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顧依婷在朋友圈發布了結婚邀請函。
有好事的共同好友在底下詢問怎麼回事,顧依婷毫不在意地回複:
“不過是離開了一個滿嘴謊言的人,擁抱了真正值得的愛情!”
於是眾人紛紛附和感慨:“瞎了這麼幾年,你終於複明了,你早就該放棄這種人渣了!”
我深吸口氣,試圖緩和胸腔裏的酸澀感。
在哥哥的刻意引導以及栽贓陷害下,我成了眾人眼中滿嘴謊言、品德敗壞的人。
我為了玩具害死自己的父親,屢屢闖出一堆禍事讓哥哥背鍋。
明明已經年近三十,哥哥卻從來沒有找過一份正經工作。
媽媽聲稱哥哥作為殘疾人會被瞧不起,固執地不讓哥哥去上班,而我把哥哥害成這樣,就應該負責哥哥的一生。
顧依婷是除了外婆和發小以外,第一個願意相信我的人。
那種感覺就像在黑暗無邊的大海裏,突然遇到了一盞明亮且溫暖的燈。
耗費兩年追到顧依婷後,我恨不得把一切都捧給她,她也直白地回應著我的愛。
直到前幾天我被查出癌症。
我正猶豫著是否告訴顧依婷這個噩耗時,她卻突然找到我,用那種看仇人般的眼神看著我:
“陸雲舟你真讓人惡心,虧我那麼相信你!你為什麼要騙我說你哥不喜歡我!”
“你這種撒謊精活該沒人愛,我要和你分手!”
我這才知道,顧依婷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哥哥,而我憑借和我哥酷似的眉眼,成了她的退而求其次。
想到自己身患癌症的事實,我最終選擇放顧依婷自由,默認自己從中作梗、橫刀奪愛。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顧依婷這麼快就轉投他人懷抱,成了我哥的新娘。
或許是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哥哥結婚的前一晚,我主動給媽媽打去了電話。
電話隻響了兩聲,就被她無情地掛斷了。
我心裏憋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固執地將那個號碼撥出一遍又一遍。
於是媽媽氣急敗壞地發來短信:“你要死是不是?你不知道我正忙著準備你哥的婚禮嗎!”
我苦澀一笑,竭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
“是的媽媽,我確實要死了,你放心,下輩子我決不會再投胎成你的孩子了......”
聽筒那段端來兩聲冷笑:
“陸雲舟,你是想裝可憐博得我們的同情嗎?那我告訴你,要死就死遠點!別汙了我的眼!”
說完,媽媽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聽著電話裏傳來的陣陣忙音,強忍著身體劇烈的疼痛爬到陽台,從高空俯瞰著華燈初上的城市。
好遺憾啊,萬家燈火,沒有一盞為我而明。
意識消散前,我聽到自己對著虛空,帶著眷戀和不甘喊了一聲:媽媽。
等我再度睜開眼,已經是婚禮當天,而我變成了被束縛在媽媽身邊的靈魂。
西裝革履的哥哥建了個家庭群,將我們三人都拉了進來。
“雲舟,我知道你還在生哥哥的氣,但沒有你的見證,我總覺得我的婚禮不夠完整。”
接著,他一口氣發了數張婚紗照,以及婚禮現場的返圖。
見我不說話,媽媽不滿地在群裏瘋狂@我。
“你外婆怎麼教你的?長這麼大連句祝福都不會說嗎!這麼重要的日子也給你哥添堵!”
“不就是昨天罵了你幾句嗎,耍什麼小孩子脾氣,立馬給回我信息!別因為你一個人鬧得所有人都不開心!”
顧依婷無暇顧及群聊,她穿著華麗潔白的婚紗緩緩步入會場,眼中滿是對幸福未來的憧憬。
我曾無數次地幻想過我和顧依婷的婚禮,獨獨沒有想到,我會以靈魂的形式出現在婚禮上,看著她親吻擁抱別的男人,最後成為別人的妻子。
我突然覺得,或許媽媽沒有說錯,這個家沒了我也還是完整的。
甚至於,還會更加幸福圓滿......
婚禮進行到一半時,我的發小周思源突然帶著一群人人闖入了會場。
他緊緊攥著拳頭,眼裏滿是熊熊燃燒的烈火,聲音冷酷得像是來自地獄的閻羅:
“陸雲舟孤零零地死了,你們還有心思在這辦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