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氣鼓鼓答道:“你且等著,我還未曾給自己繡出一件獨一無二的嫁衣,我可是整個臨安最好的繡娘,要是我的嫁衣不好,可是會被其他繡娘笑話的!”
在他回軍營的那些日子,我繡啊繡,改了又改,手指被繡針刺出累累血孔,終於,在他最後一次省親時,繡出了那件我畢生最滿意的繡品。
那日,我穿上了這件傾注了我所有心血的嫁衣,在他麵前歡快的轉著圈。
他看著我良久,眼中有驚豔,不舍,歉疚,似是做了沉重的選擇,終於對我鄭重道:“晚晚,嫁衣很美,但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大婚。
國將破,山河猶在,我要回營,保衛山河,保衛南楚。”
我懂他保家衛國的心,於是收起嫁衣,對他堅定道:
“沒關係,總之,我是要嫁給你的,不論早晚,這嫁衣,在你何時歸來,我再穿。”
宋景鬆在戰場失蹤後的兩年裏,我都在後悔,為什麼當時一定要繡這嫁衣,不然,我們會早早大婚,起碼,我們都不會留有遺憾。
可是這嫁衣,如今卻被送來,告知我,這是敵國公主與駙馬的大婚嫁衣。
我穩住心神,轉頭笑著對送來嫁衣樣式的小宮女說:
“公主好巧的一雙手,這嫁衣畫的璀璨奪目,連我這繡遍百品的也不敢說自己能完全複原。”
那小宮女也笑:“娘子說笑了,我們公主活潑驍勇,騎術是一頂一的,但這畫術是一竅不通的,這嫁衣樣式,是駙馬親手畫就,公主喜歡的緊,這才命人加緊趕製。”
是他?宋景鬆,他重新畫就我曾給他看的嫁衣,轉頭卻送給了公主。
我隻覺得喉嚨酸澀,難受的緊,隻想抓住宋景鬆大罵一通,他保家衛國的抱負呢?他口口聲聲說的愛我呢?怎麼現在全都沒有了。
我轉頭,對小宮女用歡快的語氣說道:
“駙馬畫術了得。但我怕我的繡工配不上,辱了駙馬對公主的一番情意,你回去跟駙馬說,改日要是他有空,可以來繡房看看,我繡的合不合他的心意。”
有些話,我太想跟宋景鬆問個明白。
宋景鬆來的很快,甚至比我預想的更早。
一早,我去繡房,便看到繡桌上攤開著那件繡了一小半的嫁衣。
宋景鬆認真的看著,眼角含笑。
我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他那樣認真的準備著大婚,卻不是我和他的婚禮。
宋景鬆一抬頭,看到我進來,斂了斂神色,那日的鬧劇讓他對我有些不自在,他清清嗓子道:
“繡的很好,是我夢中嫁衣的樣子,寶珠也定會滿意。”
我喉嚨發緊,有千般語言想問他,卻隻彙成一句:
“嫁衣很美,但這世間總歸女子最擅長衣飾繪圖,駙馬是男子,如何想得這嫁衣的?”
宋景鬆似乎陷在了回憶裏:“頭受傷後我連日做夢,總夢到有個女子身穿這嫁衣,醒來後我便趕緊繪製了這嫁衣的樣式。”
他似乎是不好意思“想來那女子是寶珠吧。”
我失聲喊道:“駙馬曾經頭部受過傷?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吃驚於我的失態,還是緩緩說了:“兩年前,我上過戰場,在那場戰役中傷了腦子,前塵往事都不記得了。”
我幾乎要落下淚來,原來如此,我急切地想把真情告訴他:
“你可知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