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男朋友在一起的第十年，終於踏入婚姻的殿堂。

在婚禮上，他紅著眼發誓，“以後的每個十年在我身邊的都會是你，也隻能是你。”

然而結婚不到一個月，我回了趟婆家，他卻瘋了。

我死了，死在新婚後的第29天。

國慶我與丈夫決定回婆家看看，因為幾天我倆恰好在外出差，而我出差的地方正好離婆家比較近，於是我就先回來了。

我剛一提著禮物進入院子，院裏的大黃狗就叫了起來。

聽到動靜的婆婆拿著鍋鏟就從屋裏走了出來。

見到是我，婆婆一臉詫異，“小雨？”

公公跟在後麵走了出來，他看見我手上提的好酒雙眼放光，趕忙推了一把婆婆，“你這個老婆子愣著幹嘛？還不讓媳婦進屋？”

說著公公就上前來把我手中的禮物接過，帶我進了屋。

婆婆跟在我身後，開口就是問老公的事，“我們家小凱咋沒回？”

因為她耳朵有時候不好使，我特地湊近大聲說道，“他明天上午到。”

“喔喔。”

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

我低頭看見她沾滿油汙的手上的布滿了好幾處龜裂，我有些不高興，“我不是給你買了護手霜嗎？！你怎麼沒用？”

她又喔喔了倆聲，顯然是耳背的情況又變嚴重了。

這時公公放好禮物走了出來，嘴裏噴著酒氣，顯然是已經迫不及待地偷喝了倆口，“你買的那個護手霜，讓秀兒拿去用了。”

這個家一共倆個孩子，除了我老公周凱外，他還有一個姐姐叫周秀。

周秀初中沒讀完就輟了學，現在在離村子不遠的鎮上的工廠上班。

聽到這兒，我沒好氣的說道，“我不是給她也買了的嗎？她幹嘛還要用媽的？哪有這樣做女兒的？”

然而聽到我說周秀，這下婆婆一點也不耳背了，隻見她滿臉的不樂意。

“你咋個能這樣說你姐？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自然需要保養，我老了，用了也是浪費，我這個當媽的就該給她用。”

按照村裏的習俗，沒結婚的都叫黃花大閨女。

但是每年過節回來，我時不時就能聽到村裏的人對周秀議論紛紛。

有時候甚至在路上一個小孩都會把她攔下，學著大人的樣子，一邊朝她吐口水，一邊罵她不要臉。

我實在想不明白，婆婆為啥要維護這樣的人。

結果說曹操，曹操就到。

“媽！屋頭來客人了嗎？”

不得不說，這個周秀是真的精明，也許是聞到我身上噴的那點香水，她就猜到有人來了。

她進門見是我，眼睛笑著一條縫，上來就拉起我的手，“弟妹，你啥時候到的？好像又變漂亮了？”

要是不知情者，還以為我們關係多好似的。

我不情願地甩開她的手，“你怎麼能用媽的護手霜？”

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媽的就是我的，沒啥區別。”

嗬嗬，簡直就是無賴一個，我也懶得再搭理她。

我接過婆婆手中的鍋鏟，“媽，你坐會，我來做吧。”

趁著我炒菜的功夫，周秀拉著婆婆就進了後屋。

雖然炒菜聲不小，但是我還是聽見了周秀的嘀咕，“這就是弟妹買回來的禮物？就這麼點？”

“她還沒進我們周家門之前她可不是這樣的啊，這次結婚還不到一個月，要是再過一倆年，她就敢空著手來了。”

婆婆沒有說話。

“媽，你當婆婆的一定要有威望，別給她太多少臉色了，你不趁著現在把規矩立好，以後再想要管她，隻怕那時候就晚了。”

我拿著鍋鏟將鐵鍋鏟得叮當作響，周秀笑著從後屋走了出來。

“弟妹是不是結婚後根本就不掌勺啊？看著不像是會做飯的樣子啊。”

既然要來惹我，那我就順著將她的話給接了過來。

“是啊，周凱做飯好吃，在家裏都是他做，都說一個家庭如果有兩個孩子，一個孩子做得好的，另一個肯定做得不好，不知道姐姐做飯咋樣？”

說完我就笑眯眯地盯著她，因為我知道她壓根兒就不會做飯。

她原先還揚起的嘴角，在聽到我的話後，瞬間就彎了下去，臉也開始紅溫了。

周秀突然眼珠子一轉，重重歎了口氣。

“哎，我這個傻弟弟性格就是太容易受欺負了，自己在外要辛苦工作，回家還要伺候......”

她僅憑一句話，就把婆婆拉住她的陣營當中，要我說，她當年要是把她這些小聰明用在學習上，早就考上大學了。

聽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受了苦，婆婆的臉比鍋底還黑。

“小雨啊，你別怪媽話多，媽就小凱這一個寶貝兒子，你可不能讓他受委屈啊！家裏的事情還是得咱們女的來做才像話。”

早就已經是新時代了，但思想開化的路途還任重道遠啊！

要不是周凱對我真的好，而且我們也隻是偶爾回來，不然長時間生活在這個家庭中，我早就被氣死了。

“媽，我開玩笑的，家裏的事情都是我們輪流做。”

這時，周秀又開始來插話了。

“弟妹，你工作還沒辭？”

“誰允許你翻我東西了？”

周秀一定是翻了我的行李袋，看到裏麵的工作裝了。

然而她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嬉笑道，“就是不小心看到了。”

聽到我還沒有辭退工作，婆婆稍微緩和的臉又拉了下來。

“結婚之前，你不是向我們保證過，隻要結婚後就辭了工作，安心在家裏給我們生孫子嗎？”

為了和周凱結婚，我倆沒少撒謊。

因為他父母思想都很狹隘，所以在婚姻方麵有許多要求，比如結婚一年內必須生孩子之類的。

本來我們早就該結婚了，但是一想到來自他家庭的壓力，他十分理解地將我們的婚禮一而再再而三延後。

“你不想結婚或生小孩都沒關係的。”

周凱輕撫著我的頭，但來自家庭的壓力，還是能從他眼角充滿了難掩的疲憊。

我十分感激他，因為我是一個孤兒。

我從小感受的愛意就十分有限，但是自從遇到周凱之後，他將自己的愛毫無保留地全部給了我。

不想生小孩，是因為我自己沒有媽媽，所以我很擔心自己能否當好母親的角色。

但是在近倆年，我的想法有些改變了，要是有周凱在，我說不定也能當好一個母親。

我想著等這次工作忙完之後好好和他談談這個問題，不知道他會不會高興？

這次不再是撒謊，“媽，我現在手上的最後一點工作交接完成之後，我就會安心在家備胎的。”

周秀磕著瓜子，將瓜子殼吐得到處都是。

“弟妹你也得為爸媽考慮啊，都說這老人都是數著天數過日子，萬一哪天出了個意外，到時候到了下麵，要是被祖先知道他們連孫子都還沒抱過，不知道要被怎麼笑話呢？”

公公在一旁點頭，“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我也沒心情再和他們糾纏，“我知道了，明年一定讓你們抱上孫子。”

我將菜起鍋之後，就招呼他們吃飯。

晚飯後，我剛掛掉周凱的電話，突然有人敲我門，“弟妹睡了嗎？”

“還沒。”

“開個門唄，姐姐給你道個歉，剛剛下午的話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我也是一陣無語，我又不是傻子，針不針對，我能看不出來？

“不用了姐，沒事，你早點睡吧。”

然而她卻不依不饒，要是不開門不知道又要吵到什麼時候，於是我就下床開了門。

她一進門就問道，“你說周凱明天下午才到？”

我點了點頭，懶得回答，又自顧自地上了床。

她自顧自地坐到我的桌子旁，掃視著桌上的護膚品。

“看到我弟現在過得這麼幸福，我這個當姐真的為他高興，也算是沒有辜負我當年輟學，將上學的機會讓給他！”

臉皮真厚！

關於周秀輟學的事情我又不是沒有聽說。

明明就是自己談了一個黃毛，輟學去廣州打了倆年工，最後被甩了就又回來了。

哪裏來的將上學的機會讓給周凱一說？

“快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我弟真是明天下午回來？”

“是！”我一陣不耐煩，真不知道她問這個有什麼意義，難道是又想讓他多帶點禮物？

突然周秀在轉過身去的瞬間，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冷笑，讓我後背一陣發涼，當晚我就做了一個噩夢。

夜裏，突然不知什麼東西纏上我的脖頸，我一下就被嚇醒，隻見黑暗中三雙發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爸媽，把她按住了！”

是周秀的聲音，她拿著手指粗的麻繩套在我的脖子上，眼睛裏布滿血絲，像是吃人的惡鬼。

我拚命掙紮，但是我的身體被兩個老人壓住動彈不得，周秀憋足了勁兒收緊手中的繩子。

隨著繩子越收越緊，一股強烈的窒息感傳來，眼前的事物逐漸模糊。

我想要質問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可是我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兩股暖流從我臉頰劃過，不知道是眼淚還是血淚？

“媽！我回來啦！”

是周凱的聲音！我像是做了一個噩夢一般，從床上睜眼醒來，起身就下去開門。

然而下一秒的身體直接就從門穿了過去。

原來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我真的死了。

我看著剛進院子的周凱滿臉笑容，我想上前將他抱住，述說自己的委屈，卻一下從他身體穿了過去。

為什麼我都死了，心臟還是會感覺到痛。

“爸？媽？”

這時鄰居家的王叔走了出來，“是小凱回來了啊！”

“怪不得昨晚你媽他們大半夜還在宰排骨！”

“宰排骨？”

那哪裏是在宰排骨啊！明明就是在宰我！