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朋友去國外度假,見識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晚上,朋友敲響我房間的門:“清清,我房間不對勁!”
我開門,走廊裏陰風陣陣,百鬼橫行。
沒想到,我們從此接二連三地遇到詭異事件。
曆經生死回國後,身邊人卻問我:
“跟著你回來的那幾個,還是你朋友嗎?”
1.
難得有一場長假,我和三個朋友決定一起去暹羅國度假。
玩了一天,一直到深夜我們才回到早就訂好的民宿。
我脫了外衣剛躺到床上,就聽到外麵傳來敲門聲。
同時響起的,還有程世雨的聲音:“清清!快開門!我房間裏不太對勁!好像有臟東西!”
我一邊起身去開門一邊笑:
“怎麼啦?暹羅的蟑螂真比你小腿還長啊?”
程世雨是健身教練,一身肌肉練得特結實,但是最怕蟑螂,我們總拿這事笑話他。
可我打開門後卻笑不出來了,白天還活力四射的程世雨現在臉色蒼白,皮膚下隱隱發黑,透出灰敗的氣息。
我嚇了一跳:“世雨,你這是怎麼了?”
程世雨表情因過度驚嚇有些扭曲,他驚魂不定地道:
“我房間裏,有鬼!”
他這話剛說完,走廊裏突然吹起一陣冷風,明明正值七月最熱的時候,暹羅又是熱帶國家,這陣風卻吹得我渾身發寒,激得我打了個哆嗦,連身體都感覺一陣發輕。
“叮——鈴——當——當——”
走廊盡頭的風鈴被吹響,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突兀。
我雙手搓了搓手臂:“李承基和林月膽子最大,我帶你去找他們,咱們一起去你房間裏看看,別是你看花眼了。”
程世雨全身都在發抖:“我不敢回去,我不想回去!清清,讓我今晚留在你房間過夜好不好?”
雖然互有好感,但畢竟我們還沒在一起,況且李承基房間離他更近,他卻繞遠來找我,讓我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別有用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沒事的,說不定就是你看花眼了,這家民宿好評很多的,火了好多年,那麼多人都住過,能有什麼事?”
我帶著程世雨敲開李承基和林月的房間,說完情況後四個人一起朝程世雨房間走去。
民宿沒有電梯,我們分到的房間有一間在四樓,程世雨常年健身體力好,就自告奮勇選了四樓那間房,我的房間在一樓,李承基和林月這對小情侶在二樓。
爬到四樓打開房門,一進門我就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程世雨在門口打開燈,燈光亮起,對麵靠著窗戶正對著門的大落地鏡映出我們的身影,進門就照鏡子,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李承基也注意到了落地鏡:“咱們國內講究門不能對著鏡子,會驚走門神,房間裏就容易撞鬼。但是暹羅畢竟是國外,老外不講究這個很正常。”
聽到這我也開始害怕,不自覺地挽住了林月的手。
林月和李承基兩口子平時就喜歡看些玄學方麵的東西,還喜歡去鬼屋密室逃脫那些地方,膽子向來很大,見我害怕,她摟住我的肩膀:“得了吧你,大晚上的少胡說,清清都害怕了,趕緊進去看看,別在門口杵著。”
房間不大,我們在房間環視一圈後,沒發現什麼不對勁,隻覺得這個房間讓我渾身不舒服,總有一種被盯著的感覺,可我四處找,卻找不到目光的來源。
林月皺緊眉:“承基,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衣櫃有點怪怪的?”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衣櫃立在床尾,形狀有點奇怪:“這櫃子形狀怎麼跟個拱門似的,上麵圓圓的下麵方方的,還緊貼著床尾,裏麵不會有暗道吧?”
我一邊說一邊打開手機手電筒,打開櫃門仔細檢查了一遍,沒看出什麼奇怪的地方,伸手敲了敲,聽著也不像空心的。
林月臉色難看起來:“你不覺得,除了像拱門,這櫃子更像墓碑嗎?”
她伸手摸了下櫃子:“是用朱砂摻進紅漆裏刷出來的,這櫃子立在床尾,人躺下去,不就是墓碑下麵埋著人嗎?!腳衝墓碑埋利財,頭衝墓碑埋利嗣,門口的鏡子可以說是不講究風水隨便放的,但這床和櫃子絕對說不過去!”
李承基也補充道:“鏡子在窗邊對著門,床頭挨著窗戶床尾又對著櫃子,世雨晚上去我房間住,小月你去清清房間,明天咱們換家民宿。”
現在正是旅遊高峰期,換家民宿哪有那麼輕鬆,一個月前附近酒店就已經全被約滿了,但眼下也隻能先湊合過完這一夜再說,畢竟是異國他鄉,大晚上露宿街頭隻會更危險。
2.
李承基提出建議後,我和林月都同意了,可程世雨卻遲遲沒回應。
他一直站在我左邊,我轉頭一看,程世雨雙眼放空,皮下的黑色更明顯了。
就像是煮芝麻餡湯圓,皮將破未破時,能隔著薄薄的白色糯米皮看到裏麵黑色的芝麻餡。
他神色僵硬,直勾勾盯著那張床,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程世雨!”
他脖子僵硬地轉向我,嘴角彎起詭異的弧度,眼睛裏卻透出絕望和哀求。
“我喜歡一個人睡。”
他說著朝那張床走去,腳對著櫃子直挺挺躺下,聲音低沉陰鬱:“剛才是我看錯了,你們來也看見了,哪有什麼鬼,這麼晚了都回去吧,明天,還有更好玩的等著我們呢。”
程世雨的狀態分明不對勁,我剛要說什麼,林月悄悄捏了下我的手:
“那你早點休息,我們也先回去了。”
李承基朝我使了個眼色,倒退著往門口走去,林月輕輕拉了我一下,我也跟著倒退著離開房間。
回到林月和李承基的房間,李承基才向我解釋:“程世雨已經撞鬼了,人身上三把火,剛剛那房間有問題,貿然回頭或者轉身容易滅火,到時候就更麻煩了。”
我隻覺得身上發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怎麼辦?”
李承基搖了搖頭:“我們也隻知道皮毛,不會驅鬼破解,隻能等天亮,太陽出來後陽氣重,世雨可能會大病一場,咱們明天就回國,帶世雨找專業的師父看看。”
我點了點頭,也隻能這樣了,林月安慰我:“沒事的,這民宿規模這麼大,幕後老板輕易不敢鬧出人命,我們暫時都是安全的。今晚你就留下跟我們一起睡,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
草草洗漱後,我和林月躺在床上,李承基在沙發上,三人都是輾轉難眠。
我睡得極不安穩,感覺剛睡著就醒過來,總感覺隱隱約約能聽到嬰孩的哭聲,反反複複幾次,我開始心煩意亂。
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才淩晨三點。
窗外一片漆黑。
又反複醒來幾次,每次嬰孩的哭聲一睜眼就消失,我有些焦躁,拿起手機一看,已經九點了。
可窗外還是一片漆黑。
我把林月和李承基都叫醒,兩人看過時間後都是一臉凝重。
太不對勁了,我說出自己的發現:“按理來說,現在正是旅遊旺季,民宿裏人應該很多,但從我們昨晚回來到現在,除了前台接待,一個人都沒看到,一點動靜也沒有。”
林月點頭:“昨晚還可以說是因為咱們回來太晚遊客都睡下了,但是現在連天都不亮了,要不我們出去看看?”
我們三人對了下眼神,當即決定下樓出去看看。
3.
一樓前台。
頭頂隻有幾個昏暗的燈開著,勉強能看清房間裏的輪廓。
昨天接待我們的長發華裔小哥還在櫃台後麵站著,見我們下來,他像沒看見似的連招呼都不打。
而昨天我們進來的那扇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石牆。
我用拳頭試著錘了一下牆麵,石牆十分堅固,怎麼看都不像一夜之間建起來的。
林月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驚恐地後退半步:“你們看這石牆,像不像古代墓道裏那種!”
我咽了下口水:“可這裏是暹羅,不是國內呀。”
林月拍了下手:“暹羅古代是咱們附屬國啊!”
程世雨憤怒地走回前台一把抓住招待的衣領,“刺啦”一聲,衣領竟被扯破了。
我打開手電筒照過去,哪有什麼招待,分明是個紙人立在那裏!
我嚇了一跳,額頭青筋直蹦,強壓著恐懼上下打量起紙人。
他的衣著長相和我們昨晚見到的小哥幾乎一模一樣,一身黑色T恤黑色短褲,頭發略長,慘白的兩頰被塗上兩大團誇張的腮紅,領口位置被程世雨抓破一塊,露出裏麵的竹條。
我湊過去看,竹條上密密麻麻刻著一句話:
“不聽不看,活到天亮”。
窗外,還是深不見底的黑。
天到底什麼時候能亮?
不聽不看?那怎麼才能逃出去?
我們找到安全錘,但是玻璃似乎比牆還硬,根本砸不開。
“啊哈哈哈——”
一陣空靈清脆的笑聲從走廊盡頭傳來,風鈴也叮當響起。
整個民宿都是密閉的,哪來的風?!
剛下來的時候一樓所有的房間我們都查看過了,這層根本沒人!
我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脊背一陣陣發寒。
林月大聲道:“你有什麼冤屈或者不甘,盡管跟我們說,隻要你放了我們,我們出去之後一定替你完成心願!”
死前有強烈怨念或執念的鬼才會被自己的念束縛住無法往生,隻能背負著求而不得的痛苦在人間遊蕩,要是能完成她的執念,送她往生,說不定就真能天亮,我們也能安全離開。
“嗯?哼!”
那空靈清越的聲音再次響起,慵懶又不屑地拖長音調哼了一聲。
我追著聲音過去,走廊上掛了一層又一層的紅色紗帳,來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現在隻覺得鬼氣森森。
好像每層紗帳後麵,都立著一個影子,但我掀開紗帳走過去,那裏除了冷風什麼都沒有。
終於走到走廊盡頭,我看到一個披著紅衣蹲在地上的女人。
她渾身赤裸,那件浴袍樣式的紅衣隨意披在身上,露出蒼白的雙腿,一頭黑發垂到地上,正笑吟吟地抬頭看著我。
我咬緊牙關才忍著沒尖叫出來:“你需要我幫你什麼嗎?”
她歪著頭看了看我,好像有些疑惑,我湊上前去,她身影一暗就消失了。
程世雨和林月緊跟著我,見到那女人消失,林月神情專注,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似乎在仔細聽什麼,我也豎著耳朵聽著,卻什麼都沒聽見。
幾個呼吸後,林月的恐懼和憤怒一起爆發了,一耳光扇在李承基臉上:
“都是你非要來暹羅請小鬼!現在撞邪了怎麼不見你那小鬼出來幫忙?!”
李承基捂著臉,握緊拳頭粗喘著氣:“我怎麼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也請了嗎?還說我!你請的那個不也沒用,還惹來這些臟東西!”
我皺眉,昨天林月說他們兩個想獨處一會單獨逛逛,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就和我們分開走了,原來竟然是去請小鬼了?
“好好的請小鬼根本不會出什麼事,都是你!又要養小鬼又怕被反噬,非要讓那個什麼大師轉......”
林月說到這突然不說了,她咬住下唇過了片刻才朝我道:“清清你別怕,我們也就是想事業順利點,看來是小鬼沒請到,白白被坑了幾萬塊錢,還碰上這破事。”
不對,這兩人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疑心一閃而過,但現在還不是翻臉細問的時候:
“沒事的月月,咱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要不再到處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線索,這天到底什麼時候能亮,總呆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就算鬼不害我們,我們也遲早餓死在這。”
林月閉眼點了點頭,似乎是累極了,李承基也沒再說話。
4.
這家民宿不大,四層樓隻有十四個房間,一樓除了門變成石牆,沒什麼異常。
我們往樓上走去,二樓樓梯拐角處掛著一張畫,像是一張畢業照的局部放大,從上到下站了三排人,有男有女,一共十五個人。
奇怪的是,明明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我卻能看到他們的表情,畫上所有人無一例外全都陰測測地盯著畫外的人,好像在說,下一個就是你。
我們接著朝樓上走去,仔細查看民宿裏的每個細節,一直到四樓都沒有任何發現。
最後,我們來到了程世雨房間門口。
這趟出國旅遊,來之前我就知道林月和李承基想撮合我和程世雨,我對他也有些好感,單身這麼多年也想找個男朋友,這才同意跟著出來了。
可現在,他就躺在裏麵,我卻沒有敲門的勇氣。
林月他們兩個站在我背後,猶豫著:“民宿上下都檢查過了,沒有出路也沒有別的指示,就隻剩下程世雨這間......要不我們進去看看?”
李承基也道:“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說不定破解的辦法就在程世雨房間裏,畢竟這些怪事都是從他那開始的。”
我深呼吸幾次,還是選擇敲門:“世雨,你醒了嗎?”
門無風自開,勻速又緩慢,房間裏黑洞洞的,像黑夜裏不知名的怪物張大的嘴。。
“周清清,你來了。”
程世雨的聲音從裏麵傳出,輕飄飄的,比平時尖細了一些,聽著像太監。
我站在門口不敢進去,裏麵開始催促:“來都來了,為什麼不進來?你來暹羅,不就是想和我在一起嗎?”
不知道是誰從我背後推了一把,我扶住門框才站穩。
回頭看去,林月的手還懸在半空中沒來得及收回。
還好我一直緊繃著身體,就算是背對著李承基和林月也沒放鬆,這才沒被推進去。
我後退兩步迅速和他們拉開距離:“林月,你要幹嘛?”
林月朝我伸出雙手:“李承基!我在樓下的時候聽到那個鬼告訴我,她隻想要一個替死鬼!隻要把周清清送進這個房間就可以!”
我最後掙紮著試圖喚醒李承基的良知:“李承基,咱倆從小一塊長大,你怎麼能害我呢?你忘了從小你來我家,我爸媽都把你當親兒子看的!女鬼隻說要替死鬼,沒說非得要我!”
李承基站在我們中間,麵露難色,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小指焦慮地搓著眉毛。
林月上前一步逼近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對不起了清清,隻要你進去,我們三個就都能沒事,求求你了。”
說著,她就要把我往房間裏推。
我用力甩開她的手,轉身就要跑,卻被李承基從背後一把拽住,他猛地薅住我的頭發把我推進房間,房門立馬“砰”的一聲重重關上。
屋裏,程世雨上半身筆直的坐在床上,隻過了一夜,他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機,枯木一樣坐在那裏。
床頭開著一盞小燈,燈光昏暗,我看不太清,從地上爬起來,門外是惡人,門內是惡鬼,我也懶得再周旋。
“你附在程世雨身上,又非要讓我進來,到底想要什麼?”
程世雨笑了起來:“你怎麼不怕了?”
“我有什麼好怕的?你要是想殺了我,早就動手了,據我所知,鬼是不能直接殺人的,隻能通過各種手段迷惑活人,讓他們自尋死路互相殘殺,你既殺不掉我,又沒附身迷惑我,我有什麼好怕的?”
我嘴上說的坦然,心裏卻怕得要命,什麼鬼不能直接殺人,都是我瞎猜的,但是兩軍交戰,氣勢上就不能先認輸。
哪怕是色厲內荏,我也得把這個皮麵撐起來。
程世雨又笑起來,我不得不承認他現在的笑聲真的很好聽,那聲音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飄渺又空靈,像玉石相擊般清脆。
“這個男人該死,五年前,我像你一樣,被程世雨帶到暹羅來,他們說我和這個男人很般配,想撮合我們在一起。”
曖昧對象前女友化成厲鬼來找我?
不過看程世雨這被折磨得氣若遊絲的樣子,他們之間恐怕是場孽緣。
我想看清楚些,慢慢走到床尾,背靠刷了朱砂紅漆的衣櫃,觀察著程世雨的每個表情和動作。
那聲音不管我有沒有回應,自說自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