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話一出,杜雲襄和周氏的臉色俱變!
蘇燃燃冷眼看著,覺得又好笑又好氣,抱著雙手蹙眉:“我聽說張媽是夫人陪嫁帶過來的,那人平時與我素無齟齬,怎麼就突然要害我了呢,我就想,大概是夫人不喜歡我吧。”
“你,你胡說!這等事,你怎能胡亂猜想!”周氏慌亂,隻看向杜雲襄。
喲,看來這事兩個都有份。
蘇燃燃耳聰目明,這點小動作自然收於眼底,此時心中隻剩嘲諷。
杜雲襄穩住沒看周氏,他心中其實也震驚不已。他行事雖然不縝密,可府中人他都看得嚴實,蘇燃燃絕對沒有幫手,她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
麵上杜雲襄倒是不露聲色,緊盯著蘇燃燃,一副公事公辦的做派:“怎麼會有這等事情,到底如何,你且細細說來!”
“哦,就是昨日,那個張媽突然送了碗雞蛋羹,說什麼美容養顏,讓我吃了。可我晚膳吃得很飽,實在吃不下,故而想推脫,誰知那仆婦竟然要強行灌我,我就不小心打翻了雞蛋羹,也順手將那老媽子收拾了一頓,羹中有毒,就是她說的。”
蘇燃燃直來直去,行事一派坦然,隻是說到後來,竟還指著自己的臉:“不過那時候,蛋羹也燙到我臉上了,起了好大的水泡,我說毀容,也沒說謊。”
她後來那話,杜雲襄根本沒注意,知道這人竟沒中毒,心中不免懊惱,此一擊不中,這丫頭必定有所防備。
這時候,不能給她留有把柄。
杜雲襄皺眉,想著必要先將人證解決了,便問:“那張媽人呢。”
而此時,門外卻有一聲不輕不重的冷笑。
沈宣站在不遠處,聽著院內的事,眼神一派清冷,真沒想到,自己女兒險些被毒害,杜雲襄首先問的,竟然是奴仆,看來這父女之間的關係,恐怕不僅僅是不好。
很快,蘇燃燃的聲音傳來,語氣卻一派輕鬆,沒有絲毫憤怒,輕鬆一挑眉:“那人啊,送走了。”
“送哪兒去了!”周氏嚇了一跳,忙不迭追問。
“夫人這麼著急,難道那人真是夫人你指使的?”蘇燃燃似笑非笑看著周氏,也不回答隻是反問。
周氏忙用帕子掩住口鼻,咳嗽一聲:“你這說的是哪兒話!這事,我定時不知情的。”
說著,她也發現自己太過著急,忙緩和道:“隻是內院之事,本就是我管轄的,那婆子做出這等事情,定要好好處置!我隻是想抓著她,叫了人牙子來將她發賣了,不叫二姑娘你受委屈。”
蘇燃燃哦了一聲,竟好整以暇揮了揮手:“這樣啊,發賣倒也不必了。”
“怎麼不必,這刁奴定要好好處置!”周氏忙說。
“可,那個人我已經送去官家了啊。”蘇燃燃冷眼看著她焦急模樣,輕啟朱唇,放出最後炸彈。
“孽女!你怎能如此!”她這話,可是著實將杜雲襄嚇了一跳。他雙手握拳,幾乎要一巴掌扇過去。
可蘇燃燃一派天然的看著他,他又無法動手,隻能咬牙:“你,家醜不可外揚!你怎能將人送官!”
“怎麼不能送官?”而就在沉思,隻聽門外一聲嗤笑。
所有人聞聲一驚,回頭看去,卻隻看沈宣手中拎著幾個紙包,正站在門外。
杜雲襄此時嚇得冷汗層出,他立刻拱手:“王爺,您怎麼來了。”
說著,便怒斥小廝:“你們怎麼如此不懂規矩,王爺來了竟不通報!”
“尚書大人莫要生氣,是本王不讓。”沈宣微微抬手。
他說著,目光卻看向了蘇燃燃:“今晨聽聞二小姐病了,故帶了些藥來探望,不料打擾了大人家事。”
“王爺說的哪裏話,這如何叫打擾。”杜雲襄咬牙說著,側頭對著周氏使眼色。
周氏忙不迭點頭,借口說要奉茶,匆忙帶著人走了。
沈宣眼神微冷,隻勾起嘴角:“茶水倒不必了,本來也是本王唐突。”
“王爺......”杜雲襄想要客套幾句。
可話沒說完,沈宣卻是抬手打斷:“隻是,既然二小姐已經許配與本王做王妃,有些話,本王想必也是能插上兩句的。”
杜雲襄不敢反駁,隻能拱手說是。
“我朝律法嚴明,不準私自責罰奴仆,故而有刁奴害主之事,定要上報官府,後作處置,方才大人所說家醜,預備瞞報,恐不合適罷。”
“是,是,是下官考慮不周。”杜雲襄額頭見汗,已經在思考,這沈宣到底聽了多少去。
沈宣卻不管,隻又看向蘇燃燃:“其二,本王王妃受了委屈,大人卻不問候一句,大人,你可是看不起我懿王府!”
此詰問,擲地有聲。
杜雲襄嚇得忙睜大眼睛,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小臣隻是一時氣憤,忽略了燃兒,絕無看輕王府之意,王爺恕罪!”
一眾家仆,俱是跪地發抖,那駭人氣勢連蘇燃燃也有些驚訝,她不由看著麵前著俊美男人。
如此看來,他倒還有些氣魄。
“既如此,那倒是本王多此一句,罷了,那杜大人便忙自己的去吧,本王同王妃說上兩句,可好?”沈宣隻冷了片刻,便回複了過去的溫文爾雅。
杜雲襄卻是再不敢輕視,忙帶著人走了。
“好大的威風。”等那邊人一走,蘇燃燃立刻鼓掌。
沈宣也不動,隻看著她皺眉:“看你這樣子,似乎並不氣憤,被你最親的人所害,難道你也能忍?”
“忍?哼,大丈夫不拘小節。”蘇燃燃躺回椅子上,搖著扇子,目光卻直勾勾看著天空:“他是生了我,可從未養育過,更是將我視為親人的兄弟抓住殘殺,說我恨他都不為過,一個仇人要害我,我還要憤怒,我氣得過來麼?”
她說這話,卻不又想到了黑風寨,本來想用張媽的把柄,換黑風寨眾兄弟遠走,然後她再徐徐圖之,這次倒是不能。
想著,她不由埋怨的看了沈宣一眼:“倒是你又來幹什麼!三番兩次破壞我計劃,你才最可惡!”
沈宣好笑,這小妮子被生生父親所害卻毫無感覺,提起自己黑風寨的兄弟,卻滿目憂傷,而傷感頃刻消失,又開始對著他罵罵咧咧。
她,似乎從來不會疲憊,也不會有真正煩心之事。
“你看著我幹嘛?”蘇燃燃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沈宣搖頭,跨上前一步,竟是坐到了她椅子的扶手上,居高臨下,隻盯著她:“我在想,你到底有沒有煩心之事?”
“嗬,我最煩心的,就是怎麼退婚!”說起這個,蘇燃燃就咬牙切齒。
沈宣眉頭微挑,下一秒,卻抬手一下捏住她的下巴:“那,我倒想問問,你要如何,才肯心甘情願嫁與我做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