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六年,和男友領證當天,他接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孩哭得肝腸寸斷:「周回哥哥,你不要我了嗎?你不是說長大要娶我做新娘?為什麼要跟那個女人結婚?」
「你能不能來看看我,浴池的水好涼,我好冷……」
男友的臉色變了又變,看向我的目光漸漸浮現出祈求和焦躁。
我歎了一口氣:「你去吧。」
「歲晚,你等我。」
男友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殊不知這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
我從民政局離開,回到我們的婚房。
有前麵的十五次教訓在,我不會再傻傻等他了。
而且,他也沒有讓我再等下去的理由。
我打完搬家師傅電話,就開始收拾東西,要收拾的並不多,早在上一次爭吵的時候,我就已經打包好全部。
一直沒有拆開,也許我從心底清楚,我和周回的和好不過是回光返照。
我早晚有一天會離開。
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臨走前,我回頭看向我和周回準備用來做婚房的屋子。
當時為了設計出滿意的婚房,我熬了好幾個通宵,和設計師溝通時嘴皮子都磨破好了幾次。
說舍得是假的,隻是我很清楚,這個房子早已不是當初我想要的。
現在房子的每一個細節,都被周思檸的痕跡所浸染。
就連門口的鞋櫃上擺放的鑰匙托盤,都不是我當初購買的胖虎,而是變成周思檸喜歡的扭腰貓咪。
我將鑰匙放進托盤,發出清脆響聲的那一刻,才驚覺這些年自己錯的有離譜。
我剛搬到新家,媽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歲晚,我們和親家定了酒席,慶祝你和小回領證,我把地址發你,你們領完證就趕快過來,讓兩家親戚好好看看你們這對新人。」
我聽著電話那端喜慶的語氣,一瞬間紅了眼眶,許久沒有回話。
媽媽意識到不對勁:「歲晚,你怎麼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平靜開口:「媽,酒席取消了吧,我和周回沒能領證。」
「什麼!」爸爸震驚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緊接著就質問道:「這是又是因為什麼?還是周思檸?」
「嗯,周思檸抑鬱症又發作了,他走了。」
我不想再替周回遮掩,也該他收拾回爛攤子了。
爸爸生了很大的氣,卻還是先安撫我:「這個混賬東西!」
「歲晚你別傷心,世上男人又不止他周回一個!既然他拎不清,那我們就不嫁他了!」
「親家你先別生氣,兩個孩子認識這麼久,怎麼能說不結婚就不結婚……」
後麵的對話我沒聽到,爸媽怕我更傷心掛斷了電話。
和周回相識七年,戀愛的五年內,周思檸一直橫在我們中間。
她是周家養女,周回名義上的妹妹。
原是周家保姆的女兒,周家的日常起居全由這個保姆照料,她事無巨細,也是出了名的熱心腸,周家格外珍惜她。
在陪周媽媽逛街時,他們偶遇報複社會的惡徒,保姆為了救周媽媽,用身體接住了刀,當場死亡。
死前唯一心願,就是求周家好好照料自己的女兒。
周媽媽便直接領養了當時隻有五歲的周思檸。
救命之恩的母親、親生父親的虐待、被校園霸淩產生抑鬱症和周回還有自小的情誼。
重重buff下,她把我和周回之間的感情攪得一團糟。
明明我才是周回正牌女友,卻因為他們幼時的一句要結婚的玩笑話,就變成周思檸口中插足他們感情的‘小三’。
周回再聯係我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他一連給我發了好幾條消息。
「歲晚,思檸昨天的情況有多嚴重你不是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替我跟家裏好好說說?」
「我知道我不該丟下你,可你就忍心讓思檸去死嗎?」
「我已經夠精疲力盡,你為什麼還要給我找麻煩!」
「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我都說過隻當她是妹妹,你老這樣不講道理,我真的要懷疑能否跟你過一輩子!」
聽著他從焦躁憤怒逐漸失望疲憊的聲音,我隻有麻木。
隻要觸及周思檸,他就會失態。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周回既然這麼割舍不掉她,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呢?
為什麼還要做出一副很愛我的樣子呢?
我給他回了一句:「你不用再精疲力盡,你終於可以把全心放在周思檸身上了,我們分手。」
就給他拉黑了,任憑他怎麼給我打電話我也沒有接。
等手機消停,我打開朋友圈,果然看到周思檸在炫耀。
她穿著周回的襯衣,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坐在沙發上,偷拍坐在桌子上,一臉焦急的周回。
配文:「全世界隻有哥哥最心疼我,瞧他多怕失去我。」
我嘴角勾著笑,給她評論:「那就祝你們永遠在一起。」
我不知道昨天父母是怎麼和周回家裏溝通的。
他們並沒有來打擾我,還是看到我給周思檸的評論後才來給我發的消息。
「晚晚啊,我知道你心裏不平衡,可思檸和小回絕對沒有那種意思!」
「思檸有重度抑鬱,醫生說她把小回當成寄托才會這樣,你就算不喜歡她,也不應該侮辱他們之間的關係。」
「阿姨一直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
我看著他們滿是責備的語氣,麻木的情緒終於有了波動,淚水一顆顆掉落。
我真是太傻了,居然會覺得周回的父母會站在我這邊,居然想著嫁到這樣的家裏!
他們和周回一樣,早就被周思檸媽媽的恩情給困住了。
我咬了咬舌尖,才勉強穩住情緒,將最難聽的話發給他們。
「我還以為你們是明事理的父母,自己的兒子和養女不清不楚,不加以製止,反倒來說我這個外人!」
「既然她把周回當成了寄托,那你們把周回放出來禍害別人幹什麼!」
「我已經和周回分手,你們家的破事以後不用跟我說了,你們愛怎麼報恩怎麼報恩吧!」
周媽媽被氣得不輕,一連給我發了幾條語音,我全都沒聽,不想臟了我自己的耳朵,反手就是將這一家子人都拉黑。
反正已經決定不會回頭,沒必要顧及臉麵。
許是我的態度,讓周回終於意識到我沒有開玩笑。
他堵在我家門口,攔住了要上班的我。
「顧歲晚,你把東西從婚房搬走做什麼?」
我瞥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他緊追不舍:「你為什麼要汙蔑我和思檸的關係,還對我爸媽說那麼重的話,你知不知道他們因為你都氣病了?」
我停下腳步,回頭靜靜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空氣安靜了一瞬。
周回歎了口氣過來拉我的手,軟下態度:「晚晚,我知道你這都是氣話,我不會跟你計較。」
「爸媽也說隻要你肯道歉,他們會重新接受你這個兒媳婦。」
「為了我們的未來你就再忍忍好不好?」
我冷漠甩開他的手:「我憑什麼要忍?」
「我已經說了分手,以後你愛找誰忍找誰忍,或者幹脆和周思檸在一起都跟我沒半分關係,請你不要糾纏我。」
話落,周回臉色瞬間變的難看:「晚晚別鬧,我們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不是約定過,怎麼鬧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說分手!」
他不提這件事,我差點忘了當初是因為什麼我們做的這個約定。
那是和周回交往的第三十天,也是周思檸生日,電影院剛好上映了一個愛情片,我想讓他陪我一起看。
他說有事拒絕了我,我隻好跟閨蜜一起去,沒想到卻看到周思檸挽著周回的手進了電影院。
我當時並不知道那就是周思檸,憤怒的想要找他質問,閨蜜勸我先錄下證據。
整場電影,我隻記得男女主親吻時,周思檸也親了周回的臉頰一口。
從電影院門口出來時,我們恰巧碰上,我紅著眼眶和周回說分手。
周回跟我解釋那是他妹妹,早年被學校霸淩得了很深的鬱抑症。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裏,隻有跟他在一起時,才會偶爾像正常人。
周思檸也跪在地上不斷扇自己嘴巴,罵她自己犯賤,到最後直接昏了過去。
我當時年幼沒見過這個場麵,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周回輕車熟路叫了120,帶周思檸去了醫院。
等再找到我時,已經是半夜。
他一臉頹廢的坐在我家樓下,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讓我別跟他分手。
我印象中的周回是個肆意灑脫,略桀驁不馴的人,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意誌消沉,眼神空洞,猶如一潭死水。
不知為何,我萌生了拯救周回的念頭,想讓他始終灑脫。
時至今日我還記得,我同意周回和好時,他眼裏散發出的光亮。
自那之後,我們就有了約定。
哪怕周思檸鬧得再難堪,深夜爬周回的床,我都隻是說,要重新考慮我們的關係。
周回看我好像是想起什麼,表情逐漸緩和,以為我會想之前那樣原諒他。
我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決絕,語氣堅定:「所以你更應該清楚,我說分手是認真的。」
我不能接受我和周回結婚後,身邊有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將我的生活炸的七零八落。
偏我這種想法,在周回的認知裏是無稽之談,他一直覺得周思檸不會破壞我們的感情。
總當她是生病才會胡鬧,更不相信周思檸對他有別的心思,他們之間清清白白。
是我太愛嫉妒,連他妹妹的醋也吃!
周回卻忘了周思檸跟他並沒有血緣關係。
這些年周思檸借著兄妹的名義,做盡越軌之事。
周回遊戲設計大賽拿獎那日,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年,也是他二十歲的生日,我們做了燭光晚餐準備好好慶祝。
十五歲的周思檸,隻身一人坐了十幾個小時火車,橫跨一千公裏,找到了我們的出租屋。
那天下了小雨,她全身淋濕,手裏抱著要給周回慶祝的禮物卻一點沒濕:「哥哥,祝賀你比賽贏得一等獎,這是我親手織的圍巾。」
周回明顯感動,為她泡好熱水,等她洗好澡,又是給她擦身子、吹頭發,又是把水果味道她嘴邊。
我看著坐在周回懷裏的周思檸,感覺自己像個外人,強忍心中不適,不斷告訴自己想多了,他們是兄妹。
可我不明白,周家不缺錢,航班也沒有被封。
周思檸為什麼放著兩個小時的飛機不坐,偏要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
小區門口就是商店,她完全可以買一把傘避免淋濕。
我用盡一切辦法給周思檸找借口,例如她懼高,例如她有抑鬱症不喜歡和人交流所以沒能買了,試圖掩飾心裏對她的敵意。
可當天夜裏,我就再也不能欺騙自己了。
周思檸嘴上說打擾了我們的燭光晚餐,半夜卻趁著我上廁所,偷偷爬上周回的床。
我感受到陌生身體那一刻,驚叫出聲,開燈就發現周回抱著周思檸,他下麵還起了反應。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周回猛地一把推開周思檸,大罵她不知廉恥。
周思檸跪在地上,哭著說自己走錯了房間,到最後摔碎台燈,用碎片一下又一下去劃自己的手鮮血淋漓。
最後周回把周思檸送去了醫院,留我一個人在出租屋裏幹坐到天亮。
我忘不了,周思檸被周回抱著離去時,她看我的眼神,裏麵是濃濃的挑釁!
次日周回回來,跟我解釋,他已經把周思檸送上飛機了,讓我不要再計較。
我說出周思檸對他有異心,說出她處心積慮想買慘的事。
周回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說:「晚晚,你也知道周思檸情緒不穩定,有抑鬱症,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我是他一個人的,昨天晚上看到我跟你在一起,才會突然發病。」
「我已經把她趕走了,她不會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你不要小題大做,她已經知道錯了,你還想讓她去死不成?」
「何況我已經很累了,我真的不能接受你也要給我的生活添堵。」
盡管我心裏窩著一團火,可我也做不到逼迫病人去死,周思檸到底還是周回名義上的妹妹。
看著滿身疲倦的周回,想到好好的紀念日被毀,他後半夜幾乎沒睡。
我說服了自己,容忍下這件事。
可一次容忍換來了次次容忍。
周回向我求了十五次婚,每一次都被周思檸破壞。
她不是發高燒就是吞藥,無所不用其極的將周回從我身邊叫走。
第十六次,我想直接和周回領證。
當時我隻有一個念頭,隻要周回沒有被周思檸叫走,或者領完證再走,我都能容忍下之前所有事,跟他好好過一輩子。
可事實證明我太天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