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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何書謹堵了宋安寧很長一段時間,可宋安寧見著他就跑,一開始是跑了就跑了,後來是跑了還要回頭對他做個鬼臉,再後來是跑了回頭還要衝他笑一笑。

何書謹拿她沒辦法,又無奈又覺得可愛得緊。

總之,這貓捉老鼠的遊戲,宋安寧瞧著是玩上癮了。

可惜,老太太要出院了,不然宋安寧還能繼續玩下去。

老太太出院這天,天氣轉暖,醫院外麵的迎春花開得正好,陽光暖暖灑下來,透過花瓣斑斑駁駁投到地上。

宋安寧剛值了晚班,換了衣服背了包準備下班,在醫院門口見著了一個老熟人,前男友。

西裝革履,一派海歸精英範,手裏捧著花站在醫院門口,衝著宋安寧笑。

宋安寧被早上的太陽曬眯了眼,遠遠望著他,他看上去還和從前一樣,笑容裏好像浸了酒一般誘人,就像是四月的陽光一樣,笑得粲然和煦。

隻是宋安寧心底知道早就不一樣了,看到這樣熟悉的笑,她第一反應竟然覺得還是玉兔精比較好看,平日裏不常笑,一笑起來就會讓人怦然心動。

“安寧,我回來了。”

好聽的聲音從春風裏滲過來,夾雜著喜悅和情意。

宋安寧卻在想,何書謹昨天在樓梯間堵她的時候說的話。

“宋安寧,你跑夠了沒有,我追得夠久了。”

昨天,她沒回答他,隻是像一尾魚一樣哧溜躥過,回頭衝著何書謹笑。新的感情,她多少有些害羞和不適應。

現在她卻在想,應該回答他的,跑夠了,不跑了。

身後攏上來一截手臂,淺藍色的襯衣袖子卷到小臂上,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大掌握住宋安寧的肩膀,胸膛也緊跟著貼了上來。

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奶奶出院了,你在這裏傻站著幹什麼,出院手續我辦完了,走吧,送奶奶回家。”何書謹溫和的聲音在宋安寧頭頂上響起。

何書謹盯著那個捧花的男人,他認得他,當年和宋安寧一起出現在教堂的男孩。

宋安寧鬆了脊背靠在何書謹懷裏。

他其實很有涵養,從她在馬下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即便他是個養豬的,卻優雅得像個紳士。

宋安寧瞧著那個男人的臉色變化,甚至妄圖往前多走兩步。

隔著四月的陽光,宋安寧衝他禮貌地點了點頭。

我可以理解你的抱負,理解你對未來的努力和期許,但我無法原諒你對我毫無理由,毫無音信的拋棄。我和你的過去早在民政局門口,就被一場大雨衝走了。

她伸手拽下何書謹的胳膊,兩隻藕臂環上那隻胳膊,她抬頭對何書謹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明媚得不成樣子,恍了何書謹的眼睛。

“走吧。”

何書謹這會卻跟傻了一樣,呆愣在原地,蠢了吧唧地看著宋安寧。

玉兔精射中了唐僧,唐僧以身相許。

“傻不傻,你不走我走啦!啊,對,你上次說要給我燒紅燒肉吃的,你還記得嗎?我今天就想吃。”宋安寧鬆開何書謹的手臂,背著手往老太太那邊走。

天氣轉暖,她把長發紮成了一隻馬尾,在腦後一蕩一蕩,一如四年前,她轉身離開時那樣。

隻不過當年是離開,如今是走近。

何書謹回神趕緊跟了上去,喜滋滋地牽過宋安寧的手。

宋安寧沒有轉頭看他,臉上卻粉嫩嫩得像是樹梢上的一抹桃色,她唇角往上翹著,壓都壓不下來。

老太太坐在車裏,一臉褶子笑得越發深了,對著前頭的司機說:“老楊啊,這回我孫兒肯定能結成婚。”

小劇場1

宋安寧第一次見到何書謹的研究生文憑的時候,大吃了一驚。

何書謹竟然是學獸醫的。

“你不是養豬的?”宋安寧揮舞著何書謹的畢業證。

“你有見過養豬專業?是不是傻。”何書謹彼時正在研究怎麼讓豬仔更健康。

“你還是醫科大學畢業的誒,如此厲害,學霸啊!”宋安寧當年也是濱城大學護理專業畢業的高材生,但是學醫的誰不想進醫科大,那是學醫學生的夢想之地。

何書謹挑眉,心下一喜,崇拜了吧,愛慕了吧,我當年可是第一名畢業的。

膨脹了膨脹了,可嘴上說著:“還好還好。”

宋安寧眼風一掃:“可現在也隻是個喂豬的。”

何書謹麵色一僵:“喂豬怎麼了,喂豬怎麼了,一般人還喂不出我家養豬場的豬呢,有本事你別吃我家的豬。”

宋安寧撇嘴,沒本事。

小劇場2

兩人交往的第二年年底,感情穩定,雙方父母見了個麵,商量結婚的事情。

未來婆婆是個少女心爆棚的女士,說話嬌滴滴,一身的公主風,一回家就拾掇著要小兩口趕緊去拍婚紗照。

宋安寧挑來挑去,挑中了一家童話風的攝影館,何書謹看得嘴角抽搐,一想到自己要穿成那個樣子,就止不住地一陣惡寒,辣眼睛辣眼睛。

宋安寧很是不滿,說他都拍過一次婚紗照了,怎麼就不能依著她。

未來婆婆嘴上沒把門的,大喇喇地說:“不是一次,是兩次,拍了兩次了,唉,我可憐的兒子。”

“兩次?”宋安寧大驚。

何書謹臉色很是僵硬,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被戴了兩次綠帽子。

而且,何書謹對當年自己對她念念不忘,她轉頭卻忘了自己的事很是耿耿於懷。

何書謹抿著嘴一言不發,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未來婆婆大嘴一張:“對啊,五年前在濱城大學旁邊的那個小教堂裏,被人甩了一次,去年年初在‘藻雲軒’又被甩了一次。我就納悶了,我兒子長得又不醜,怎麼就是老被戴綠帽子呢。”

“是你啊!”

宋安寧想起來了。

她當年一門心思撲在前男友身上,對別的男人都不上心,自然也就忽略了何書謹驚為天人的那張臉,轉頭就把他忘了。

您兒子長得是不醜,不僅不醜,而且還長了一張玉兔精臉,任誰看了都沒安全感呐,還不如去找個看著老實一些,醜一些的。

玉兔精隻有唐僧才能製住,宋安寧笑得十分美滋滋。

去拍婚紗照的時候,那攝影師看見何書謹的第一眼就樂了。

“兄弟,這是三婚呐!厲害厲害。”

何書謹臉色一黑,差點拖著宋安寧就走了。

宋安寧還樂嗬嗬地問:“你咋知道?”

何書謹眼前一黑,他媳婦怕是個缺心眼吧。

“咱們圈子就這麼丁點大,你老公長得這麼出眾,看過一遍都不會忘啦。”

宋安寧輕哼了一聲,擰著何書謹的腰狠狠轉了個圈,何書謹疼得臉都白了。

“說,以前那些婚紗照呢?”

“都扔了扔了,鬆手……”何書謹繃緊了肌肉。

“拍的什麼樣的?”

“很含蓄的很含蓄的,合照少,大部分都是她們的單人照。”

宋安寧眼珠子一轉,翻了翻冊子,點了一套尺度十分大的,每一組都是親密合影,何書謹看了之後差點奪門而去。

小劇場3

定婚期的時候,何書謹堅決不肯定在立春日。

他兩次婚禮都在立春日,兩次都戴了綠帽子,這一天怕是和他五行相克。

宋安寧同情地看他一眼,隨手一指,那就……四月一日愚人節吧。

婚禮之前,宋安寧跟何書謹說提前去領證,挑了個好時候,三月十二日,植樹節。宋安寧還特地買了株合歡樹的小苗苗,種在了新房後院裏。

何書謹雖然經曆過兩次婚禮,但這還是第一次領證,十分緊張,在民政局大廳裏正襟危坐,雙手夾在腿間搓來搓去。

“你沒領過結婚證?”宋安寧十分詫異,她以為何書謹已經領過兩次了。

何書謹搖頭:“她們都說辦完酒席再領。”

宋安寧心疼地抱住她家玉兔精:“哎呦,小可憐兒,她們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想嫁給你,等著被人搶婚呢,說不定心裏還美滋滋。你放心,沒人搶我的,我能嫁出去都謝天謝地了,走,領證去。”

何書謹暗笑,攥緊了宋安寧的手,怎麼沒人搶,那小子前幾天又去醫院找她去了,護士長都告訴他了。不過這次,怎麼搶他都不會放手的。

“現在我這樣的好姑娘不多啦,你可得好好珍惜我。”

除非黃土白骨,我守你百歲無憂。

五年前,立春,宋安寧走後,他也跟著走出了教堂,看著宋安寧走遠。那個陌生的小姑娘,有一顆善良溫柔的心。教堂外一株迎春花悄悄在枝頭綻開,嫩黃色的花瓣,顫顫巍巍立在枝頭。

迎春迎春,她便是那朵春日裏的迎春花,素白的手拂去了捧花上的灰塵,也拂去了他心底的陰霾。

立春,果然是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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