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總感覺骨頭縫裏鑽心的疼。
疼痛越來越劇烈,不得已驅車到了醫院。
醫生盯著片子看了許久,最後歎了口氣,同情地說:[是骨癌晚期,情況不樂觀。]
我愣住了。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好不容易接受了現在的自己,活的像個人樣。
此刻卻被告知,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何其殘忍!!
我拿著檢驗單渾渾噩噩出了醫院,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如墜深淵。
我想活。
可醫生卻說希望不大,讓我控製好情緒,或許可以活的久一點。
但,談何容易。
人吃五穀雜糧,悲喜不由人。
之前我總是告誡自己,遭受厄運時,猶如人生重啟,要有重新來過的勇氣。
如今全都破滅了。
一手爛牌,再也打不出王炸。
我拿出手機看著父母僅存的照片,心中酸澀不已。
爸爸死於骨癌,很早就過世了。
媽媽積勞成疾,沒多久也走了。
現在又淪到了我,像躲不開的命運。
關於病情,我思忖著該如何告訴妻子,自己快要死了。
許久,才鼓起勇氣撥通了號碼。
電話剛接通,還沒來的及開口,潭月不耐煩的聲音傳入耳中:
[時言,你是不是閑的蛋疼,以為別人都像你那樣無所事事嗎?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沒空和你瞎扯。]
我呆在原地。
差點忘了,自上次事後,我與妻子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她總是借口公司忙,經常加班到很晚才回來,洗完澡,倒頭就睡。
我們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我知道,她還在生氣。
還在等著我去哄。
哄的她心花怒放,身心舒暢,才會搭理我,才能回主臥睡覺。
我張了張嘴,半天才吐出一句:[老婆,我生病了......。]
[病了和我說有什麼用,我又不是醫生,自己去醫院,我現在沒功夫說這些。]
電話[啪]的一聲被掛斷。
我緊緊攥著檢驗單,又緩緩鬆開。
或許這個時候她真的很忙。
我轉動輪椅,準備回家。
卻迎麵撞上一對男女,他們舉止親密的宛如一對夫妻。
是譚月和沈磊。
我的心瞬間像湖中砸進一顆石子,驚起千層浪。
原來,妻子所謂的忙,是陪同別的男人來醫院。
晃神間,我一頭栽下台階,狼狽的如同喪家之犬滾到了地上。
[你......你沒事吧?]
譚月神情慌張地扶起我。
又急急忙忙解釋:[沈哥與我練習打羽毛球時,摔傷了手,我才帶他過來看看的。]
沈磊盯著我,輕笑:[隻是擦破了點皮,可月月不放心,非要陪我來醫院,你別介意啊。]
他話雖這樣說,可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我臉色難看,緊緊抓著褲腿。
沈磊曾是妻子的追求者,還差點成功上位。
是我半路截胡,破壞了他的美夢。
當初得知譚月喜歡打羽毛球,我為此花費了大量時間練習這項技能。
最後我們打成平手,讓她另眼相看,才順利成為她的永久搭檔。
我能娶到她,這是必不可少的加分項。
然而遭遇車禍後,我再也不能陪她一起跳躍,肆意揮灑著汗水,一起倒地大笑。
這項運動再也無法勝任了,就像丟失了重要籌碼,一切變得不同。
我在譚月生硬的臉上停留了幾秒。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裝作滿不在乎地說:[你也知道月月心善,對誰都一樣,兄弟你別多想。]
沈磊的目光落在我腿上,嗤笑一聲,隨意打了個招呼,走了。
我心中惱怒,卻又毫無辦法。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盡頭,潭月才收回目光。
她皺著眉頭問:[你哪裏不舒服?]
我沒回答,推著輪椅慢慢向前。
還記得發生車禍躺在醫院休養時,譚月淚珠子滾了滿臉。
她硬咽地承諾:[老公,以後我再也不去球場了,誰也取代不了你的位置。]
那雙哭紅的雙眸猶在眼前,滿腔的酸澀還在胸膛裏肆意翻滾。
可才短短兩年,長達六年的搭檔都能被取代,是不是丈夫的身份也要拱手相讓?
我不由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