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又青:“我和你一起去。”
宋溫暖:“可你不是說再也不踏足淮南了嗎?”
趙又青:“不長腦子,耳朵也不長?淮南在打仗,你沒聽見嗎?”
宋溫暖:“我不怕死。”
趙又青:“那走啊。”
宋宅大院門口,宋夫人和小南瓜揮著小手帕含淚相送,一旁宋老爺拿著《關於富不過二代的警惕與思考》若有所思。
臨出發,宋溫暖問:“爹,論文寫得好不好?”
“寫的很好,”宋老爺道,“下次別寫了。”
宋溫暖笑嘻嘻,上了寶馬車,汗血的,車裏趙又青先一步就坐,宋溫暖端詳他:“趙又青,我覺得你順眼了起來,莫名透著股朦朧美,我是不是愛上你了。”
趙又青:“你把冪籬揭了跟我說話。”
宋溫暖:“……”
宋溫暖正大光明離家出走,別提有多高興,離了爹娘視線如脫韁的小野馬,馳騁在小吃街、燒烤攤,還要進紅樓,被戰神恐嚇一番,拉住了。
然後她暈倒在城郊十裏外。
趙又青破天荒失了穩重,抱著她駕馬回城,宋家人忙而不亂,煎藥的煎藥,請大夫的請大夫,司空見慣。
宋夫人哭倒在宋老爺懷裏。
宋溫暖醒來,夜色沉寂,床邊隻剩了個趙又青。
趙又青:“為何不告訴我?”
宋溫暖身負頑疾,活不過二十歲,她從去年開始身體每況愈下,藥石罔效。
她說,我命短就挺慘的了,還要在你們整日家愁眉苦臉中去世,那豈不是慘上加慘,希望大家開心起來,用笑聲送走我。
她每日化濃妝,使自己看起來跟往常沒什麼兩樣。
藥太苦,糖吃多了會降低藥效,還好她有橘子。
宋溫暖靠在床頭,咽著口水,看趙又青纖手破新橘,一瓣瓣將橘子吃進自己嘴裏。
宋溫暖:“……”
宋溫暖抗議:“我是個病人誒,病人!”
趙又青垂眸不理她,道:“接著交代,為何總想離家出走?”
“因為……”宋溫暖小聲道,“因為我想死在外頭,不叫我爹娘看見,他們已經有過一次喪子之痛,我怎能讓他們眼睜睜看著我咽氣?”
離她二十歲還有三個月了,她的身體她自己知道,不如她走得遠遠地,默默地死了,將最美好的回憶給父母留下。
“淮南夠遠,那裏還埋著我哥,所以我想去淮南看看,”宋溫暖苦笑,“終歸是我高估了自己,終歸是晚了。”
“你走吧,葉清瀾。我知道你心係淮南之地,不然也不會愛吃那裏的橘子。”
“好歹是人家的老師,你就當替我去看一看,那麼多橘子樹落入南蠻手裏,我做鬼都覺得可惜。”
宋溫暖看著他,眼裏漫上濃重的悲哀。
她道:“趙又青,橘子皮苦澀不能吃,你別這樣。”
趙又青一言不發站了起來,他道:“不許死,等著我,我去給你帶一筐天下第一甜的橘子回來。”
宋溫暖道:“好。”
宋溫暖道:“說定了,我不死,你也不許有事,你要凱旋,再狠狠教訓我那不成器的師兄……打皇帝犯法不?”
趙又青道:“我打不犯法。”
宋溫暖:“那我就放心了。”
她道:“趙又青,其實我有那麼一點喜歡你。”
趙又青背對她走出門去,他說:“我知道。”
——
三年前,溫暖兄長戰死的前一夜,陪葉清瀾篝火前烤火,他說:“大帥,聽我一句勸,別一打起仗來就不要命,你要為了我妹愛惜自己。”
葉清瀾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你妹?”
“嗯,等打贏了南蠻,回京後我給你說門親,我妹馬上十八了,我有事沒事淨在她跟前誇你,為的就是將來把她嫁給你。”
葉清瀾:“你妹!”
“對啊,我妹,倘若明天我有個三長兩短,我妹就托付給你了。”
“說好了,大帥。”
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