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方子堯仍舊是每天跟我分享著他的日常。
有時候會早一點,但大多數仍是固定在十點鐘。
他的消息恢複了多姿多彩,薑輕月這個人仿佛突然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之中,再也沒有出現過。
可這樣反倒更顯奇怪。
一個被刻意抹去的女人,反而更加令人在意。
因此,在看到方子堯緊急撤回的【今晚八點,XX酒店見】時,我反而有了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閘刀總是懸在脖子上時最令人心驚,真的落下來時,反而沒有那麼恐懼了。
在他撤回前,我下意識地截了圖。
等反應過來時,對話框上的「正在輸入中」已經顯示了好久。
但始終沒有一個字發過來。
自打我們擁有第一個手機,第一次下載綠泡泡時,我們的置頂就沒有換過,從來就隻有對方一個人。
會發錯消息,隻能說明一件事——
他的置頂,或許不知在何時,已經出現了另一個人。
又過了一會,方子堯發過來一條消息。
【千憶,這會在做什麼?】
糾糾結結十分鐘,卻隻憋出了這麼幾個字。
為了避免他的懷疑,我刻意又等了幾分鐘,才回了他的消息。
【剛剛洗澡去了。】
【你撤回了什麼東西?】
我幾乎能想象出來方子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沒什麼,就是發錯消息了。】
【千憶,你不知道,今天......】
方子堯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隻為了證明,自己今天做了很多事,很忙,現在忙完了,自己很累。
【千憶,我就先睡了,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聊。】
我看了時間,七點二十。
打開地圖,發現從學校到酒店門口,需要二十分鐘。
他甚至給自己留出了二十分鐘的富餘。
沉思片刻,我撥通了與方子堯上同一所大學的白雨桐的電話。
她二話不說,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學校大門,叫了輛出租車,緊趕慢趕,終於是趕在方子堯到達之前,先他一步到了酒店。
而從她的綠泡泡中,我也終於第一次看到了那個姑娘。
她笑著,臉頰紅撲撲地,一頭紮進了方子堯的懷裏。
她比方子堯要矮上一頭,在他懷裏昂著頭,看著他。
那時候的她應該很令人心動。
方子堯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吻上了女孩的雙唇。
嘴裏一股鐵鏽味彌漫開來。
我猛地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的下唇不知何時,已經被咬出了一個傷口。
胸口不斷翻湧,有些惡心。
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愛我一輩子的男人,懷裏卻擁住了另一個女人。
我拭去眼角溢出的淚花,打通了方子堯的電話。
「你這會在幹嗎?」
白雨桐剛剛換了手機,攝像頭的性能很好。
通過視頻,我清楚地看到了,方子堯在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緊緊皺起的眉頭。
「千憶,我這會在去洗澡的路上。」
「馬上就到了,等洗完澡,我就回去睡覺。」
「這會有什麼事嗎?」
說話時,方子堯緊緊捂住了薑輕月的嘴,以避免她發出什麼不該出的聲音。
但隨即,兩人的臉上都泛起一陣紅暈。
仿佛燙手一般,方子堯迅速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打情罵俏般地瞪了身旁人一眼。
隱約中,能夠看到薑輕月剛剛收回的舌尖。
電話裏,方子堯的聲音逐漸變得急迫。
「千憶,要是沒什麼事情,我就先掛了,澡堂馬上就到了,就先不跟你聊了。」
他著急忙慌地掛斷了我的電話,隨即一把抱起懷中的女人,大跨步進了酒店。
白雨桐也跟了上去,隱約間,能聽到兩人的談話。
「我是不是比你女朋友有趣多了?」
方子堯的步子頓了一瞬,眉頭皺起。
「不要提她。」
懷裏的女人有些不高興,但還是拉長了聲音,「好吧——」
「不過她肯定很無趣,否則你怎麼會來找我?」
薑輕月對我肆意地評頭論足,而方子堯對此也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陌生得有些可怕。
往日裏說會維護我一輩子,聽不得任何人詆毀我的男生,逐漸長成了一個任由旁人指點我,滿口謊言的男人。
「千憶,你準備怎麼辦?」
直到兩人上了電梯,徹底看不到兩人的身影,白雨桐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我的情緒出現大的波動。
「我沒事,桐桐。」
我輕聲安慰著她。
作為我從幼兒園開始的朋友,我們相識的時間,甚至要比方子堯還要久。
而她如今的表情,看起來甚至比我還要悲傷。
她歎了口氣,「千憶,我是真的以為,你們能夠永遠在一起的。」
沉默了良久後,再次開口,我的聲音中帶了些嘶啞。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