承基?好耳熟的名字。

這個人,應該是我生前認識的人。

我在鏡子上緩緩寫下:“你認識我嗎?”

鮮紅的五個字在鏡子上浮現出來,筆畫間粘膩的血順著鏡子緩慢流下。

他側對著悠哉地泡著咖啡,一轉身就對上鏡子,手裏熱騰騰的咖啡愣是潑了自己一身。

“真......真有鬼?!!”

他瞪大了眼睛,聲音也直哆嗦,我一步跨進鏡子裏,讓他能看到我:

“你,認知我嗎?”

他後退一步,想跑卻跌坐在地上:“周清清,你怎麼會在這?!”

周清清?

恍惚間,我好像聽到無數個聲音或遠或近地在呼喚這個名字,男女老少,混合著各種情緒。

心底被勾起異樣的熟悉感,我不由得脫口而出:“你回來了?”

說完,我也有些詫異自己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2.

他手腳並用地朝門口爬去,嘴裏低聲念叨著:“不是我,不是我,是李承基和林月,是他們害死了你,不是我不是我......”

我從鏡子裏走出來,拉住他的腳踝,他拚命掙紮起來,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周清清,我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李承基和林月?

這兩個名字也讓我感到熟悉。

剛才在前台,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那兩個,就是他們嗎?

我鬆開男人的腳踝,他手腳不協調地在地上劃拉了幾下才站起來,瘋了一樣就往樓下跑。

我跟著他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

在我身後,鬼影憧憧。

男人敲開一扇門,一對男女給他打開門:“程世雨,你又發什麼瘋?”

程世雨劇烈喘息著:“周清清,她真的在這裏!”

裏麵那對男女臉色難看起來,女的咬牙切齒道:“她居然真在這,我能讓她死一次,就能讓她死第二次!”

她高喊著:“周清清!你出來啊!”

男人連忙捂住她的嘴:“你瘋了?別忘了我們回這鬼地方還有事要辦,別節外生枝。”

藍茵無聲無息地站在我身後:“你可以讓他們死,但是千萬別想著離開這裏。”

我回頭看向她,又轉過頭來看著眼前色厲內荏的三人,輕輕在程世雨耳邊吹了口氣:

“他們說,是你殺了我。”

我到底怎麼死的我也不記得了,隻是試著胡說兩句挑撥他們的關係。

程世雨瞪大了眼睛,一拳打在李承基臉上:“是你和林月養的小鬼反噬太猛弄死了她,跟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往我身上潑臟水?!”

李承基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是你給我們出的主意介紹的大師,我們隻是聽你話做事,就是你害死清清的!”

三個人打成一團,藍茵看了一會問我:“你想起來了?”

我搖搖頭,但心裏對這三個人的直覺讓我明白,這三個人就是我要複仇的人。

可是做了鬼,就不能直接殺人,更不能讓他們從這裏逃出去。

既然過去都是朋友,今天到我地界上來,我當然要好好招待“朋友”。

和我一樣興奮的,是藍茵他們。

他們比我更渴望虐殺玩家,看他們像老鼠一樣驚慌四竄,給他們芝麻大點的希望,又一次次讓他們失望。

玩家的負麵情緒,就是我們壯大自己的養料,是無上的美味,所以每當玩家進入這裏,他們都要把玩家的情緒榨幹逼瘋,才允許他們死去。

如果沒有吸收夠足量的負麵情緒,魂體會破碎消散,所以無論我們想不想,都必須用盡辦法讓玩家恐懼到生不如死。

可這次,我不僅想讓他們死,我還想逃離這家民宿。

所有的鬼都回到自己喜歡的地方,隻有藍茵還陪著我,三人打架也打累了,個個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

我“嘖”一聲,二樓這個房間最開始可是白色瓷鑽鋪地,現在的紅褐色是被潑了一層又一層血才有的顏色,三個人躺在地上,就不覺得惡心嗎?

我湊上前去,輕輕撬開了李承基手邊的血垢。

李承基躺在地上粗喘著氣,突然坐起身:“這裏有個凸起,好像能揭開,下麵是什麼?”

他說著,順著我摳開的縫隙翹起一大塊血垢,陳年積血曬不到太陽的腐臭味撲麵而來,底層的血像淤泥一樣結成半軟不硬的塊狀。

連我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嘔”。

三個人難得默契地捂著嘴吐了。

還好魂體沒有感官,不然我也要吐了。

三個人正吐著,一顆小女孩的頭從衣櫃上掉下來,骨碌碌滾了一路,正停在林月腳邊。

林月當即上躥下跳著尖叫起來,過了好一會她才發現那人頭不會動,像是個假的。

她試探性用腳尖碰了下人頭,人頭晃了晃,沒什麼反應。

程世雨長出一口氣:“應該是櫃子頂部不平掉出來的嚇人的玩意吧,林月你別老大驚小怪的,沒出事都先被你嚇死了。”

林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冤有頭債有主,主意是你出的大師是你找的,她該找誰自然就去找誰。”

程世雨不屑地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誰夜夜做噩夢,運勢也不行了,哭著求著讓我帶她回暹羅。”

兩人眼看著就要吵起來,林月腳邊那顆小女孩的頭眨了眨眼:“阿姨,你踩到我頭發了,好痛啊。”

房間裏響起女孩的哭聲:“媽媽......媽媽......阿姨欺負我......媽媽......”

她一邊哭一邊朝我挑了挑眉。

這小女孩資曆比我老多了,我剛到民宿那會,最怕的幾個人鬼裏麵就有她一個。

她的殘暴,是讓做鬼的我都害怕的。

她聲音尖細,穿透力極強,嬰孩的哭聲本就讓人心神不寧,在這陰森的環境裏更讓人毛骨悚然。

別說程世雨他們,現在就連我都想尖叫兩聲。

女孩沒哭多久,房門就被敲響。

“當,當,當,當當”

敲門聲三長兩短。

3.

林月眼淚都流出來了,跪在地上懇切地哀求:“清清,我錯了,我不該被程世雨迷了心竅把小鬼的反噬轉到你身上,也不該讓你給女鬼當替死鬼,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隻要你放過我,我就給你做法事,讓你投胎到有錢人家!”

嗯?她還讓我給女鬼當替死鬼?哪個女鬼?

我朝藍茵的方向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藍茵後退一步穿牆走了。

不過這也讓我知道,我居然死的這麼慘,我的一條命,就這麼被他們當成工具物盡其用。

說的好聽,給我做法事,讓我投胎,我現在連這家民宿都出不去,都是他們把我害成這樣!

胸中恨意滔天,我眼中流出兩行血淚,站在林月麵前,她像是感應到我,抬頭正好和我對視上,我咧開嘴笑了笑:“林月,你是在找我嗎?”

“啊!”

尖叫聲刺耳,李承基兩人都受不了地捂住耳朵,林月也顧不得地上的血垢,瘋狂朝角落裏爬:“周清清!你饒了我吧!”

李承基和程世雨茫然道:“她在哪?!你看見她了?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可門外三長兩短的敲門聲還在持續,而且越來越響,那扇門已經隨時會被砸破。

小女該的媽媽王姐找來了。

女嬰的哭聲混合著林月的尖叫,門外還有敲門聲,李承基兩人已經接近精神崩潰。

我作為民宿裏的新鬼,極有眼力見的決定過去幫忙開門。

握住門把手,我盡量均速穩當地拉開了門。

尖叫聲×3。

敲門聲戛然而止,一陣風從門外吹進來,林月的長發都被吹動了,露出一直被遮擋嚴實的一小塊皮膚。

那塊皮膚布滿了傷痕,是大火燒出來的。

三人再也受不了,爬起來就往外跑。

樓下,幾十個鬼堵在門口,大門關的死死的,他們根本出不去。

程世雨和李承基踹了幾下,大門紋絲不動,他從背包裏拿出一瓶紅色液體朝門上潑去。

幾個小鬼側身躲過,但還是被迸濺到了,發出陣陣哀嚎。

一樓大廳裏無端起風,風鳴尖銳,聽起來哀哀切切。

可大門還是紋絲不動。

程世雨扔掉瓶子:“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連黑狗血都沒用?!”

我想告訴他,其實是有用的,但是這裏鬼太多,區區一瓶不過是杯水車薪。

林月驚懼交加:“你有黑狗血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剛才周清清就在我麵前,你倒是潑她啊!”

程世雨不耐煩道:“我一共就帶了這一小瓶,不到緊急時候用了不浪費嗎?!你一心就想再殺一次她,你是不是忘了大師說要先度化她,她願意的話給她超度了,實在不行才能殺嗎?!”

李承基也附和:“林月,你還嫌造的孽不夠多嗎?”

林月不屑地笑了笑:“造孽?你們兩個現在有臉說我?你們自己就都是好人了?”

王姐在樓梯上朝我使了個眼色,緩緩走下來。

空蕩無人的樓梯,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噠,噠,噠”。

程世雨三人停止爭吵,瞪著眼睛看向樓梯。

我伸出手捂住了林月的眼睛,讓她眼前開始出現幻象。

我正用心給她搭建幻境。

在她眼裏,整個民宿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樓梯上緩步下來的女人,穿著一身暗綠色旗袍,風情萬種地朝她走來。

事實上,王姐也確實在朝這邊走,隻是他捂住了程世雨的眼睛。

不知道程世雨看到了什麼,他身體僵硬地上樓了,藍茵也出來帶走了李承基。

和他們比起來,林月被我帶走,算是最幸運的了。

小女孩跳到林月肩膀上,幫我捂住了她的耳朵。

我朝林月脖子上吹了口氣:“月月,你怎麼才下樓,我都訂好餐位等你好久了。”

她眼前出現的,是我活生生站在她麵前的樣子。

我的記憶在慢慢複蘇。

她有些害怕:“周清清,你怎麼在這?”

幻境裏的“我”朝她眨了眨眼:“咱們不是早就說好了,第一天先好好玩,第二天嘗嘗民宿附近的特色菜,位置都訂好了,程世雨和李承基先過去了,就我在這等你。”

林月遲疑了一會:“他們先走了?”

“我”無奈地笑了笑:“月月,你是不是睡懵了,還是做惡夢了?”

她上前兩步走到大廳的裝飾鏡子前,鏡子裏是我給她捏造出來的完美無瑕的臉。

一點火燒過的痕跡都沒有。

她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當然是疼的。

撫上自己的臉頰,她欣喜地笑了:“清清,我做了一個好長好真的夢,還夢到你死了都不肯放過我,可把我嚇壞了。”

“我”上前挽住她的手:“都是夢,我們去吃飯吧。”

我帶著她在一樓晃了一圈,最後帶她去了廁所。

在幻境裏,我們是穿過熱鬧的異國街頭,來到了一家豪華餐廳。

她坐在地上,麵前是沒人刷過的馬桶。

我給她找了些還沒徹底腐爛的老鼠蟑螂蒼蠅蚊子和各種爬蟲的屍體,她朝著空氣客氣了兩句:

“承基,你也多吃點,你不是挺愛喝冬陰海鮮湯嗎?快嘗嘗。”

她說著,拿起放馬桶刷的杯子,從馬桶裏舀了一杯液體喝下。

那混合了不知多少糞便蟲卵,爬滿了蛆蟲的液體,她滿臉享受地喝下,咀嚼間還能看到褐色的糞便粘在她牙齒上,蛆蟲都被活生生嚼碎了。

然後,她抓起腐爛了一半的老鼠就往嘴裏塞:“這牛肉好嫩,好好吃。”

我忍不住想幹嘔,但沒有實體,我嘔不了。

隻能鬆開蒙著她眼睛的手,又示意小女孩從她身上下來。

林月神智恢複清明,看到自己在廁所裏吃的東西,尖叫還沒叫出嗓子眼,嘔吐物先出來了。

我隻恨自己沒有個胃,有吐的想法,卻不能舒舒服服吐一次。

大堂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我迅速朝那邊飄去。

4.

程世雨捂著自己的左眼,鮮血汩汩流出,地上正躺著一隻沾滿塵土的眼珠,看起來像是剛被摳出來。

李承基滿臉是血,胸口上還插著一截斷掉的桃木劍,鮮血從傷口處一點點洇濕他的上衣。

他的口罩和帽子不知道丟在哪,露出一張被大火焚燒過的臉,現在的他,比我更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他還沒死。

藍茵在一旁抱怨:“王姐你這次太快了,我都沒玩夠,現在好了,你也玩不了了。”

王姐挑了挑眉:“你想玩的久,去找清清吧,她那邊還沒什麼動靜。”

我朝廁所那邊看去:“我那邊怕是有點惡心,你還是先別去了,有人在吃屎。”

藍茵攏了攏身上的紅色浴袍,麵露嫌棄。

地上的李承基朝程世雨伸出手:“救我.....”

程世雨從幻境中醒來,看到地上的李承基,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他立馬撲過去想要搶救。

但是民宿裏哪有能救命的東西,就算他找到了前台放著的急救箱,裏麵也隻有蟑螂和爬蟲。

李承基的生命在迅速流失,他突然看到站在鬼群裏的我,直勾勾地盯著我:

“周清清,是我對不起你,一命還一命,是我的報應。”

他說完這段話,像是體力都要耗盡,休息了好一會才接著說:

“我是活不成了,這條命償給你,你放過月月吧,哪怕是看在,你死之後,我一直盡心盡力照顧你爸媽的份上。”

藍茵冷哼一聲:“人家爸媽要你照顧?要不是你害死她,清清早就回去陪她爸媽了,用得著你在那貓哭耗子假慈悲?”

程世雨原本蹲守在李承基身邊,聽了這話連忙喊起來:“一命換一命,周清清,你收手吧,隻要你願意,我們回國就給你請最好的師父超度,你做鬼也不輕鬆吧?我保證你一定能投個好胎,重新做人!”

我貼在他耳邊:“好啊,可是李承基這不是還沒死,我要確定他死了,才能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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