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我看到我奶給宋昭昭把家裏最好的被褥準備好了,那大紅的喜字有些刺眼。
宋昭昭當著我的麵脫掉外衣,漏出滿是傷痕的後背來。
我知道,這些都是我爹的手筆,以前在我娘的身上,我沒少見過這樣的傷疤。
宋昭昭見我發愣,指了指桌上的一盒藥膏:“愣什麼啊,準備幫我擦身子,然後上藥。”
我應著,就準備去打熱水,卻被宋昭昭叫住。
“招娣,你娘沒了,你傷心嗎?”
我愣住,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傷心這個詞,我沒讀過什麼書,沒有概念,隻覺得我娘終於不用在這個家受苦了。
於是,我和宋昭昭說:“姐姐,你快跑吧,他們會打死你的,你會像我娘一樣的。”
宋昭昭愣住,幽暗的房間裏,她淺淺的笑了,昏暗的燭火下,我卻分明看到了她臉上的淚。
“傻姑娘,你怎麼能,叫我姐姐呢?”
我們兩個都沒有再說話,我把藥膏擦在宋昭昭傷口上的時候,她的身子瑟縮了一下。
我突然想起每次被我爹和我奶揍了之後,我娘都會給我擦藥,我也會疼得發抖,可是現在,連個可以為我擦藥的人都沒了。
那天,我爹和宋昭昭坐在飯桌上有說有笑,我爹甚至叫來鄰居喝了幾杯,宋昭昭時不時笑倒在我爹懷裏,我爹也都沒有生氣。
我端著碗在屋子的角落裏看著他們,這個宋昭昭真的不一樣,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見過我娘上桌吃飯。
我奶冷著臉坐在一邊,一個勁朝我爹使眼色,但我爹都像是沒看到似的,吃完飯就摟著宋昭昭的腰進了房。
我奶啐了一口,罵的很難聽:“狐媚子東西,等你生不出兒子,非整死你不可。”
我在房間角落,嚇得抖了一下。
夜晚的屋子有些冷,洗碗的水有些蟄手,有冷風吹過來,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因為宋昭昭來了,我被安排到柴房住。
我一點也不害怕,那是我娘最後存在過的地方,還有她的溫度。
回屋的時候,我遇到了宋昭昭,她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從茅房出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
“姐,姐姐。”我的聲音細弱蚊蠅,宋昭昭卻輕聲笑了。
“我是你爹簽了典妻契的媳婦,按道理你應該叫我一聲娘。”
可是我叫不出口,呆呆地看著宋昭昭有些蒼白的臉。
她是真的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嫵媚動人,難怪在那家沒有受太大的罪,也難怪我爹會喜歡。
可是,那家人如果喜歡她,又怎麼舍得把她典當出來給別人折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