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在宋安寧眼裏無異於一出年度大戲,平時的電視劇還沒這精彩呢。
一轉眼過了大半月,回想起那一日的婚禮,宋安寧依然是樂不可支,見天就在醫院裏跟同事說。每每提及那玉兔精新郎的顏,宋安寧都是一副口水要流下來的模樣,同事看著嫌棄得緊。
這日,住院部來了一位病人,八十歲的老太太,在家摔了一跤,摔骨折了,被家裏人急匆匆地送到醫院。
骨科的醫生直接把她挪進了住院部的高級病房。
宋安寧正在2樓查房,聽見護士站的同事竊竊私語,一臉春色。
“30樓那個老太太的孫子好帥啊,麵癱臉禁欲係,看得我心癢,差點撲上去把他衣服給撕了……”
“你個湊表臉的,回頭我要告訴你老公,你回去跪搓板吧。”
……
宋安寧是出了名的八卦,樂嗬嗬湊過去問:“什麼孫子?”
護士長眼睛一亮,好似找到了知己,拖著宋安寧的手興奮道:“30樓住進了一個老太太,小腿骨折,住在單人病房裏,她家兒子媳婦送她來的。住進病房以後她孫子才趕過來,你是不知道,那孫子一進病房,我都覺得病房裏金光閃閃。那孫子真是長得好,姐還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的男人。”
“人家長得好,你還說人家?”宋安寧打趣道。
“去去去,不學好,學著揶揄起我來了,小心我給你排最累的班。”護士長手指頂了頂宋安寧的頭,拿著小本本就去查房去了。
宋安寧中午在醫院食堂吃了一碗紅燒肉,吃得滿嘴油。
何書謹下樓來打飯,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小護士,喜滋滋地吃著油膩的紅燒肉,別以為換了件製服他就認不出來了,分明就是那日婚禮上看熱鬧的小姑娘。
他現在十分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就想到了那場鬧劇,還不止一場,他人生中最丟人的兩次,全被她撞上了,真是晦氣。
午後宋安寧查完房,揣著手就上了30樓。
壓抑了一早上的八卦之心,隨著樓層的接近越來越興奮。
剛走到307病房門口,宋安寧都還沒來得及收拾收拾情緒,病房的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了,宋安寧鼻尖對上了那人的胸膛。她聞見了洗衣液的味道,清清淡淡很好聞。
她心臟快跳到了嗓子眼,小臉漲成了粉紅色,眼觀鼻鼻觀心,都快觀成個對眼了,被人家家屬撞個正著,有點緊張有點心虛。
何書謹低頭看著胸前這隻“鵪鶉”,麵色有些古怪。
“剛才查過房了。”
好聽的男音在頭頂響起,宋安寧心下一定,吃力地仰起頭看見一個精致的下巴,竟然是玉兔精新郎。
約莫是看過了人家的慫樣,此刻瞧著他十分有氣場地站在麵前格外不順眼,宋安寧突然就有些心氣不順,被人戴綠帽了,還虎什麼虎。老天爺,她為什麼不能長高一些,這樣氣勢也太弱了些。
她仰著脖子哽著聲音:“再查一遍。”
嗬,理直氣壯得不得了。
兩人就這麼艱難地對視著,誰也不肯後退一步。
宋安寧想,就算你是玉兔精,我唐僧也不能輸了氣勢。
“孫兒,是誰啊?”病房裏傳出一個年邁慈祥的聲音。
宋安寧一聽樂了,是“注孤生”老太太。
老太太竟然摔骨折了,肯定是這玉兔精孫子沒好好照顧她。宋安寧思及此,竟然還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玉兔精,然後大搖大擺地走進病房。
“婆婆,怎麼這麼不小心呀,年紀大了不好痊愈,平時就要多注意,家裏不能少人照顧著。”宋安寧幫著老太太墊了墊腰,然後遞了杯溫開水給老太太。
老太太腿上打著石膏,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異樣,笑眯眯地瞅著宋安寧,幹枯的手掌在宋安寧的手上拍了拍,眨巴兩下眼睛:“小姑娘人真好,長得也俊,我怎麼瞅著你有些眼熟呢。”
何書謹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他不想聽到任何人再提起那個婚禮。
他快步走過去抓起宋安寧的手腕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還不忘糊弄老太太:“奶奶,我去問問護士小姐要注意些什麼,剛剛有些忘了。”
“誒誒,好,乖孫兒,記得要謝謝小姑娘多費心呐。”
“知道了。”
宋安寧就這樣被一路拖出了病房。沒錯,就是拖。
太丟麵兒了。
何書謹看著宋安寧,看了好一會。
宋安寧大驚失色:“你個色胚流氓,你看哪呢,小心我打死你。”
何書謹看著一邊跳腳一邊大放厥詞的宋安寧,心裏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笑,就這小身板,還打死他,真是心比天高。
“宋安寧,你來我奶奶病房幹什麼?”何書謹麵上十分嚴肅。
“我……”
“別說你是來查房的,30樓的值班護士裏沒有你的名字。”樓層入口那掛著樓層值班護士的照片和名字,別想糊弄他。
宋安寧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心虛得耳朵都紅了,卻還是死鴨子,嘴硬得很:“我路過,路過不行啊。我上來找護士長有事。”
“行。”
何書謹利落地拍了拍身上的黑呢子大衣,轉身就回了病房。
宋安寧半口氣就一直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她此刻哪還記得美色為何物,心裏隻覺得一陣激蕩,唐僧的氣勢和麵子都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