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從房間走出去，看著堆滿破爛的客廳。

紙殼箱層層疊疊頂到天花板上，礦泉水瓶如同小山一般淹沒了沙發。

餐廳的位置甚至放了四五個二手破損馬桶。

廚房裏站著好幾個服裝店丟掉的斷手斷腳的時裝模特人偶。

整個房子都被婆婆撿來的破爛塞得滿滿當當。

我在一堆破爛中找到趙誌，剛想告訴他我準備去醫院住一段時間。

就看見婆婆一臉驚慌地拉過趙誌的手：

“兒子，你快看看你爸咋了，我怎麼喊他都不應。”

我倆立刻跟著婆婆進了公公的房間。

公公蜷縮在狹小的木床上，臉色浮現病態的紅暈，身體一陣陣地抽搐。

趙誌伸手去摸公公的身體，發現身體燙得可怕。

“怎麼回事？”趙誌看著婆婆問道。

婆婆支支吾吾說道：“他說他熱得頭昏腦脹，我就給他吃了藥，誰知道這才半小時就開始抽抽了。”

趙誌一邊說著應該是中暑了，一邊撥打了120。

我的視線被桌上的空藥盒吸引，我翻過藥盒背麵一看，驚呼道：

“吃的是這個藥嗎？這藥過期五年了！”

說著把生產日期往趙誌眼前遞。

婆婆一臉無辜地哭喊：“哎喲，我哪知道那麼多啊？這麼貴的藥怎麼會過期？”

救護車來得很快，但還是沒留住公公的命。

沒想到這一次，公公還是死在了婆婆的作妖下。

公公常年吃婆婆做的變質飯菜身體一直不好，前兩年就一直有心血管疾病。

不舍得開空調導致公公中暑，不舍得丟的藥加重了病情。

公公的離世敲響了我心中的警鐘，這樣的放任，這樣的逆來順受隻會自食惡果。

趙誌到這時候還不忘人淡如菊地對我說：

“我媽隻是節省，她也沒想到會害爸爸離世。”

“她都失去丈夫了，我們還要責怪她，讓她更難過嗎？”

“我們一定要更加孝順咱媽。”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分明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婆婆。

我突然明白，隻有趙誌直麵婆婆的陋習，他才能醒悟。

而我要做的就是趕緊離開。

我從衣櫃裏收拾了幾身衣服，又去抽屜裏拿我的身份證件。

才發現我放在床頭的日記本消失了。

那本日記裏夾著我的孕檢報告，記錄了我孕期生理變化，各種注意事項和常見的問題，還有我每天對寶寶說的話。

裏麵有我和寶寶的點點滴滴，是我的心血。

我把臥室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本子。

我克製著憤怒的情緒走到婆婆麵前：“媽，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日記本？”

婆婆低著頭不敢看我：“什麼日記本？我不知道！”

我盯著她的反應心中已經確定是她。

平常如果冤枉了她，她是肯定要又哭又鬧地做戲的。

現在這個反應無疑證明她在心虛。

我冷聲質問道：“你把我日記本放哪裏去了？”

她兩手一擺，渾然一副你能把我咋樣的姿態：“不就幾張破紙嗎，有什麼要緊？可能被我賣了吧！”

我怒不可遏朝她吼道：“那是我的心血！你為什麼動我的東西？客廳裏那麼多紙殼子你怎麼不賣？偏偏要賣我的日記。”

聲音驚動了房間裏的趙巧，她一把打開房門衝到我麵前：“嚷嚷什麼！你衝我媽嚷嚷什麼！”

“什麼心血？不就一個破本子嗎？我媽一片好心賣廢品給家裏攢錢，你別狼心狗肺！”

趙誌也放下手機開始幫腔：“我媽不知道那是你有用的東西，你別鬧了。一個破本子賣了就賣了。”

我心底冷笑出聲。

看著這一家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一個個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怒極反笑，雙手撫摸上孕肚。

“這日記本可關係著你的寶貝孫子，沒有這日記本這孩子可生不了。”

趙誌一聽有點慌了，轉頭看向婆婆：“媽，你把珍珍本子放哪去了？這可事關你的大孫子啊！”

婆婆終於是有了反應：“好像，好像我拿去墊雞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