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我成了送子娘娘。
我讓誰懷孕,誰就得懷。
我背叛了村子,幫助被拐賣的女大學生逃跑。
結果村裏人把我們活埋了。
他們一邊挖坑一邊噴口水。
可我是個大度的人。
我不僅沒生氣,還賜家家多子多孫,打麻將都能湊十桌。
......
十年前,我隻有十六歲,就被爹媽嫁給了同村的張大慶。
決定幫那個女學生逃跑那天,我又被他們暴打了一頓。
「你這個母豬都不如的賤胚子,還敢和我媽強嘴,下不出崽,留著你都浪費糧食。」
張大慶撕扯著我的頭發,拽著我的腦袋「咚咚」往豬食槽上撞,額頭磕得麻木了,隻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流淌下來,糊著眼睛,刺的生疼。
起因是婆婆早上去遛彎,看到了鄰居家蹣跚學步的小兒子。
於是她怒從心起,痛罵我,說我十年了,一個孩子都沒懷上。幹脆讓我去陪鄰居男人睡覺,借他媳婦來給張大慶生個小子。
我沒忍住,反駁了兩句,就差點被活活打死。
張大慶打累了,隨手把我丟到豬圈裏。
豬在我旁邊拱來拱去,身上和頭上的傷沾到了豬糞水和泥土,疼得我身體不停抽搐。
就在我感覺快要暈厥的時候,我突然從豬圈後的牆縫裏,看到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那雙眼睛看著我,看了很久,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了一句:
「你還好嗎?」
我愣了愣。
出嫁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關心我。
然後我知道,她是村裏趙瘸子家去年拐回來的媳婦,還是個大學生。
她之所以躲在這,是她逃了,躲村裏人,恰好躲在我家豬圈後麵。
我活動了幾下手腳,發現還好,能動。
我抹了把臉上的血,朝她笑笑:
「你自己是出不去的,我帶你一起。」
我們兩個渾身是傷的人,跑了一天,還是在傍晚時分被抓了回去,被群情激憤的村民弄死了。
我被他們丟在坑裏,用土蓋住了腦袋,隱隱約約的,還聽到他們在罵我。
「老吳家養的什麼狗東西,敢幫外人逃跑了。」
「生不出娃的,還不如母豬母雞有用,正好叫大慶重新娶個好生養的。」
……
這個拐賣成風的村子,從來都對試圖逃跑的女人下死手,為了殺雞儆猴,其它女人才不敢再逃。
大抵是我恨意太重,我竟然重生了。
醒來的時候,似乎死前的窒息感還縈繞著我,憋悶的厲害。
我猛地起身,大口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覺得慢慢舒緩下來。
回家路上,我揪過來一個鄰居家的小孩問了問日期。
竟然回到了我被害死前的三個月。
我感覺自己好像哪裏變得不太一樣,嘛,我也說不清楚。
渾身充滿了洪荒之力,感覺可以源源不斷地播撒出生命的光輝。
似乎認真瞪上幾眼,我就可以讓對方隨我心如我意,懷上各種東西。
路邊看到了隻癩蛤蟆,我迫不及待地蹲在它麵前,認真瞅了它幾眼。
癩蛤蟆似乎是感覺我像個傻子,轉過身去準備跳走。
突然,蛤蟆趴了下去,掙紮著蹬了蹬腿。
它蠕動著產了一大團卵。
我目瞪口呆。
真的成功了!
這下子,我回家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還是第一次這麼期待回去看看張大慶,看看婆婆。
……
果然,婆婆就盤著二郎腿坐門口等著我呐。
她看到我回來,瞬間像猴一樣靈敏,抄起自己的臟鞋底就向我臉上抽來。
我練了十年的躲閃技,簡單的一側身,就輕鬆躲了過去。
婆婆撲了個空,還差點扭了老腰。
她愣了愣,立馬醞釀情緒,開始拍手跺腳,有節奏地哭喊起來:
「造孽啊,欺負我老太婆了!大慶,你媳婦推我!
哎喲,腰都斷了,你這個混小子也不快來看看你老娘!」
我沒忍住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婆婆尖銳的喊聲戳著我的耳膜。
好難聽,像村裏木匠拉鋸的聲音。
張大慶在屋裏聽到了動靜,像頭牛一樣飛快衝了出來。
他看到他媽在哭天喊地,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拎起來靠在門口的鐵鍬,對著我當頭砸了過來。
「等等——咱家要有寶寶了!」
我眼疾手快,趕緊伸出手阻擋。
張大慶的鐵鍬就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他和他媽,兩個人大眼瞪著小眼,又齊刷刷地朝我看來。
「咋,你懷了?」
婆婆小眼睛放著光,緊緊盯著我的肚子。
我露出一副喜悅又誠懇的表情:
「早上我去村裏的廟拜送子娘娘了,你們猜咋的?
送子娘娘顯靈了!」
婆婆和張大慶的臉瞬間又黑了幾分。他們雖然迷信,但我這說辭無憑無據的,可不會輕易相信我。
張大慶用力在地上剁了幾下鐵鍬,似乎是在恐嚇我:
「臭娘們,生不出娃,還得失心瘋了?你敢唬老子!」
我趕緊擺擺手:
「娘娘就怕你們不信,她說了,今天咱家的雞會生幾顆鴨蛋。要是成真了,咱家的兒子也就不遠了。」
張大慶鼻孔動了動,不屑地哼哧了幾聲:
「把我們當猴耍呢?雞能生鴨蛋,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了。」
但張大慶的老娘卻臉色有幾分凝重。她看看我,又看看張大慶,忽地伸手抓住我朝雞圈走去。
……
雞真的下了鴨蛋。
還下了好幾個。
隻是可憐家裏這兩隻瘦弱的母雞了。
婆婆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虔誠地朝著送子娘娘廟的方向磕頭參拜。嘴裏還激動萬分地念叨著什麼三代單傳,神仙顯靈,祖宗保佑之類的胡話。
「媽,俺要有兒子了!」
張大慶顯然也呆住了。他一把丟掉手裏的東西,跪倒在地上,抱著婆婆喜極而泣。
我看著這兩人母慈子孝的樣子,忍不住連連點頭,認真地瞧著張大慶。
也順便多看了看婆婆幾眼。
我還記得她經常念叨著,說自己身體弱,隻生了張大慶一個,沒能給他多幾個兄弟姐妹幫襯。
他倆這麼虔誠,本送子娘娘怎麼能不多照拂幾分呢?
下午吃完飯,是日頭最毒烈的時候。
我背著竹簍,裝作去割豬草,悄悄跟著那個女大學生,去了村後頭的一片油菜花地。
對了,她說過她叫陳曦,比我們這裏女孩的名字好聽多了。
會讓我想起東方剛剛升起魚肚白時,飄散著山間草木香的清新空氣。
在逃跑前她倒一直挺沉得住氣,裝的乖巧聽話。她還給趙瘸子畫大餅,說自己有文化,會教孩子,能讓兒子考上大學,出人頭地。
趙瘸子和趙大娘高興的喲,也不讓她做農活了,有時還能讓她在村裏四處轉悠。
看到我,她呆愣了片刻,語氣有些顫抖:
「……張嫂子,有事嗎?」
能和她單獨說話的機會不算多,我決定開門見山。
「陳曦,我想幹票大的,一起不?」
沒等陳曦驚訝我為什麼知道她的名字,我已經一股腦把重生前的記憶全部告訴了她。
這城裏姑娘會不會把我當個神經病?
我一邊說一邊心裏擔憂著。
然後看著她的表情,從詫異,到哀傷,再到憤懣。
其實我也沒指望她能相信我,畢竟在現在的她眼裏,我還是這村裏一隻蛇鼠一窩的倀鬼。
我心裏嘀咕著,有點緊張地摸摸耳邊的碎發。
結果下一秒,她突然撲上來緊緊抱住了我。
「我就知道……
那些不隻是我的噩夢而已。
……二妹,我也重生了。」
我苦笑一聲,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我的名字叫二妹,是我帶她逃跑的時候告訴她的。
自從張大慶母子被我的說辭糊弄住,每天恨不得看我的肚子十萬八千遍。
婆婆端著飯碗,眼神又瞅了瞅我的肚子,連連歎息:
「都這麼久了,你咋還沒反應呢?」
她忽又拍拍腦袋,用筷子敲了敲張大慶的手背:
「趕明兒你帶著她去看看醫生,剛懷上倒也看不出來。」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找……yue!」
張大慶埋頭扒了一大口飯,突然沒來由地一陣幹嘔。
他剛喝進去的白粥,一扭頭就朝地麵吐了出來。
婆婆一看自己的好大兒不舒服,趕緊放下碗,湊過給兒子端水擦嘴,倒也顧不上繼續說我的事了。
她心疼地看看張大慶,又埋怨地看看我:
「沒眼力見的東西,你男人病了還不知道來伺候?」
張大慶又幹嘔了幾聲,被橫肉擠在一起的小眼睛狠狠剜著我:
「她什麼時候有過眼力見?
我最近一直胃口不好,別是落個胃病就麻煩了……」
他喃喃自語了幾句,忽地又拔高聲音衝我吼叫:
「蠢娘們,趕緊去請醫生啊!老子病倒了你們都得餓死。」
他順手把一團他剛擦過嘴的紙團狠狠丟我腦袋上。
我裝作慌張地點點頭,趕緊溜出門去。
隻有鎮上有衛生所,平常村裏看病都是請村頭的老李頭和他兒子。
雖然也是赤腳醫生,但聽說他家祖上是什麼名醫的分支,家裏有很多醫書,平時給村民看個小病也是藥到病除,在村民裏很有權威。
……
老李頭已經給張大慶把脈把了快一柱香的時間了。
他皺紋橫生的臉上表情非常古怪,盯著張大慶許久,又問了一些問題,仿佛對自己幾十年的醫術和經驗都產生了懷疑。
婆婆和張大慶的臉色也越來越緊張,在昏黃的燈光下麵無血色,唯恐張大慶是不是得了什麼藥石難醫的絕症。
終究老李頭幽幽吐了口氣。
「張家婆,你兒子……是喜脈,症狀也符合。」
不出所料,迎來的是幾秒詭異的沉默。
「啪」的一聲,張大慶一巴掌拍上了桌子,本來就搖搖晃晃的桌子可憐地晃了幾下。
他怒不可遏,好像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老東西敢胡說八道,看我明天就帶人把你家給鏟了!」
張大慶氣的麵紅耳赤,婆婆趕緊按住他。
老李頭似乎對自己也沒什麼信心,竟然沒有出口反駁。他麻溜地收拾好東西,又看了看張大慶不善的臉色:
「我兒子最近在鎮裏衛生所工作,你最好趕明去再做個檢查。」
似乎是生怕暴怒的男人動手,老李頭說罷,急匆匆就回家了。
原地留下氣急敗壞的張大慶,一臉擔憂的婆婆,還有開開心心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