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佞一直不動聲色的,江逢雪還以為她逃過一劫,但是晚上就被人請上了車。
一路忐忑不安,到了地方。
她站在門口,隔著一道中式的屏風,她等了好久,岑佞才吐出一個字。
“進。”
她局促不安的走過去,岑佞坐在茶桌前,手裏翻看著劇本,時不時在上麵做些筆記。
他不看她,也不說話。
滿室寂靜裏,江逢雪麵對他下意識的心裏就發虛。
他是故意晾著她,等翻看了一頁,他才淡淡出聲。
“知道找你什麼事?”
她不知道岑佞查到了什麼,但是她咬咬牙,麵對他擺出一個可憐的樣子。
“岑哥哥......”
岑佞輕笑一聲,俊朗的眉目挑了一挑,一手支著額頭,側頭似笑非笑的看她。
“江逢雪,跟我裝?”
“你怕是找錯了對象啊。”
一句話,江逢雪頓時不敢再整這一出,她抿唇,躊躇良久。
“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岑佞靠在椅子上,半搭著眉眼,他笑起來是很穠澧的樣貌,但不笑的時候,是十足的冷酷無情。
目光輕輕落在江逢雪身上,讓她感覺他似乎是在研究從哪兒開刀合適一樣。
江逢雪顫抖著手指,給他斟了一杯茶,雙膝跪地,雙手舉過頭頂。
“哥,我知道了錯了,下次......再不敢了。”
直麵岑佞這種強大的閻王氣場,她真的害怕,尤其她之前被岑佞整過,知道他不光看起來恐怖。
岑佞手指輕輕點著桌麵,沉吟著一些什麼,好久沒有回應。
而江逢雪隻能維持這個姿勢,她一動都不敢動,膝蓋跪到發麻,手臂舉到酸軟發抖。
但是,她不敢放下,也不敢起身。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感覺度日如年,岑佞接過她手裏的小巧茶杯,然後當著她的麵,直接扣在茶桌的流水台上。
當時江逢雪心裏就咯噔一聲。
她咽了咽喉嚨,手指攥緊,心臟砰然鼓動,差點要哭出來。
驟然間,岑佞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嗤笑一聲,然後接起來。
“講。”
模模糊糊,江逢雪聽見她哥江慎的聲音,不知道他怎麼說的,沒一會兒,岑佞掛了電話。
他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你哥保你,江逢雪,隻此一次,我但凡知道你敢再欺負她,”他笑笑,“我讓你後悔這輩子投胎成人。”
“你知道我的手腕,現在,我也讓你知道我的底線。”
他慢條斯理的倒了一杯茶水,然後放在她的頭頂上,“三個小時。”
江逢雪臉色慘白的跪在地上,在岑佞麵前,哭都不敢哭一聲。
她頭上頂著那杯茶水,一點不敢動,等三小時以後,她脖子都梗的不會動了。
回到酒店,江逢雪氣憤的砸了一大堆東西。
“憑什麼?!”
“憑什麼都向著林輕絮那個賤人?!”
她越想越來氣,都是因為林輕絮!要不是她,她怎麼會被這樣欺負?!
如果不是林輕絮,岑佞怎麼會這麼對她?!
“賤人!賤人!!”
她事情敗露,又怎麼樣?有江慎在,岑佞還不是不敢拿她怎麼樣?
江逢雪那張與江慎四五分像的臉上流露出與他不一樣的惡毒。
岑佞不讓她碰的東西,她還就偏要碰一碰。
上次敗露不過是因為找的那男人太膽小,被岑佞的人嚇唬嚇唬就全都禿嚕出來了。
這次,她要親自動手。
......
林輕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參加二輪比賽的時候才從別人口中得知原委。
聽到岑佞替她澄清的那些話,她心裏有點複雜。
歎息一聲,吃過飯準備去參賽地點。
但是,走廊中的林輕絮腳步突然頓住。
她的眼睛,分辨不出顏色了,世界突然變成了黑白默片一樣。
側頭看見對她微笑的江逢雪,林輕絮壓下心裏火氣,不動聲色的在拐角處背對她叫住一邊的服務生。
“請幫我保留餐食小樣,我懷疑有人對我投毒。”
服務生當即臉色大變,連忙去聯係領導安排食品安全檢查。
做完這一切後林輕絮照舊去比賽,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這不禁讓江逢雪懷疑。
她眼睛真的失色了嗎?
這......不像啊!
林輕絮因為雙眼失色,但是也正因如此,才畫下“怪誕橫行”這幅畫。
用色離奇且大膽。
評委團鑒賞的時候說,“沒二十年腦血栓畫不出這種。”
“對對對,眼睛沒問題的也畫不出。”
越品越是奇葩,但是就是這獨一份的感覺,卻是狠狠地抓人心神。
等成績放榜,林輕絮赫然位列前三,而江逢雪卻連二輪都過不了。
她咬牙切齒的給賽事方塞了不少錢,這才沒被刷下去。
看著林輕絮那幅畫,她看的真來氣。
她眼睛不是失色了嗎?!
怎麼還能過二輪?!
簡直離譜,賤人為什麼能過,而她卻不行,他們都瞎了!!
居然把她刷下去,她的作品,他們不配欣賞!
她臉色陰沉沉的往回走,卻正遇上送檢食品小樣的服務生。
“哎,也不知道是誰在酒店餐飲裏投毒,幸虧送檢及時。”
“經理說全麵排查安全隱患,最近在這邊舉報賽事,可不能出事。”
聽到這話的江逢雪心裏一陣慌亂,她現在才開始害怕。做的時候大膽的很。
如果......查到她怎麼辦?
......
林輕絮去醫院拿檢查報告,食品檢查沒有問題,那問題沒出在飲食上還能出在哪兒呢?
江逢雪還能在哪兒下手?
她沉吟思索,看到醫院走廊裏迎麵而來的岑佞。
他來醫院幹什麼?
岑佞看到她,問“你來醫院做什麼?”
林輕絮臉色冷淡下來,上次不歡而散,她至今想到他說的那些話都心裏梗火。
“做孕檢。”
岑佞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而後大步過來,準備了很久才開口。
“是......我的?”
他整個人都是局促不安的,然後吐出兩個字。
“結婚。”
他說,“我娶你。”
“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我想......”
他想說,絮絮,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不想和她吵架,隻想和她在一起。
但是林輕絮聽到這句話,臉色是那種冷冷的審視,還有一些他不清楚的情緒。
林輕絮上一世等到她死,等到屍沉大海,她都沒等到岑佞這句話。
現在,她這樣隨口一說,他說,要娶她。
她上輩子跟他爭執到頭破血流,爭執到氣出心臟病,幾乎要死過去。
她求都沒求來的一句話。
他如今,輕而易舉的就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