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世上流傳下來的西天取經並不是真相。

孫悟空占山為王，暴力血腥。

豬八戒強搶民女，是個好色之徒。

在流沙河為非作歹的沙悟淨最是可笑，害人性命的狂悖之徒怎麼會被點化成佛呢？

西行的目的不是取經，而是為禍人間。

而我有意識的第一時間，便看見菩薩用柳枝甘露臉色蒼白地點灑在我的身上......

我變成了一匹白馬，隨著唐三藏和孫悟空一起向西而去，來到了烏斯藏國地界。

隻見道路兩邊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孫悟空攔住了一個行人，問道：

“這裏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熱鬧？”

那人老實地道：“此莊叫做高老莊。”

“我家太公今日嫁女，但是贅婿卻是個豬妖，我家太公正在找能抓妖的能人......”

孫悟空十分歡喜，“你趕緊帶我過去，我倒要看看這豬妖抗不抗打！”

不知道為何我的腦海中浮現出接下來的劇情：

孫悟空會假扮成那家人的小姐，棒打豬妖，最後被唐僧收為徒弟，取名豬八戒，與我們共上西天去取經。

那人將我們帶去了府上，我被安置在外麵的馬棚裏。

唐僧和孫悟空進去之後，不多時便傳出了慘叫聲：

“救......救命啊！”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伯跑了出來，顫抖地指著唐僧和孫悟空的鼻子問：

“你們不是來幫我降服豬妖的嗎？”

孫悟空先是一愣，而後嘻嘻大笑道：

“我自己都是個猴妖，怎麼會幫你去捉妖！我隻不過是想來找那豬妖比試武藝。你的事情和我無關！”

說話的片刻工夫，天空中突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從遠處飛過來一個滿嘴獠牙、鬃毛滿身的豬妖。

離得近了我才看清楚，那豬妖雙眼猩紅，嘴角淌著涎水，從他的口中傳出了陣陣怪笑聲：

“翠蘭，我來和你洞房啦！哈哈哈。”

我不安地踏動馬蹄。

要知道，這豬妖原本是天蓬元帥，卻因為調戲嫦娥被貶下凡。

下凡之後就倒插門嫁給了卵二姐。

現在他的居所，也就是福陵山雲棧洞，之前原本是卵二姐的。

隻見孫悟空從耳朵裏麵幻化出金箍棒，直接揮向了豬妖。

“好久沒人陪我對打了，閑得手癢，先吃俺老孫一棒！”

我不安地喘了幾口粗氣。

因為在我的記憶裏，孫悟空是正義的化身。

但是這幾日下來，他就殘害了無數生靈，性格越發暴虐。

他將所有死於他棍棒之下的生靈都說成是妖怪變的。

而在我的眼中，有些隻是上山砍柴的行者......

我看著這一路走來堆積成山的屍體，想要阻止孫悟空，但是每每都被唐僧製止。

他撫摸著我背上的鬢毛，下一秒似乎要把我的整身馬皮活剝下來。

我無力反抗，不明白，當初菩薩為什麼還要點化於我，讓我和他們共去取經。

我真不敢相信，他們這樣的人真的有慈悲之心，會成佛嗎？

孫悟空和那豬妖大戰了三百回合，降服住豬妖之後，便將他帶到了唐僧的麵前。

那豬妖跪在那裏笑得諂媚：“我是天蓬元帥轉世下凡，聽說你們是要去西天，我老豬正是在此等待著聖僧的到來，想要一起前去西天。”

唐僧神情淡淡，“也罷，那我就給你賜名八戒吧。”

豬八戒。

我的瞳孔瞬間放大。

誅......八戒！

隻見那豬八戒屁顛屁顛地飛過了後院的牆壁，還不忘留下一句：

“等俺老豬先行洞房之後再走，師父、大師兄，你們先吃頓飯等等我！”

唐僧聽到這話之後並沒有製止，反而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樣子。

這也印證了我的猜想。

豬八戒中的八戒，其實是八大齋戒，但他現在卻渾不在意。

這裏的唐僧師徒四人和我腦海中的並不相同。

反而還透露出種種詭異。

此次西行，真的是為了求取真經嗎？

2

我們整裝西行的時候，豬八戒讓高太公拿來了不少吃食。

他一個人扛著行李吭哧吭哧地在身後走，孫悟空在前麵探路。

路過流沙河的時候，突然沙風一陣。

從河中竄出一隻頸間戴著九串骷髏頭的妖怪。

孫悟空和豬八戒二人聯手都沒能將他立即拿下。

孫悟空沒了法子，從流沙河的上方飛下，和唐僧講道：

“師父，這妖怪有些難纏，我不善水性，隻能在河的上方苦守，您還是下馬休息會兒吧。”

言外之意，這場大戰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

唐僧用冰涼無比的手，摸了摸我的馬背，語氣帶著一絲了然：

“你去和那妖怪說，我們是從東土大唐而來，要到西天去的，他自然會上岸。”

孫悟空在岸邊大喊了幾聲，果不其然，那妖怪從水中而出，直接在唐僧的麵前跪了下來：

“沙悟淨已等待師父許久，請師父帶我一起共去西天！”

唐僧嘴中含笑，“你是最得我心意的，尤其是你脖子上麵的那九顆人頭，越看我是越歡喜......”

沙悟淨服服帖帖地拜倒在地上，“都是徒兒的錯！”

沙悟淨之所以認錯，是因為自己脖子上麵的那九個人頭原都是唐僧轉世。

之前九世人都喪命於沙悟淨之口。

唐僧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你有何錯？沒有你就成就不了今世的我。”

“既然都已經到齊了，我們就趕緊趕路吧！”

唐僧的聲音中帶著隱隱的期待，似魔非佛。

我看著明顯妖魔化的四人，心中也對接下來的行程隱隱期待。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篤定了之後我們便會遇見真佛。

到時候他們一定會被降服！

我們一路西行來到了一片祥雲籠罩的莊子上。

師徒四人敲響了一院子的大門，隻見開門的是一老婦。

豬八戒拱上前去，對著這婦人譏笑道：

“瞧不出來，你這老婦居然還有些美色，我們師徒四人要去西天，如今天色已晚，要在這裏借宿，趕緊將你們家的好酒好菜上上來！”

那老婦驚慌失措之下，小聲驚呼了一聲。

聲音引來了屋子裏麵的三個女兒。

豬八戒一張大嘴長得老大，“嘿嘿，你們姐妹三人長得貌美如花，倒不如給我們師兄弟三人做媳婦，可好？”

孫悟空給了他一棒子，“呆子！我們可是要去西天的！還不快去把馬放好？”

豬八戒打不過，隻好牽著我去後院。

直到在沒人看見的地方，他直接將我舍棄，迫不及待地去後門尋那婦人去了。

我看見那三個姑娘，悄悄摸摸地提著行李想要從後門逃出。

“那師徒四人哪裏是得道高僧？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羅刹！”

我心中大驚。

這母女四人分明就是黎山老母、觀世音、普賢和文殊四位菩薩，隻為考驗他們師徒四人求取真經的誠心。

現在怎麼都是肉體凡胎的凡人！

這和我心中的西遊並不相同。

我心中做下決斷，趕緊幻化成龍飛去南海找觀世菩薩。

菩薩定知道真相！

我先是看見了觀音座下的兩個小童。

“我要求見觀音菩薩！出大事啦！”

兩小童紛紛搖頭，無奈道：

“菩薩正在閉關修煉，你今日是見不到了。”

我急得踏動著鐵蹄，“兩位童子幫幫忙吧！當初是菩薩點化我叫我和唐僧西天取經，但是這一路走來，我卻發現唐僧師徒根本就像是為非作歹的妖魔！”

“菩薩如果不出手的話，那必定出現禍端！”

那童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隱晦地看了一眼九重天的方向，“凡間之事我們不便插手，就算你見到了菩薩，菩薩也對他們無可奈何。”

“你還是另尋他法吧。”

我忍不住說道：“你們不管下麵的妖魔，任由他們橫行，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悲憫蒼生嗎？”

其中一個童子發問：“那你呢？你早已看破他們的古怪，為什麼直到現在才來？”

我愣住了。

其實我早就想來的，但是一直都找不到機會。

不知道為什麼，隻要有唐僧在，我就感覺到一股讓我昏沉的威壓，打不過也逃不掉。

隻能趁著喘息之時來找菩薩求助。

另一個小童道：

“真經並不在西天，你們此番西遊另有緣由......”

沒等我繼續往下問，那兩個小童便說：“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切都在你......”

3

我並不理解這是何意。

在我？

我隻是一路西行的坐騎而已。

我不明白童子的深意。

等回到了莊院裏麵，隻聽見前院一片嬉笑之聲。

我心中好奇，之前還要偷偷逃跑的女子，為什麼現在卻在前院和那師徒四人嬉笑？

我撩動著馬尾想要到前院一看，中途遇到了唐僧。

我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隻能焦躁地籲氣。

唐僧似乎能讀懂我的心裏話，直接道：

“白龍馬，剛剛怎麼沒見你在後院？”

“可不要隨意亂跑啊......”說著，他臉上的笑意驟減。

“嘻嘻嘻嘻......”一陣怪叫聲從他的喉嚨裏麵傳出來。

“就算是求到了天上也是無用，那些個菩薩根本無慈悲，斷不會管這等凡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