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起了,粥正熱著,快嘗嘗吧。”
方薔挺著個大肚子艱難地洗著衣服,見到自家婆婆沉著臉走出來,忙起身迎了過去,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生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惹到她。
方薔身後跟著個不過大腿高的小豆丁,那是她的大女兒衛絲柔。
這母女倆都是一樣的瘦削,衛絲柔看起來還不如兩歲的孩子大,一張臉蠟黃蠟黃的,明顯是營養不良,襯得那雙眼睛更大了。
她緊緊跟著方薔,眼裏盡是對自家奶奶的恐懼。
繁空自打到了這就水米未進,現下已過了午時,肚子不免叫了起來,臉色不由更加難看。
萬萬想不到穿越這件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繁空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她淡淡地瞥了方薔二人一眼,沒什麼反應,依著原身的記憶,慢慢往後院的茅廁走去。
到了那,繁空仿佛有著身體記憶一般,蹲下去解決了身體需求,一抬頭就看見旁邊放著的幾根竹片。
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別開頭,抽出一根竹片清理了下自己。
穿好褲子後,繁空目光渙散,磨了磨牙,暗暗對著天豎起了中指。
天殺的,她一個正處於事業上升期,未婚未育的現代都市麗人,隻是在聚餐時多喝了幾杯酒,結果再一睜眼就發現自己穿越了!
年齡暴漲十歲不說,還喜提三個好大兒,最大的兒子都快趕上她前世的年紀了!
蒼天啊,她可是連男人的小手都沒拉過啊,在這裏一步到位,直接成了寡婦。
繁空深深歎了口氣,看著被自己丟進茅坑裏的竹片,腦海中浮現一抹記憶。
這竹片竟然還是重複利用的?!
用完之後,洗一洗曬一曬又成了一根好竹片。
繁空掐了下人中,堅強、堅強,好死不如賴活著。
走回前院,方薔和衛絲柔畏縮地看著繁空,小聲說著話,“娘,趁粥還熱著,您吃下午飯吧。”
繁空被能重複使用的竹片打擊得不行,聽到這句話抬起頭就見到兩張怯生生的臉,感覺頭更疼了。
原身就是個老虔婆,對方薔這個大兒媳婦使勁磋磨,家裏的臟活累活全都推給她幹,還極度重男輕女,怪她沒給她們老衛家生個大胖孫子,連帶著對衛絲柔也是看不順眼,母女倆基本吃不飽飯,是家裏的最底層。
繁空心裏正亂著呢,也沒空去管這些破事,回了房間就躺在床上閉目沉思。
剛剛要不是尿急,她才不想出去。
繁空默默在心裏祈求老天爺,讓她穿回去吧......
忽然間,院外響起一道粗壯的男聲,“娘沒事吧?”
“娘一早就沒吃飯,剛剛起了一會兒,又回去躺著了......”
“娘!”
門很快被推開,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原主的大兒子,衛毅鬆。
衛毅鬆生得又高又壯,長年幹農活,使得他渾身都是腱子肉,一張臉也變得黝黑粗糙,標準的莊稼漢長相。
他皺著眉走到床前,看著自家老娘虛弱的麵色,擔心地問:“娘,您身子沒事吧?咋連飯都不吃了?”
她就比他大五歲啊,現在就成他“娘”了!
繁空心情複雜,轉過身不想和他說話。
“娘?您身子若是不舒服,告訴兒子啊!”
北荒這裏最是重視孝道,眼見自家親娘生了病卻不待見自己的樣子,衛毅鬆眉頭皺得都快打結了。
他看著緩慢扶著肚子進來的方薔,聲音帶著怒氣,“娘不吃飯,你這個做兒媳的就眼睜睜看著?”
方薔低著頭,小聲辯解著:“我給娘煮了粥和雞蛋,但娘不想吃。”
“那你就不能做些別的吃食?”
衛毅鬆把火氣都發泄到了方薔身上,之所以娶這個媳婦,就是為了有人能替他照顧娘。
方薔被罵的抬不起頭,縮著肩膀,聲音打著顫,“我、我不知娘愛吃什麼。”
“嫁過來四年,你來娘愛吃什麼都不清楚,你這個——”
“別吵了!”
繁空冷喝一聲,打斷了衛毅鬆的話。
他看向繁空,不知道怎麼就惹了娘生氣,“娘......”
“出去,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繁空餓得手腳發軟,否則她非得吼出來才好。
她冷眼看向素來懦弱膽怯的大兒媳婦,隻會把錯怪到別人身上大兒子,還有正在書院讀書未來幹出一堆破事的二兒子,再想想馬上就廢了的小兒子,一秒都不想多活再這個世界上。
但是她又真的死了,她還沒活夠呢。
原主衛肖氏,居然是重生的,重生前,他們衛家一家十幾口被判了斬立決,臨被行刑前,原主嚇死了過去,回到了七年前。
但她不願意再經曆一遍,選擇投胎去了,這具身體的魂就變成了後世來的繁空。
衛家家境不錯,原主丈夫考上了秀才,在鎮上私塾當先生,得到的束脩不少,足以養活整個家。
原主丈夫死後,她的二兒子也考上了秀才,甚至這個二兒子還頗有天賦,幾年後會高中狀元!
騎馬遊街時,尚書府的嫡又女一眼看中了他,兩人結為夫妻。
可原主這二兒子就是個鳳凰男,借了尚書府的勢,卻不待見自己的正妻,居然和昔日的舊情人有了收尾,還納入府中,縱的一個妾室壓在了正室夫人頭上。
尚書府雷霆大怒,二兒子很快丟了官,還牽扯進一樁大案中,被判全家問斬。
繁空再次深深地歎口氣,這衛家就是麵上看著光鮮,三個兒子,個個都算有出息。
但實際上,這三個兒子,各有各的劣根性,尤其是老二,最是心黑狠辣,不知藏著多少壞心眼。
原身也不是好人,方薔臨盆又生下了一個女兒,被她罵得直接跳河了,沒救回來。
繁空回憶著原身做過的那些事,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讓她穿到這種極品身上,老天爺是對她有什麼意見嗎?
衛毅鬆蹲在門外一直沒離開,他總覺得今天的娘有點不對勁。
盡管娘往日就對他愛搭不理的,偏心二弟和三弟,可也沒像剛剛似的那麼不待見他。
想著這些,他不由怒瞪著方薔,“是你惹娘生氣了?”
“沒有沒有......”方薔慌忙擺著手,她一天下來片刻的功夫都閑不下來,哪有時間去惹娘生氣啊。
偏偏她嘴笨,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辯解的話。
跟在方薔身邊的衛絲柔看著自家爹凶狠的樣子嚇得身子一顫,眼睛都紅了,爹爹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