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突如其來的劇痛將我拉回現實。
我的手臂被人死死抓住,肌肉被拉扯的疼痛讓我清醒過來。
睜開眼,我看到宋燕飛一隻手抓著圍欄,另一隻手緊緊抓著我。
"放手。"
我平靜地對他說。
宋燕飛咬緊牙關,不知是因為用力過度還是別的原因,他的眼底一片猩紅。
他說:"宋婉清,這次算你贏了。你演得很像,但這樣做也改變不了什麼,林哥他..."
"放手!"
不想再聽到林墨辰的名字,我開始劇烈掙紮。
先前宋燕飛為了抓住我,自己也探出了半個身子。
此刻我的掙紮讓他抓著圍欄的手越發吃力,兩人都搖搖欲墜。
他忍不住大喊:
"別動了,我們真的會掉下去的!"
見我絲毫不為所動,情急之下,宋燕飛深吸一口氣,軟化了語氣。
他說:"我不能見死不救,你這樣我也會摔下去。你真的忍心讓我陪你一起死嗎,清姐?"
親昵中帶著撒嬌的語氣,讓我想起了他還跟我一起生活時的樣子。
那時我將宋燕飛視為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對他百般寵愛,他也因此養成了愛向我撒嬌的習慣。
此刻,我抬頭對上了少年那雙閃爍著淚光的眼睛。
他直視著我,裝作鎮定的眼神下藏著某種...期待。
他在期待我的回應嗎?
想到這裏,我幾乎要被自己的天真逗笑了。
我確實笑了,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你死不死,關我什麼事。"
少年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像是無法相信我的回答,宋燕飛呆呆地看著我。
抓著我的手開始鬆動。
一時間,我的心裏又燃起了希望。
眼看他的手指幾乎要完全鬆開。
突然,一聲驚呼從旁邊傳來,隨即呼喊救人的聲音四處響起。
宋燕飛如夢初醒,重新緊緊抓住了我。
他看向自己剛才差點鬆開的手,眼神複雜。
等我們雙雙被救上來後,他一反常態,不再像往常那樣對我冷嘲熱諷。
反而異常沉默。
當我趁人不備再次試圖翻身跳下去時,
宋燕飛撥開人群。
他不由分說地攥緊了我的手腕。
"秦玥的事還沒有結果,你是最大的嫌疑人,我有責任看著你。"
他說著,眼圈不自覺地泛紅。
發現我在看他,他氣惱地別過頭去。
那一瞬間,我在他臉上捕捉到了一絲...難過?
難過什麼呢?
我不禁自嘲地笑了。
當初宋燕飛作為宋家獨子,被父母的商業對手綁架拋棄。
這個男孩在街頭流浪,被其他孩子欺負,被野狗追趕。
最後無處可去,隻能躲進橋洞底下。
他寧願忍受垃圾堆的惡臭和對老鼠蟑螂的惡心,也不敢邁出半步。
那時他唯一做的努力,就是叫住了放學路過的我。
後來,我把他帶回我家,給他洗幹淨,還把父親的舊衣服改小給他穿。
那時我才十二歲,把作為孤兒得到的補助金分成兩份來用。
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可為了讓宋燕飛能上學、能吃飽。
我每天放學後就去街上撿瓶子,周末在小餐館洗盤子。
未成年的童工是見不得光的,我的工資比別人低得多。
洗一天的盤子才能賺到十塊錢。
要洗多少盤子,才能換來我和宋燕飛的未來?
我不知道,隻能機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拿起盤子,衝水刷洗。
炎熱的夏天,餐館悶熱的後廚,吱呀作響的小風扇和永遠洗不掉的油漬,成了我揮之不去的童年回憶。
我曾問過宋燕飛,為什麼在那麼多路過的人中選中了我。
當時還是小男孩的他仰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說,他觀察了很久才選中我。
在那麼多人中,他相信隻有我是真正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