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著碎片回到樓下的時候,陳鋒他們也出來了,幾人有說有笑的。
客套地和師姐打完招呼他才小跑過來。
“嵐嵐,你聽見沒有,他們同意我加入學生會了。”
他知道我聽不見,貼心地扯起嗓子大喊。
我無力地抬眸看向他,哭得喉嚨也啞了。
“陳鋒,你不是不知道它對我有多重要。”
他愣神幾秒,又揚起笑容。
“我知道這是奶奶送你的入學禮物,但是我進了學生會就不一樣啦,我能賺錢,以後你想要多少我就能給你買多少。”
陳鋒是隔壁家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他父母出差的日子,他總會來到我家,吃我奶奶做的飯。
每次奶奶知道他要來,就會掏錢多買些海鮮。
坐上離家火車時,奶奶把他牽到一邊,長篇大論地說了好一會。
我看她的嘴型是在說:
“一定要保護好我家嵐嵐。”
陳鋒當時一下又一下重重地點頭。
許下的是一輩子的承諾。
要是奶奶知道他如今這樣對我,該有多寒心。
回到宿舍很久才收到他發來的短信。
【先用之前的助聽器將就一下吧。】
在我以為他還有一絲神智時,又一條信息砸了過來。
【不然我跟你說話還得喊,嗓子都快冒煙了。】
短短兩句話壓得我差點喘不過氣。
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我無比想念留在家裏的奶奶。
她年紀大了,用不會智能機,隻能勉強用按鍵機接聽和撥打電話。
剛入學那陣子,她一天會來好幾通電話。
我會把在學校時的新鮮事都告訴她。
隻是後來我忙於兼職,她自知不好打擾我,已經好久都沒來電話了。
我躲進樓梯間給她打電話,卻遲遲無人接聽。
看眼時間,以為是她睡了,便沒再過多叨擾。
為了保持正常溝通,我隻好戴回之前的助聽器。
奶奶送我的是定製款,上麵不僅印有我的名字,還特別適合我的耳蝸,聲音十分還原。
普通助聽器隻有聽見的用處。
上班休息時間突然收到一條彩信,是張照片——
陳鋒脖子上有幾個不知名的吻痕。
方雨禧舉著手機自拍,臉上笑容璀璨,他也十分配合比耶。
心裏的火氣猛地升了上來,快步趕往他的學校想要個說法。
我上的一本,陳鋒的學校就在隔壁。
他成績不好,去了所當地名為高考收容所的學校。
那裏的學生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總彌漫著一股社會的風氣。
男寢門前來往的人不多,宿管阿姨也不在崗。
夜幕之下,陳鋒攙扶著醉酒的方雨禧,跌跌撞撞地朝宿舍裏走。
看見我,陳鋒打了個激靈。
但他還是沒鬆手,扶著她的細腰,笑著看向我。
我語氣沉悶地強調:“這是男寢。”
他點點頭,明顯是清醒的。
“我知道。她們女生宿舍管得嚴,查到喝酒會被罰的。正好我宿舍沒人,就帶她回去住一晚。”
通過助聽器,我聽見他的聲音淡淡的。
卻好像一道猛雷重重擊在我身上。
雙拳不自覺地攥緊,手心裏都是汗。
“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嗎?”
更何況我還是他女朋友,竟然當著我的麵也毫不收斂。
“宿舍這麼多床位,我又不是非得跟她一張床,她隻是借住而已,沒必要這麼咄咄逼人吧?”
話音剛落,懷裏的人突然作嘔。
臉色蒼白地倚靠著他的肩膀。
“不跟你說了。”
陳鋒扔下這句話後徹底離去。
他還不知道,我一天沒吃飯,又犯低血糖了。
以前家裏條件不好,我營養不良,瘦瘦小小的,臉上毫無血色。
他擔心我,於是每天給我帶飯。
被家人發現後暴打一頓,也隻會抹掉唇角的血,傻笑著跟我說:
“不可以苦了我們家嵐嵐。”
我呆站在樓下好久,燥熱的天氣悶得心裏發慌,以為他還會跟從前一樣,帶著糖過來哄我。
卻隻看見他的宿舍亮燈又熄燈......
心如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