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三周年紀念日，妻子在床頭櫃的抽屜裏藏了支潛航者男表。

我以為這是給我的禮物，拍了照後不動聲色地關上抽屜。

誰知妻子借口加班，六點匆匆回了趟家，拿了所謂的‘文件’便離開了。

再次打開抽屜，裏麵空空如也。

半小時後，刷新她初戀的朋友圈，果然有張熱鬧的照片。

酒吧裏，十數人在昏暗的燈光下聚會，男人略胖的手腕上還戴著本應該屬於我的潛航者......

我沒發火，也沒難過。

這麼多年，哪怕是塊臭石頭，也該捂熱了！

我累了，這樣拎不清的妻子誰愛要誰要吧！

......

時針走過午夜十二點，妻子阮楠玉才帶著滿身酒氣回來。

她看到坐在昏暗的飯廳裏的我，眼中劃過了一抹心虛。

“你大晚上不睡覺，又不開燈，在這裏裝神弄鬼嚇唬誰呢？！”

阮楠玉將飯廳燈打開，低頭一看，桌麵上全是她愛吃的菜。

為了準備這一桌，我從午飯後就開始忙碌，殺魚殺雞，還劃傷了手。

本想著這誠意滿滿的一桌菜，能讓阮楠玉喜笑顏開，可她過了晚飯點都沒回來。

這些菜熱了又熱，一口沒動，就為了等她回來一同團聚。

可對方是怎麼做的呢？

花錢買貴重的禮物，去哄她的初戀開心？

阮楠玉她真的愛我嗎？

又或者說，我在對方的心裏，真的有分量嗎？

“阮楠玉，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阮楠玉眼裏劃過一抹心虛：“不就是你生日嗎？這麼大個人了，還過什麼生日？”

我心涼了半截：“不對，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三周年。”

“哦，對對，今天公司裏有事加班忙，我才沒回來的，下次補過就是了！快去睡吧！”

我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

直到對方眼中的心虛再也壓不住，甚至惱羞成怒！

“怎麼？你又不說，我怎麼知道是結婚紀念日？！你要是說了，我肯定提前請假回來啊！也不知道你這麼大個人長嘴幹什麼用的？”

聽到這話我笑了，笑得停不下來。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阮楠玉眼中有些驚恐：“蕭箴言，你別笑了，我害怕！”

“害怕？阮楠玉，我就問你，你到底還想不想跟我過下去了？如果不想，你可以給我一個痛快！我們好聚好散！”

“誰說要跟你離婚了？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我不就是晚上去應酬，喝了點酒嗎？”

阮楠玉有些不耐煩，她擺了擺手。

“你也知道我最近正在上升期，這次機會對我來說很重要！錯過了還不知道要等幾年呢！難道你願意看我一輩子當個小職員嗎？”

“我也是為了你好，如果我能升職，工資最少翻一倍，到時候你的壓力也輕了！兩全其美！”

她倒是會道德綁架，隻是這家庭開銷，她可從沒給過半分，我也沒管她要過一分錢！

我定定地盯著她：“我再問一遍，你今晚到底是跟誰出去了？你坦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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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意思？你現在是不相信我？懷疑我在外麵有人了是不是？好啊！我阮楠玉行得端，坐得正！你別想汙蔑我！”

阮楠玉話剛說完，我就已經調出了朋友圈的截圖，舉到了她的麵前。

“我問你，你是不是去給程碩業慶祝生日去了？！”

阮楠玉麵色一變，下意識想否認。

我直接打住了她：“先別急著否認！我這裏有你的消費記錄，也有它在你床頭櫃裏待過的證據！”

我打開手機相冊，點開了那張床頭櫃照片。

照片中央，那支潛航者男表，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床頭的禮盒裏。

一想到我當初拍照片留證，就是為了能發朋友圈，炫耀我們的夫妻感情多恩愛，就覺得諷刺！

戀愛三年，結婚三年，足足六年時光，她從沒給我送過半個禮物。

我以為她是不擅長表達感情，又或者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浪漫。

原來，她表達浪漫的對象，從來就不是我！

本以為在鐵證如山的證據麵前，阮楠玉會認錯道歉，可對方卻是麵色微變。

“你居然翻我的東西？！”

我愣了一下，一股無名火從心頭升起。

“你刷老子的卡，買手表送給別的男人，現在你的第一反應是我翻你的東西？阮楠玉，你覺得你配當我的妻子嗎？”

“好啊！配不配都弄出來了是嗎？蕭箴言，你以為當初要不是你家有幾個錢，又父母雙亡，我會選擇嫁給你嗎？！”

聽她親口承認，我心頭狠狠一刺！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你他嗎再說一遍試試？！”

阮楠玉絲毫不懼。

“我跟程碩業隻是朋友關係！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要跟他結婚早就結了！現在我們都已經結婚三年，沒必要為了個外人影響感情，不是嗎？！”

她說這話雖然是在哄我，但我沒有錯過她眼裏的貪婪！

她隻是舍不得我的資產！

我心頭一涼，莫名想起了七年前。

那時候程碩業剛剛被家裏送出國。

畢竟他從小就不務正業，學習成績稀爛，大學都考不上。

家裏為了給他一個更好的未來，早早做了安排。

阮楠玉家庭條件普通，父親在外打工，母親在老家務農，生活得極為樸素。

出國對她而言，簡直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但她和程碩業一同長大，自詡青梅竹馬，感情頗深。

當時阮楠玉以為，程碩業出國一定會帶上她。

可程碩業雖然尚且年幼，但不是蠢。

麵臨選擇時，他毫不猶豫地甩了阮楠玉！

阮楠玉因此傷心了許久，最後認命似的去了大學。

我們便是在大學裏認識的。

直到程碩業離開整整一年，並在海外談了新女朋友，阮楠玉才徹底死心，轉而同意與我交往。

大學時期，阮楠玉的生活費和開銷基本都由我承擔。

我了解她家庭的不易，所以很多事情不用她說，我就會主動為她安排好。

為的就是守護最看重尊嚴的年紀的她。

然而這反倒成了她拿捏我的依據！

阮楠玉篤定我愛她入骨，她大手大腳花著我的錢，毫無愧疚之意。

甚至愈演愈烈，到如今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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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畢業就結婚，事情的發展會不會有所不同？

但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看著眼前剛說完那些荒唐言論的阮楠玉，我隻覺得陌生。

我閉上眼：“楠玉，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如果隻是作為普通的異性朋友，生日送九萬塊錢一隻的表，我覺得太過了......”

她卻不依不饒：“那你要怎樣？禮物我都已經送了，你還要打死我不成？”

她的話讓我無奈。

我從未對她有過任何肢體上的暴力，但她對外一直是這個口吻。

弄得許多人都以為我是隨手使用暴力的家暴男。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冷靜。

“我沒別的要求，你現在去把那表要回來，可以改送他一根大幾千的金鏈子，或者其他金銀玉飾作為禮物，而不是花我的錢買名牌表裝大方！”

聽到這話，阮楠玉徹底黑了臉。

“禮物我都送出去了，你現在讓我叫回來，不是在打我的臉嗎？！區區九萬塊錢，反正都送給人家了，何必收回來？”

我怒了：“九萬塊不是錢嗎？！你一個月工資才不過五千，想要攢齊這九萬塊錢要不吃不喝多久你知道嗎？足足一年半！何況你花的是我的錢！”

她情緒激動，紅了的眼裏滿是憤怒和不堪。

“買表的九萬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你賺的錢我可以處置一半！你別以為我不懂法！”

懂法？

所謂的懂法，就是拿法律來對付我嗎？

我心頭狂跳，忍不住抽痛。

這一瞬間，我恍惚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跟她爭辯下去了。

我閉上了眼，悠悠吐出一句話：“離婚吧！”

“什麼？”

阮楠玉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離婚吧！”

我堅定道：“這麼多年我也努力過了，嘗試過了，沒有用！你不愛我，何必纏著我不放？！”

“你！你......”

阮楠玉愣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她喃喃著：“我不就是跟他去吃了個飯，送了個禮嗎？這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嗎？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這麼小氣？我跟他還能發生什麼不成？”

我冷笑一聲：“是啊，人家如果真想要你的話，七年前就不會離開你！”

“你他嗎什麼意思？”

阮楠玉怒視著我，難得說了粗口。

“就是字麵意思！阮楠玉，你既可憐，又可笑！”

我冷冷道：“你就像條沒人要的喪家之犬！他七年前毫不猶豫地拋下你，你現在還要上趕著去讓人家羞辱你！可憐可笑！”

阮楠玉的麵色變了又變，半晌她才破口大罵。

“蕭箴言，你真的是瘋了！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她無視我說要離婚的話語，徑直跑回了房間，將門反鎖了。

我知道，她這是又施展起了她最擅長的躲避打法。

以往每當這的時候，我都會冷靜思考離婚的利與弊。

最後還是舍不得這麼多年來的感情，最終會選擇妥協。

可現在我累了，不想妥協了！

沒人能一直忍受自己是妻子的備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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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婚前財產我們早有公證，婚後財產大不了就當喂了狗，直接五五開。

隻要能不再跟這個卑劣的女人為伍，就當花錢消災了！

隔天一早，阮楠玉不知道發什麼瘋，竟然準備了早餐。

說是早餐，也不過是簡單的三明治而已。

煎個雞蛋，切兩刀西紅柿，就能做好的超級簡單的料理。

阮楠玉獻寶似的將三明治和牛奶推到我麵前。

“老公，昨天是我錯了，我不該忘了結婚三周年紀念日的，你就原諒我這一回，過兩天我們重新補過一個，好不好？”

我看著眼前的三明治和牛奶，思緒已經飛遠。

這簡陋的三明治，恐怕費不了她五分鐘功夫吧？

恍惚間，我又想起了程碩業。

半年前，在他回國的那天早上，更新的第一條朋友圈。

“千裏迢迢又如何？總有人願意為你洗手做羹湯。”

當時阮楠玉給程碩業做的也是早餐。

隻不過和我眼前這份簡易的早餐不同，阮楠玉可是起了個大早，專門下廚發麵，給程碩業做了滿滿一桌子麵食。

程碩業發的照片裏，桌上的早飯琳琅滿目，各色手工包子、麵條，熱乎乎的豆漿，應有盡有。

我記得阮楠玉說過，程碩業在國外一直心心念念著國內的新鮮湯麵和饅頭。

她這是在圓程碩業的心願。

多好聽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阮楠玉是個樂於助人的女人呢！

思緒收回，眼前這杯牛奶還冒著冷氣，明顯是才從冰箱裏拿出來。

她甚至不願意熱一下牛奶。

愛和不愛，真的很明顯。

阮楠玉見我不說話，眉頭皺起。

“蕭箴言，我跟你說話呢，我親自下廚給你道歉，你到底原諒還是不原諒我？”

我不緊不慢地開口。

“這一年來，我給你準備了二百多次早餐，而你隻做了這一次，就期盼著我的原諒？”

阮楠玉麵色微變：“你想讓我留在家裏，專心為你洗手做羹湯？我告訴你這不可能！就這一次，你愛吃不吃吧！”

她頓了一下，直接伸出手開始賣慘：“你知道我手笨，為了切這塊三明治，我都切到手了！”

手笨？

手笨能做出滿桌的麵食？

怎麼？到了程碩業那邊就靈巧無比的雙手，到了我這兒就自動識別？連個三明治都切不好？

真是靈活的手笨啊！

我隻覺得諷刺，除了嘴角微微抽搐：“程碩業回國那天，你人在哪裏？”

她麵色微變，似是想起了什麼。

我趁機火上澆油：“我從不會像其他男人一樣，把你綁在家庭裏，我給你自由，給你金錢，給你尊重，可你呢？有尊重過我一次半次嗎？”

我指著麵前的牛奶，語氣失望。

“我不求你給我做滿漢全席，也不求你親自發麵給我做全麵食餐，哪怕隻是一個隨手就能做出來的蛋炒飯，我也可以笑著接納！”

“可你給我的，隻是冰冷的三明治，和冰冷的牛奶！你甚至連火都沒開，微波爐都不願意用！”

“你在做這個三明治的時候，心裏想著什麼呢？是想著隨手敷衍一下我，就能輕輕鬆鬆把這件事揭過去，繼續享受我帶給你的好處？”

“還是你真心實意地想跟我道歉，想求得我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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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一句，阮楠玉麵色就白一分。

阮楠玉的嘴上依舊不饒人：“我當然是真心實意想得到你的原諒！你別把人想得這麼壞！”

我麵無表情地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撕下了手上那才貼上去的止血貼。

止血貼下，玉指如蔥，哪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阮楠玉的麵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蕭箴言！你非要讓大家都這麼難堪嗎？我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

我失笑，難道她覺得她對我的傷害，是隻要給一頓飯吃，就能安撫好嗎？

哪怕是一條家犬，莫名其妙挨了頓揍，主人也得好吃好喝的哄上幾頓吧？

狗都不如！

這字眼忽然浮上了我的心頭，我莫名地笑了。

“蕭箴言，你真可憐！你掏心掏肺，在別人心裏也就跟狗一樣！我也一樣，我還不如你！”

“你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不許笑！”

阮楠玉徹底慌了：“瘋了，你真是瘋了！”

她趕緊將剛才裝模作樣穿的圍裙脫下，狠狠地甩在了我臉上。

“蕭箴言，我告訴你！你少得理不饒人，不然我們就離婚！”

我麵色淡然：“好啊，離就離！離婚協議我會讓律師發到你的郵箱，你盡快過目吧！”

說著，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阮楠玉，我跟你可不一樣！至少我知道及時抽身！”

阮楠玉滿臉不信，她不相信這麼愛她的我，真的會選擇離婚！

我沒有解釋，抽出紙巾擦了擦手，徑直離去。

......

阮楠玉失蹤了。

她整整三天沒有回家，我也沒有去找。

對方無非是在耍脾氣，以為隻要她生氣，我就會軟下來求她罷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失望攢夠了，人自然會離開。

這天下班，我剛準備回家，卻收到了一條短信。

“你老婆在旋轉餐廳A20卡座。”

這是一條陌生電話發來的短信。

我皺眉，想要忽視。

對方卻又追加了一條：“不出來可別後悔！”

我一頓，想起律師那邊也給了反饋，阮楠玉一直拒絕會麵，也拒絕簽約文件，是時候去線下催催了。

我驅車前往旋轉餐廳，一進門就看到了熟悉的麵容。

阮楠玉和她的好閨蜜正在侃侃而談，眉飛色舞的，明顯十分盡興。

她這閨蜜也是個嘴毒的，以前戀愛時期，就沒少說我壞話。

後麵結婚了，她也好意思厚著臉皮來參加婚禮。

我皺眉悄悄走近，直到能聽清兩人的對話。

“你說他發什麼神經？老娘都給他做早餐了，他還在拿什麼喬？真當我是好哄的？還讓律師發個假的離婚協議過來，誰理他！”

阮楠玉十分不滿。

閨蜜也附和：“要我說，男人就是犯賤！你晾他幾天他就知道錯了！到時候自然會來哄你。”

阮楠玉輕嘖一聲：“煩死了！我看他這回那麼凶，老覺得他會跑！真跑了我上哪兒再找一個老實交錢的ATM？”

閨蜜笑眯眯道：“要不......你給他生個孩子？這樣就和他綁定了，到時候他離都離不開你！”

阮楠玉聞言愣了一下：“不了，碩業不喜歡孩子，到時候帶個拖油瓶他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