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腐爛愛意腐爛愛意
要有禮帽

第一章 出軌

結婚紀念日當天,我出了車禍,做了五年植物人。

再睜眼時,祁瑾變得清瘦、沉默且不安。

他緊緊抱著我,泣不成聲。

腕骨上在佛前跪足了五年以乞求我平安的佛珠撞出輕響。

所有人都說祁瑾愛我到了骨子裏。

可那夜,我卻聽到祁瑾和陌生女人在爭吵、糾纏、甚至親吻。

後來祁瑾跪在我腳邊哭著求我不要離開他。

身後人將我護著,麵無表情地罵,「人渣,別碰我老婆!」

-------

祁瑾夜裏睡在我病房,但極不安穩,稍微聽到點動靜就會驚醒,輕手輕腳地來探我呼吸。

一晚上能折騰好幾次。

我心疼他。

即使睡不著,也放平呼吸裝作睡得很沉。

所以當那個女人闖入病房,用悲戚又親昵的語氣喊祁瑾「阿瑾」時,我聽得很清楚。

祁瑾明顯慌亂,從嗓子裏擠出的聲音極低,也極冷。

「我說過不準你來。」

「滾出去!」

這兩人之間的氛圍很怪異,無比熟稔又互相哀怨。

非要形容,像是......怨侶。

我的心臟驀地成了石頭,沉甸甸堵著胸口,呼吸都難受得很。

極短促的混亂後,病房內隻餘兩道淩亂的呼吸。

......以及唇舌交纏時的隱隱曖昧聲響。

祁瑾和那個女人接吻了。

在我的病房裏。

很快,祁瑾推開她,壓低聲音警告,「林銜月,出去,別挑戰我的底線!」

女聲傷心又決絕,「......我在外麵等你。」

「你不來,我不走!」

病房內死寂一片。

我竭盡全力繼續裝睡,如此才沒讓自己狼狽地哭出來。

我竭力說服自己——

是我自己出了車禍,成了五年植物人,就算祁瑾在這五年裏愛上其他女孩兒,我好像也沒立場去責怪他。

......可祁瑾不該瞞我騙我的。

他和我出身同一個福利院,青梅竹馬,互相扶持,彼此愛了這麼多年,他知道我最厭惡被欺騙!

自清醒後珍藏心底的喜悅和愛意,如今都像是混了刀片,摻了砒霜,令我痛不欲生。

僵立許久後,祁瑾終於動了。

他走過來,替我將腳邊踢開的被子蓋上,發出了極複雜極壓抑的一聲輕歎。

房門輕啟又合上,腳步聲漸遠。

我猶豫再三,撐著尚且虛弱的身體跟了出去。

我藏在樓梯拐角。

壽命不長的白熾燈光慘白而黯淡。

攏在祁瑾一張扭曲著憤怒、陰鬱、與焦躁不安的臉上。

是我從未見過的壓抑模樣。

他低吼,「林銜月,你他媽以為自己算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女人厲聲質問,長發淩亂,淚水模糊了妝容,聲聲泣血,「我陪你睡了六年!」

「從前也就算了,安笙她比我早認識你,我認!」

「可她不在這五年,你這麼多次難過崩潰,哪一次不是我安慰你才撐過來的?」

---

林銜月上前摟住祁瑾,踮起腳尖,哭著親吻他,

「......憑什麼?憑什麼安笙一醒我就要給她讓位置?」

「我愛你啊!」

「我比她愛你,我比任何人都要愛你......」

我懵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淚水先奪眶而出。

......六年?

可我出車禍昏迷才五年啊!

終於,我後知後覺記起「林銜月」這個名字——是祁瑾公司的秘書,經常瞧見私下聯係,祁瑾對此表現得坦然。

我從沒想過祁瑾會背叛我,所以沒在意過。

......祁瑾那時候就已經出軌了。

林銜月被祁瑾猛地推開,踉蹌幾步,後背重重撞在牆壁上。

而祁瑾眼神冷到徹骨。

「可我愛的從來都隻有笙笙!」

我臉頰早已濕丨潤,手指死死絞著衣擺,以此勉強壓抑住憤怒、不解和悲戚。

......祁瑾,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為什麼還要背叛我?

祁瑾煩躁地掐了掐眉心,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林銜月,最後再說一次,要多少錢直接開口,然後徹底滾出我的生活!」

......

「否則,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你愛她?」林銜月全然沒聽進去,似乎瘋魔了,滿臉淚水,從喉嚨擠出嘲諷十足的低笑,似是聽到了極其荒謬的笑話。

在空蕩的走廊裏重疊回響,甚至有幾分瘮人。

她突兀止住了笑。

莫名的,我也屏住了呼吸。

我聽見她一字一頓開口。

「祁瑾,我不信你愛她。」

「當初安笙那場車禍,你也是同意了的!」

「你要是真愛她,會舍得?」

關於車禍,我醒來後也問過。

祁瑾說是貨車司機為了湊母親的手術費,連續幾天疲勞駕駛,這才導致失控,突然加速拐彎朝我撞過來。

司機已經入獄,家人許是太傷心,也都搬去了其他城市。

但現在這話的意思是——

這場車禍是林銜月對我的一場謀殺?

而且祁瑾還默許了?

七月份的深夜,空氣最是悶熱幹燥。

我卻渾身冒汗,遍體生寒,手撐著牆才勉強站穩。

那邊,祁瑾上前一步,手直接掐上了林銜月的脖頸,甚至上提。

迫使她隻能踮腳,臉上迅速漲紅。

祁瑾俯身壓了過去,臉色前所未有地陰鷙,語氣甚至透著刺骨的陰寒,甚至恨意。

「林銜月,這件事情給我爛在肚子裏!」

「要是讓別人,讓笙笙知道了......」

「......我保證你想死都死不了!」

心底最後一絲僥幸也隨著祁瑾這承認的話而煙消雲散。

出軌、謀殺、欺騙都是真的。

那個笑容明媚張揚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會永遠愛我的少年,毫無征兆地死掉了。

我感覺自己在向深淵墜落。

林銜月在窒息前,終於掰開了祁瑾的手指,脫力地癱倒在地,嗆咳聲再也壓抑不住,宣泄出怨懟和不甘。

「別在這裏哭。」

「真臟。」

祁瑾隻丟下這句,沒再多看一眼,旋即轉身走向走廊。

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還沒想好怎麼麵對祁瑾,下意識地想逃。

但腳像是綁了千斤墜,費了全身力氣才動了下腳......

等落地才發覺這聲音太大。

腳步踏在瓷磚的聲響微頓,旋即加急加重。

---

有人圈住我手腕,另隻手捂住我欲驚呼的嘴巴,傾身在我耳邊低語一句。

「別怕。」

「是我,楚爾。」

我望進他一雙明澈的眼眸,很快和記憶中一個清雋少年重疊上。

楚爾——我資助了六年的弟弟。

成績優異,為人上進,又懂得感恩。

是個好孩子。

我一下鬆懈下來,任由楚爾靈巧地將我帶進了他身後的房間。

門闔上,黑暗吞噬了我。

我聽到祁瑾和楚爾對峙——

「......楚爾?你聽到了?」

「醫院裏禁止喧嘩,吵到我的病人了。」楚爾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

短暫寂靜後,硬質鞋底又踏在瓷磚上。

應該是祁瑾在往病房走。

「祁瑾。」楚爾叫住他,「關於安笙,我這些天仔細研究了她的病曆,有幾個點要交代一下。」

「正好碰見你,跟我來。」

祁瑾沒應。

楚爾繼續開口,「或者,明天我自己去找安笙說。」

祁瑾像是被觸碰到了逆鱗,憤怒地低吼起來,「別他媽去見她!」

「要是還想留下你這身白大褂,就別讓我瞧見你出現在她麵前!」

「那就跟我來。」

等外麵腳步聲消失,我渾渾噩噩回到病房,躺上床後像是深陷入泥沼中,意識昏沉,掙紮不出來......

我反複發起了高燒,好幾天都沒清醒過,沉丨淪在噩夢中——

夢見祁瑾和看不清麵容的女人身體交纏。

像是兩條黏膩的蛇。

然後真的化作了兩隻巨蟒,扭丨動著身軀朝我追來,留下一地被腐蝕的廢墟。

我尖叫、崩潰、拚了命地跑。

最後——

我被貨車撞倒,五臟六腑都被碾碎。

終於從噩夢中驚醒時,我瞧見的還是祁瑾一張瘦削蒼白的臉。

他眼裏盡是紅血絲、眼下大片青黑、嘴唇幹裂起皮、胡茬也沒清理......

該是幾天都沒合眼。

也疲憊到了極點。

見我終於清醒,他將臉埋在我的手背,流出滾燙的淚水,聲音哽塞,「笙笙!你終於醒了,我好擔心你......」

我太虛弱了。

視線模糊,腦子也混沌。

可當我意識到自己的手正被祁瑾握著的時候,心底難以遏製地生出了一股厭惡和惡心。

偏偏我連掙脫的力氣都沒有。

於是直接撲倒床邊幹嘔起來。

這些天隻喝了一點流食。

但穢物到底是穢物,酸臭很快蔓延開來。

祁瑾神情慌亂,手摟住我,按響了床頭的傳喚鈴,隨後沒有絲毫猶豫地用紙巾替我擦拭嘴唇,拿水來漱口,再收拾幹淨穢物。

......他看上去如此愛我。

可既然愛我,為什麼還要出軌?

為什麼要讓林銜月開車撞我?

為什麼要在我成植物人的時候還和害死我的凶手糾纏不清?

我的悲傷已經在噩夢中消弭殆盡,隻剩下憤怒充斥腦海,身體不住顫抖著,幾乎要掐著祁瑾脖頸質問。

可理智阻止了我。

我出車禍後,公司先由祁瑾代管,如今已然徹底易主。

對上錢權在手,而且已經沒有了道德底線的祁瑾,沒有準備地撕破臉皮將沒有任何勝算。

祁瑾會把我蠶食殆盡的!

我狠狠掐著掌心,裝作疲憊闔眼,以此遮住眼中的厭惡和憤怒。

任由祁瑾傾身在我額前啄吻著——我們從前便是這樣安撫對方的。

---

「讓開,我看看病人。」冷漠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睜眼,是楚爾。

楚爾一身白大褂,眉眼清俊,氣質冷冽,直接上前將礙事的祁瑾擠開,探身來看我情況。

我配合著。

望著他沉靜的眸子,亂跳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他輕觸在我鬢邊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下,似是安撫。

「無關人士請先出去。」

無關人士跟炮仗一樣,差點兒就炸了,瞧見我又硬生生把暴怒陰鬱的一麵也壓回去,隻冷聲拒絕,「有什麼檢查是我這個家屬都不能在場的?」

他把「家屬」倆字咬得很重。

對峙間,我裝作是醒來後第一次見楚爾,「......是楚爾嗎?」

楚爾點頭。

祁瑾臉色難看得像是要殺人。

「阿瑾,我想跟楚爾單獨說說話。」我提出要求,為了打消祁瑾的疑慮,還強迫自己朝他露出個笑來,「我想喝粥,就家附近那家。」

祁瑾臉色轉晴,猶豫再三,最後隱蔽地剮了楚爾一眼,轉身離開。

我泄了所有力氣,伸手拉住楚爾袖口,想起種種,終究還是又紅了眼眶。

「......楚爾,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能幫幫我嗎?」

楚爾伸手,替我將鬢邊被汗水浸濕的碎發撥開,眼裏流淌出熟悉的溫柔。

「姐姐,如果沒有你的資助,我就不可能成為今天的我。」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我經曆得多了,自然輕易看出他捧來的一顆真心。

可我不敢再接,也不會再接。

隻撇開目光。

卑鄙地選擇了利用。

在祁瑾的運作下,楚爾沒到一周就被離職了。

當然,這是我們放任的結果。

否則楚爾完全可以去尋求在業界都德高望重的老師幫助。

但我需要楚爾在祁瑾看不到的地方對車禍事故重啟調查,找到足夠讓我翻身的決定性證據。

而我得穩住祁瑾。

可每每瞧見他擺出從前那般溫柔深情的神態,事無巨細親自照顧我時,我內心非但生不出一絲甜蜜,反而覺得毛骨悚然。

為了逃避,我索性借口生病難受,成天縮在被子裏裝睡。

幸好偶然認識了個小朋友。

她叫禮禮,才四歲多,父母雙亡,姨媽在醫院裏做護工,總安靜抱著隻小熊坐在走廊上,一雙眼珠子像是黑葡丨萄,很招人心疼。

我招她過來抱在懷裏,香香軟軟的,沒忍住投喂了些小零食。

從此,禮禮就成了我病房的常客。

祁瑾似乎很願意瞧見我和禮禮親近,特地準備了很多零食和玩具。

......我隱隱覺察出了些違和感。

但具體又說不上。

直到某次祁瑾抱著禮禮,同時轉頭看我。

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像是......父女。

我頓時滲出冷汗,手腳都發涼,即使竭力控製,但還是在忍不住地發抖。

「笙笙?你哪裏不舒服?」祁瑾很快放下禮禮,過來探我額頭,滿臉焦急。

我強忍惡心拿下他的手,垂著眼,聲音艱澀地問,「......我們之前也有個孩子,你知道嗎?」

「如果還活著,應該也長這麼大了。」

---

出車禍那天,是我和祁瑾結婚兩周年紀念日。

而禮物,除了一份讓利很多的合作項目外,還有一張彩超。

孩子的到來是意外。

當時我的公司正處於上升勢頭,沒有足夠精力去生養一個孩子。

可一想到祁瑾總摟著我的腰眼眸晶亮,幻想我們寶寶有多可愛的模樣,我還是感恩並珍視這份天賜的禮物。

我想我們會成為幸福的三口之家。

隻可惜,那孩子甚至沒能看一眼這個世界。

就被祁瑾和那個女人害死了。

我淚水止不住地落。

「笙笙,我......」祁瑾臉色霎時間褪得幹幹淨淨,身體晃了下,膝蓋一點點彎了下去,跪在我麵前。

他像是被愧疚沉沉壓著。

那垂在身側的拳頭捏得青筋暴起。

幾秒後又放開,抬頭朝我擠出有幾分僵硬的笑來。

「笙笙,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他一把拉過禮禮塞我懷裏,臉上流露出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乞求,「笙笙,你不是喜歡禮禮嗎?」

「我們收養她好不好?」

那雙黑沉的眸子泛起水光,語速很快,「從今以後,禮禮就是我們的孩子,來年再生個弟弟或者妹妹,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他膝行兩步,伸手將我和禮禮環抱住,身體脆弱地顫抖著,近乎夢囈,「我們重新開始,一切都會好的......」

我狠狠掐著掌心,牙齦咬出血腥味!

無恥!

祁瑾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他欺我瞞我,把我當個傻子一樣蒙在鼓裏!

如今竟然還費盡心機讓我把仇人的孩子當自己孩子養?!

他到底還要愚弄我到什麼地步!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