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後我獨自回到校外租住的公寓。
陳靜的微信視頻就在這時打了過來。
屏幕裏的她穿著一件粉色小開衫,身上還帶著水汽,麵容紅潤,卻強裝平靜。
仿佛剛才那個和別的男人洗鴛鴦浴的人不是她。
"手術結束了?"
她語氣輕快地問道,像是在問別人“你今天吃飯了嗎”一樣隨意。
"結束了。"
我盯著屏幕裏那個我曾最為在意的人。冷冷地說
"這麼快,那看來也沒多嚴重啊。"
她的語氣裏帶著一絲了然,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勉為其難的補了一句。
說的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祿哥今天有點不舒服,我有些擔心,所以......"
"擔心?
那你就不擔心我一個人死在手術台上?陳靜,到底誰才是你男朋友?"
我忍不住打斷她,語氣裏全是嘲諷,我沒想到她居然還覺得自己占理?
陳靜愣了一下,火氣也上來了,提高了嗓門。
"我又不是醫生,死活是我說了算的嗎?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刻薄?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和黃祿就是普通同學!"
"普通同學?"
我被氣笑了。
"陳靜,你騙鬼呢!"
我的額頭突突直跳,心臟微微陣痛,手術後的疲憊感一股腦湧了上來。
"普通同學會在宿舍裏隻裹浴巾?"
我尖銳地指出,"你把我當瞎子?"
"你胡說什麼?黃祿身體不好,在這舉目無親,我照顧他一下怎麼了?"
陳靜理直氣壯,甚至開始指責我,"徐毅,你能不能別這麼小氣!"
"我小氣?"
一股怒火湧上心頭,我猛地坐起身,
胸口的傷口被扯動,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可相比身體的疼痛,內心的創傷更甚。
"我動手術的時候你在哪兒?你永遠有一萬個理由去陪黃祿,把我晾在一邊!"
我控製不住情緒,朝她吼道。
"你和黃祿要是情投意合,我成全你們還不行嗎?"
這時,手機畫麵晃了晃,一個赤裸上身的男生擠進了鏡頭,
不用說,正是陳靜的前男友黃祿。
"徐毅,你別怪靜靜,都是我太需要人照顧......"
他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明明病的是胃,捂的卻是心口。
"我一個孤兒,靜靜心疼我,才特意來看我的。你多擔待點兒。"
"擔待?"
我冷笑,"我憑什麼要擔待你們眉來眼去?"
故意無視他挑釁的眼神,我語帶譏誚,"你倆舊情複燃,是該叫一聲恭喜呢,還是恭喜呢?"
陳靜臉色一變,不耐煩地教訓我:"黃祿抑鬱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少給我陰陽怪氣的,要是他抑鬱症複發了,我跟你沒完!"
說完,她一靠在黃祿肩膀。
我這才注意到,她那件粉色小開衫裏麵什麼都沒穿,白花花的肌膚隱約可見。
黃祿側頭聞她的發香,一臉享受,他們曖昧旖旎,我隻覺得令人作嘔。
這就是所謂的普通同學嗎?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我愛了陳靜三年,從大一軍訓時的驚鴻一瞥。
到如今的遍體鱗傷,我付出了所有,卻換來這樣的結局。
"陳靜,你還記得你父母離婚那會兒嗎?"
我冷冷地開口。
視頻那頭的陳靜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眼神開始閃爍,眼睛不敢看我。
是啊,她當然不敢看我?
當年,她父母突然離婚。
她爸帶著小三離開了,她媽因為受不了打擊得了抑鬱症,最後從高樓一躍而下。
而她當時的男朋友,口口聲聲說要陪她一輩子的黃祿。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不僅狠心拋棄了她,還落井下石,四處散布她的謠言,甚至騙光了她母親僅剩的積蓄。
那段時間是我不顧父母長輩的勸阻,不顧學業,推掉了交換生的機會,像個奴才一樣,沒日沒夜的陪在她身邊。
是我,為了給她湊學費,沒日沒夜地打工,累到心衰。
是我,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她重新振作,當上了學生會主席。
三年裏,陳靜對黃祿的恨意一天都沒有減少過。
她拚命學習,參加各種比賽和社團活動。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成為人上人,讓黃祿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三年前,黃祿的父親因為盜竊傷人入獄。
他的母親賠上了家中所有的積蓄,才勉強償還了賠償金,最後遠走他鄉。
黃祿成了孤兒,半年前,他把一位同學打傷,事後追責時,卻說自己得了抑鬱症。
那天,黃祿鬧自殺,爬上了校長辦公樓的樓頂。
陳靜不顧一切地衝上去,跪在他麵前求他下來,她說她什麼都願意為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