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語壓下心裏的悸動,抬眸對上銅鏡,發現現在的妝容好像還是太濃了。
還是差一點,還能再改。
手指是不知今日的第幾次拾起銅盆裏的帛布。
南向燭雙眼怔怔地看著寶貝女兒竟然拿這臟布往臉上精致的妝麵擦拭過去。
仿佛是看見了女兒的決心。
心裏又在自我說服。
語兒說得沒錯,嫁給世子以後是要下軍營的,她嬌弱的語兒怎麼能吃這樣的苦!
而且,即便世子都親自過來了,估計也改不了語兒未來就是被世子府的一架小轎子抬進側門的結局。
她和老爺與虎謀皮這麼些年,賺到的大錢難道就要全留給那小惹事精和那群庶出的瓜分了?
似是打定主意。
南向燭也不再拖時間,轉身冷嗬一聲“讓六小姐到正廳去!”
“敢耽擱了世子爺,家法伺候!”
話音落下,南向燭重新堵著氣,徑直大步地走出銅鏡裏,一臉錯愕的江芙語的房間。
另一邊。
白天裏。
剛把那八個剛做起來的鋪子,還有府裏又不給壓縮開支,還要入不敷出靠自己補貼的管家權交出去。
江灼泠正在自己院子的小秋千上悠哉悠哉晃悠著腳丫子。
還在思考著那八個鋪子是靠她請過去的夥計做起來的。
現在這些夥計都被她放長假了,後麵應該請他們去哪裏發光發熱好。
院門就被嫡母身邊的大丫鬟用力敲響。
“六小姐,夫人請你去正廳,萬川世子在等,不得礙慢。”
大丫鬟說完就回去複命了。
院裏徒留好似被一道悶雷劈過,雷地外焦裏嫩的江灼泠。
不是!
那人淡如菊姐的官配來了,尋她作甚?
是讓她給他們表演一曲好漢歌還是竇娥冤?
真的想鼠,但該鼠的應該另一其人!
江灼泠披上外袍,木著臉色出門。
想著正廳裏應該很熱鬧,她去打個照麵就成。
畢竟她的好嫡母應該很不樂意她在沈萬川麵前“賣弄招搖!”
也是破天荒的,江灼泠對上目光灼灼的沈萬川,才想起來她“這一身”在剛穿書那會兒——
她突然算到日子,意識到劇情要刹不住了,衝過去救沈萬川時已經穿過!
兩腳橫跨在門檻前後。
江灼泠現在進退不能......
沈萬川眉毛一挑。
舔了舔幹燥的唇瓣。
怎麼會是江灼泠?
審視的目光落到已有半年未見的江灼泠身上。
沈萬川愈發覺得熟悉,有種說不上名來的情緒。
才要起身,江家的大娘子突然笑出了聲。
笑聲突兀,又轉瞬即逝。
沈萬川興致再被打斷,興師問罪的話聲來到嘴邊。
遠處少女的匆匆腳步帶響身上的清脆鈴鐺。
鈴鐺聲悠揚而淩亂。
沈萬川剛皺起的眉頭重新壓下,眼神卻算不上太好地看向門外江芙語的方向。
“江家嫡女真是好大的氣派。”
嘲諷著,沈萬川重新翹回二郎腿。
門外。
江芙語心急如焚。
快到正廳了,氣息正混亂著。
她又焦急調整回優雅的蓮步。
右腳勾上左腳。
瞬間——
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往前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