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一年後,我們有了個可愛的女兒段小梨。
孩子漸漸長大,開銷增多,守著豬肉鋪雖不會挨餓,但銀錢上隻是勉強夠用。
我生辰那日,段書絕問我:
“媳婦兒,你想要什麼啊?”
我在油燈下對賬,想著過了年要給小梨請個女夫子開蒙,又是一筆花銷,開玩笑說:
“要銀子吧。”
沒想到段書絕當了真,留下一封書信,說他想起自己確實還有一處老大的房產,裏麵存了些值錢的小玩意兒,去看看房子還在沒。
小梨最近無聊,他順便帶著閨女一起溜達溜達。
我以為他開玩笑,沒想到他還真找了馬車來接我過去,我問起具體的位置,馬夫隻說保密,段公子說要給自己夫人一個驚喜。
段書絕總是這樣,喜歡製造驚喜,他說這叫夫妻情趣。
幾日不見,我也很想念他們,沒有心情跟沈淵父子浪費時間。
可沈淵和沈念安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我沒好氣地說:
“道歉?我又沒做錯事,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
“沈淵,你我之間早就恩斷義絕,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跟你們有任何瓜葛,好狗不擋道,麻煩你們哪來的回哪去。”
沈念安有些生氣:
“娘,你怎麼說話這麼難聽?你知道我和爹為了接你這個......回去,要承受多少壓力嗎?你怎麼就不能懂事點呢?”
即便他沒把那個字說出口,我也知道他想說的是;你這個賊。
我懶得理他,直接關上了門。
沈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幾分無奈:
“阿蘭,我知道你說得都是氣話,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師父已經決定兩日後將宗主之位傳給我,你跟著我,往後都是好日子,咱們一家四口和和氣氣的,不要意氣用事。”
我都不知道他哪來的臉說出這種話。
門口有他們擋著,沒關係,我可以從後門走。
我悄悄收拾好東西,從店鋪後門溜出去,鑽進了馬車裏,隻希望再也不要見到沈淵父子。
兩日後,馬車終於把我送到了地方。
掀開車簾的那一瞬間,我直接傻了眼。
我識字不多,對賬還是段書絕教我的。
從前我也想讓沈淵教我,他總說自己沒空,轉頭就去和林月一起練劍。
眼前高大的山門石匾上,刻著的每個字我都認識。
——水雲宗。
今日的水雲宗異常熱鬧,山門大開,來來往往的人手中都拿著禮盒。
不是去段書絕的宅子嗎?怎麼把我帶到這來了?
我想問問馬夫,一轉頭人卻不見了蹤影,身後傳來少年清朗的笑聲:
“爹,我就說阿娘隻是裝腔作勢吧?表麵上說不跟我們走,你看,知道今天是你接任宗主的日子,還不是自己跑回來了,虧我還跟月姨說阿娘轉了性子,原來阿娘還是離不開我們。”
沈念安和沈淵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
沈淵嘴角帶著笑意:
“想通了就好,坐了兩天馬車累了吧?你若是一開始就點頭,我和念安可以禦劍帶你回來,何必這麼折騰呢?”
“等下見到月兒,你記得給她道個歉,能接納你回來,月兒已經很懂事了,別叫她寒心。”
給林月道歉?除非我死!
我忍著心裏的惡心說:
“你想多了,我是來找我夫君和孩子的。”
沈念安哈哈大笑:
“對對對,阿娘你來找你夫君和孩子,可你夫君不就是我爹,你孩子不就是我嗎?這麼拿腔拿調的說話有意思嗎?”
“這幾年你肯定想我想的每天睡不著,天天抹眼淚吧?那你以後可要跟月姨多學學啊,別再犯老毛病。”
學什麼?學她栽贓陷害臉皮厚嗎?
沈念安像是看不出我臉色難看,自顧自地去翻我腳邊的包袱:
“這是你給我和爹帶的禮物嗎?怎麼還有撥浪鼓啊,我都十幾歲了,這是小屁孩兒才喜歡的東西。”
沈念安從包袱裏掏出個小小的撥浪鼓,滿臉嫌棄地就要往地上丟。
那是我給小梨做的,小丫頭寶貝得不行。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豬肉鋪,我特意多帶了些東西。
我一把將撥浪鼓搶回,冷聲說:
“是你的東西嗎你就亂動,你的教養都喂狗了嗎?”
沈念安長這麼大,我第一次凶他。
他有些委屈,小聲說:
“當然是給我的了,上麵還畫著小蘭花呢。”
我有些愣神,沈念安小的時候,我給他做過很多小玩具,因為我的名字裏有個蘭字,總是會習慣性地畫上一朵小蘭花。
可是沈念安十分嫌棄:
“你不要總做這些便宜的垃圾給我了,我以後可是宗主的兒子,讓人家看到多丟人啊,還有,你畫的花醜死了,月姨的畫工比你強多了,娘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啊?”
我剛回過神,沈念安又從包袱裏掏出了兩件小裙子,不滿地看著我:
“娘,你是不是在外麵呆糊塗了,衣服做的這樣小就算了,我是男子漢,你怎麼給我做裙子啊?”
我把衣服扯回來,翻了個白眼:
“你也知道是裙子,當然不是給你做的,這是我給我女兒做的。”
聽到‘女兒’兩個字,沈念安和沈淵似乎有點懵,沈念安還下意識往身下看了一眼,迷茫的表情似乎是在懷疑自己的性別。
沈淵剛要開口,山門裏蹬蹬蹬跑出來一個小身影,見到我,一把抱住了我的腿,仰起小臉,甜甜地喊著:
“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