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間裏每天不是死麻雀就是開膛破肚的耗子。
這些都是我堂哥放的,他有超雄綜合征。
而他的媽媽正是我媽媽的好閨蜜,曾經是一起嫁進來的。
她笑著跟我媽媽說:“咱倆關係這麼好,以後你離我也離。”
直到她懷上了兒子,整個家都圍著她轉時。
她又笑著和媽媽說:“你命沒我好,生不出兒子,離婚也沒用。”
1
在我記事以來,這個家就是亂七八糟的。
無論是爸爸、大伯伯母、爺爺奶奶無一不對我和媽媽頤指氣使。
但家裏最要遠離的人卻是堂哥。
因為媽媽曾無數次的告訴我,遠離僅比我大兩歲的堂哥。
那時我年幼的我,天真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堂哥看起來除了體型大了些,不怎麼會說話以外,好像沒什麼不同啊。
媽媽耐心給我解釋道:“你堂哥有超雄綜合征,和你們不一樣。”
長大開始上學以後,我才知道堂哥與我不同的地方。
我每天放學回到家,房間裏不是死麻雀就是開膛破肚的耗子。
一開始,我每次都被嚇到一跳三尺高、嚎啕大哭。
後來每天都能見到,就漸漸習慣了。
現在我隻能強忍著惡心把這些東西扔掉。
我不是沒找伯母告過狀,可伯母隻會翻白眼,扭頭對媽媽說道:
“你現在都開始利用孩子來對我指三道四了?”
“接受命運吧。你命沒我好,離婚也沒用,你就是生不出兒子啊。”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伯母和媽媽曾經是非常要好的閨蜜。
她們一起嫁到了這個家裏。
當初伯母總是拉著媽媽的手笑道:“要是他敢虧待你,或者你在這家裏受委屈了。”
“咱就離婚,不受這氣。咱們關係這麼好,你離我也離。”
直到伯母懷了兒子,家裏的人都圍著她轉,奶奶揚言家產都給孫子以後。
伯母變了。
至於媽媽為什麼不離婚,她不是不想,是不能。
我想如果媽媽提出離婚,爸爸一定會發了瘋的揍她,甚至是把她關在家裏。
這個家沒有一個人幫她,她抵擋不過。
而我的出生,更是讓媽媽無法棄我於不顧。
2
曾經堂哥才會走路時,伯母沾沾自喜:
“什麼超雄綜合征的小孩不行、容易犯罪。看我們家小煜多可愛啊。”
“超雄超雄,就是超越普通雄性,比一般男人都厲害。”
一旁的奶奶看著走路搖晃的堂哥,也跟著稱是。
“可不是嗎,農村裏哪有這麼多詞啊。孩子生出來能跑能跳,就是健康的孩子。”
說罷,她又瞟向我媽媽,嘀咕道:“不像有些人,好不容易懷了,結果還不是個孫子。”
所以,後來不管是堂哥拿玩具對著媽媽的頭扔過去,還是將死了的麻雀、老鼠扔到我房間。
都沒有人會指責他一句。
隻會怪我媽走路不長眼,怪我一驚一乍。
但是堂哥上了小學以後,受害人不再是我們了。
他們這才發現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因為這天,堂哥竟然將自己同桌的腳用椅子給生生打骨折了。
而他的同桌每天放學都要去學芭蕾,下周正好要去參加少年芭蕾舞蹈比賽。
家長找上門,要求賠錢。
伯母張口就罵道:“你們有證據說是我家孩子打的嗎?”
奶奶趕忙跟著應和道:“就是啊!沒證據,憑你們一張嘴嗎!”
爺爺也驅趕道:“出去,都出去!我告你們私闖民宅。”
而當事人堂哥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起來事不關己。
我媽見狀將我拉到她身後。
最終還是老師調了教室裏的監控,他們才不得不賠了一大筆錢。
本來一家人都在為堂哥的事情發愁,結果卻來了一個喜訊。
伯母又懷孕了。
伯母坐在沙發上,摸著自己的腹部,樂道:“男孩子調皮很正常的,是吧,新慧。”
我媽沒有理會,隻是幹著手裏的活。
見我媽沒有理會,她便不高興了,撇嘴道:“新慧,咱們閨蜜一場,你至於這樣對我嗎?”
“就因為我能生兒子,你不能,你就這樣嫉妒我?”
“你別忘了,你現在這老公,還是我當初給你介紹的呢。”
她說得是那樣的驕傲,好像在期待我媽媽對她感恩戴德。
我卻見我媽媽握著抹布的手緊了緊。
沒安定多久,堂哥又一次惹事了。
不過,這次不用賠錢,因為他惹的不是外人,正是他自己的媽媽。
3
這天媽媽出去買菜了,奶奶坐在廚房裏挑菜。
我和堂哥都在客廳寫作業,伯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因為電視聲音很大,我對著伯母說道:“伯母,聲音可以調小一點嗎?”
伯母咀嚼著葡萄,厲聲喝道:“你不會寫就別寫了!”
我不滿,小聲道:“太吵了,影響我們寫作業。”
伯母見我竟敢頂嘴,便嚷嚷起來:
“自己寫不好還怪起電視了,怎麼比你媽事還多?”
“女孩子嘛,智商不如男孩子,你就學學你媽,多做做家務。”
伯母還在不停的說,堂哥猛然從椅子上彈起,握著手裏的鉛筆走向了伯母。
下一秒我就聽見了伯母的驚呼聲。
我這才發現,那支鉛筆竟插進了伯母的腹部。
伯母在過度驚嚇後,直接暈了過去。
我見狀驚得說不出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喊。
奶奶連忙趕出來,也是手忙腳亂。
去了醫院以後,家裏的人都趕來了。
但醫生最終還是麵露遺憾的搖了搖頭。
奶奶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哭天喊地,說自己的孫子沒了。
爺爺和伯父則拉著醫生,不依不饒地求他們再治一治。
而罪魁禍首堂哥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道:“終於安靜了。”
伯母醒後知道自己腹中胎兒沒了,又哭又喊。
她怒瞪著堂哥,我以為堂哥終於要被罵了。
誰想到,下一秒她竟指著我,吼道:“都怪你,要我調什麼電視!”
“你就是克死我孩子的克星!你還我孩子!”
沒等我來得及反應,我爸爸抬手就對著我的臉甩了一巴掌。
力度極大,十歲的我,直接被跌到了地上。
臉上是火辣辣的痛,嘴裏溢出一絲鐵鏽味。
豆大的眼淚流了出來,我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明明是哥哥......”
伯父也要上前動手時,是我媽媽擋在了身前。
伯母惡狠狠的看向我媽媽,“新慧,你的孩子害我的孩子沒了。”
“你都不讓她對我道歉,竟還護著她?你把我當閨蜜了嗎?”
媽媽死死的守在我身前,難以置信的看向伯母。
“我把你當閨蜜,你對我隻有利用。”
“咱倆早就不是什麼狗屁的閨蜜了。”
媽媽站在我麵前,一手護著我,一手指著他們,“你們誰也別想動我的孩子!”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硬氣的媽媽。
4
因為伯母的流產,家裏人都心氣不順。
所有人都將我和媽媽視為撒氣口,就連爸爸也是對我們拳打腳踢。
晚上是媽媽在我那狹小的臥室裏抱著我哄我睡覺。
說是臥室,其實是家裏的儲藏室。
依偎在媽媽懷裏,我覺得很溫暖,輕聲道:“媽媽,你當初為什麼要和爸爸在一起?”
媽媽先是一怔,隨後歎息道:“被騙了。”
聽媽媽講完,我才知道,伯母當初之所以將爸爸介紹給媽媽是因為爸爸有狂躁症。
根本娶不到老婆,於是伯母就帶著爸爸這一家子哄騙我媽媽結婚。
但結婚後,又因為媽媽生不出兒子,他們就不再偽裝了,原形畢露。
我不解道:“那媽媽什麼時候和爸爸離婚?”
媽媽摸了摸我的腦袋,冷聲道:“還不是時候。”
我不知道媽媽說的時候是什麼時候,但轉眼我就已經到了初三。
而哥哥磕磕絆絆,四處求人,才勉強上了高一。
這幾年來,無論我在學校是考了好成績還是拿了獎狀。
除了媽媽以外,並沒有人為我高興。
爸爸隻是冷眼一瞥,就離開了。
奶奶則是譏笑道:“你學習好有什麼用,還不如將來找個好人家。”
伯母更是陰陽怪氣,“跟你媽一樣,喜歡顯擺。”
爺爺卻上前接過了我的獎狀,我心裏喜悅幾分,剛要開口。
就見爺爺把獎狀對折又對折,折成了方方正正的。
然後墊在了那個有點短的桌腳下。
我努力學習的好成績、懂事乖巧的獎狀,他們都冷眼相向。
而堂哥隻需要有一天沒惹事,就會獲得一桌子好吃的,還有他們的誇獎。
我回到臥室裏,這兩年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死麻雀死老鼠了。
今天,我卻在床上看見了一條蛇。扭過頭,我透過門縫看到了一隻眼睛。
是堂哥。
但沒想到的是,次日,爺爺被蛇咬了。
5
那竟然還是條毒蛇。
發現的時間比較晚,爺爺直接進了ICU。
但家裏怎麼會突然有毒蛇呢,大家心裏都是清楚的。
目光落在了堂哥的身上,堂哥也看向我們,“誰想到那蛇竟然爬去那個臥室了。”
大伯再也忍不住了,抬腳就狠狠地踹向堂哥。
一下、兩下、三下......
但堂哥卻好似沒有痛覺一般,竟一聲都沒吭。
也是,畢竟,他和我們常人不一樣。
是伯母不停求饒,哭著說道:“別踢了,求你別踢了,小煜不是故意的!”
伯母拉著堂哥,凶道:“你快說你不是故意的!”
堂哥對著大伯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我不是故意的,爸爸。”
但沒想到,下一句,他卻說:
“我本來是想嚇妹妹的,誰讓她那麼愛顯擺。”
媽媽的臉色立馬變了,衝上前,抓住他的衣領,吼道:“你說什麼!”
堂哥雖才上高中,但卻已經一米八了,重量也有一百九了。
一抬手,輕而易舉就把媽媽推倒在地。
我連忙上去扶媽媽,輕聲道:“媽媽,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爺爺因為錯過最佳治療時間,那隻被咬到的右手臂,需要整個截肢。
剛好是那隻從我手裏奪過獎狀的右手。
也剛好是這隻手把我的獎狀塞到了桌腳下。
而堂哥沒有放過我,便這法子的來折磨我。
往我的書包裏放老鼠放蟑螂、往我的床上撒圖釘,甚至還往我房間裏扔點燃的火柴。
我看著這些忍不住咧著嘴角。
看來當初我還給他的死老鼠死麻雀的碎片還不夠。
遊戲真的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