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願回到公寓就衝進了洗手間,將身體反複洗了好幾遍。
卻依舊壓不住那股惡心。
她想起厲夫人臨走時的嘲諷,想起傅宴周說的那句玩物。
第一次覺得自己特別臟。
在浴室裏待了很久,她才裹著浴巾走了出來。
剛一開門就看到坐在床上陰沉著臉的男人,嚇得差點滑到。
傅宴周?
他不是在會所喝酒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你洗了很久!”
男人的聲音壓著無名的火。
跑去會所那種地方瀟灑,回來就開始洗澡。
這其中的關聯讓他胸口仿佛壓了快石頭,悶得生疼。
夏時願不明白他在發什麼脾氣,緊了緊身上的浴巾,想去衣帽間換衣服。
剛挪了兩步,人就被打橫抱起扔進了大床上。
天旋地轉的眩暈感還沒有消失,身上的浴巾就被扯掉。
“你去頤和會所見了誰?”
沉悶的聲音留戀在她的鎖骨處,像嗅著什麼味道。
幾乎同樣的方式,讓夏時願又回憶起八號包間內發生的一切。
她無比抗拒此刻的狀態,不情願的回答。
“見了厲家人。”
傅宴周撐起身體看著她。
“他們欺負你?”
這話問的,讓夏時願覺得很可笑。
厲家雖然比不過傅家,卻也是雲城數得上的豪門。
她一個遭人嫌棄的拖油瓶,一個被親生父親當做籌碼恨不得送到別人床上的玩物,憑什麼不被欺負?
他明知道的,卻還是讓她自己處理幹淨。
如今再來問,多諷刺。
“沒有,我說了我不純淨,厲夫人很幹脆的拒絕讓我衝喜。”
男人眉宇之間的戾氣消了不少。
“這麼乖?我怎麼獎勵你?”
這話,在床上,夏時願聽過無數次。
可這一次,她不想順著他。
“結束關係,可以嗎?”
男人剛剛柔和下來目光,再次沉了下去。
“你是非要惹我生氣才開心?還是說,更喜歡我用強?”
一番爭執下來,夏時願一陣反胃,再也忍不住,猛地推開他扶著牆幹嘔起來。
“你……懷孕了?”
男人的聲音帶著微不可查的顫。
夏時願嚇得立刻直起身。
“沒有!”
“那你為什麼吐?”
“我……我一晚上沒吃東西,胃不舒服。”
夏時願的解釋顯然無法打消男人的懷疑。
他從衣帽間給她拿了衣服過來,打電話預約了專家,根本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直接抱著她下了樓,小心地塞進了黑色卡宴的後排。
車子一路疾馳,停在了雲城最昂貴的私立醫院的門口。
一個多小時的全身檢查,嚴陣以待的主任扶著眼鏡,臉色頗為精彩。
“傅先生,她的身體沒問題,血壓和血糖有些低,然後……”
他頓了頓,艱澀開口。
“房事要注意節製。”
夏時願的臉紅的能滴血,低著頭死死攥著手。
傅宴周應的從善如流。
“好,知道了。”
拿著那堆化驗單,夏時願的情緒很崩潰,上了車後終於忍無可忍。
“我都說了我沒事,每一次我都會吃藥,就算提前不吃,事後也會吃,我不可能懷孕!也絕對不會懷上你的孩子!”
“那你想懷誰的孩子?”
男人聽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火氣壓都壓不住。
“隻要不是你的!”
“夏時願!”
她的下巴被狠狠擒住。
四年了,夏時願一直很溫順。
無論是麵對傅家人,還是麵對傅宴周。
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的從這個泥沼中走出來。
不欠誰的,也不再與他們糾纏。
可現在,她發現一切都好像是錯的。
她紅著眼角,迎著男人想掐死她的目光,甚至還笑了一下。
“傅宴周,你在氣什麼?如果我真的懷了你的孩子,你敢要嗎?你敢跟傅家的人說,我們做過的事情嗎?敢將我們四年的情人關係公告天下嗎?你不敢!那你還有什麼可氣的。”
車內氣氛死一般寂靜。
這時傅宴周的手機提示有新的郵件。
他騰出手看了一眼,直接氣笑了。
“你要辭職?”
她設了時間,晚上十一點整郵件發送。
那個時候,她已經收拾好公寓的東西離開。
“是。”夏時願咬了下唇瓣,強迫自己不要退縮,“我已經畢業,實習期也早在一周前結束了。在沒有簽署正式任用合同之前,我隨時都可以離開。就算你是老板,也沒有權利阻止。”
一周前,他還在國外視察。
這女人,算計好了一切,讓人事部簽了實習報告,等他一回來就直接提分手。
一刻不停的要離開。
是倦了厭了,還是找了別的男人?
好!
真是好極了!
“我回答你剛剛的問題。”
男人勾起冷峭的唇角,晦暗不明的眸子裏,旋著駭人的風暴。
“你不是想知道,你懷了孩子之後,我會如何嗎?那就先懷上再說!”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夏時願慌得奮力掙紮。
“傅宴周,你瘋了,你馬上要結婚了!”
男人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夏時願太了解他的脾氣,很多時候,他吃軟不吃硬。
“哥哥,我胃疼。”
綿軟的聲音,發紅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兒。
傅宴周額間的青筋都擰了起來,額頭抵在她的胸口。
緩和了好一會兒,將她鬆開。
“吃什麼?”
“我想吃外婆做的麵。”
“已經淩晨了。”
“很想吃。”
一個小時後,車子穩穩停在了郊外的農家院前。
車燈將路照的宛若白晝。
一路上都沒有開口的傅宴周忽然問道,“夏時願,為什麼要結束?”
夏時願開門的手頓了頓,心狠狠揪在一起。
為什麼要結束?
因為……愛著吧。
“你救我外婆的錢,我會一點點還給你。你給我買的東西,我都會留在公寓,包括鑰匙。”
傅宴周看著她的背影,腦海中全是蘇牧半開玩笑的那些話。
原來夏時願真的在左右他的情緒。
他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更討厭是因為夏時願。
明明他才是掌控一切的人,難不成還非她不可了嗎?
“好,我答應了,滾吧!”
夏時願的脊背猛地收緊,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扯掉了一塊,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